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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间的明亮随着他的睁眼,堕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他飘忽的灵魂一沉,同现实世界的色彩一样。
还没有来得及理清这些,刽便发现周围的景致在移动,乃至发现他在移动——身体没有他经过他的意志,自行动着。
黑烟弥漫,在若黄昏的世界,血红画作的天空,隐隐垂落的泪混着大地龟裂处逃逸的硝烟,刽的闯入其中,扑面的浓郁烟尘令他下意识的闭上眼。
什么东西与刽的身体接触,他感受到那些在全身蔓延,紧接着,它们疯狂的钻入刽的体内,就像冰冷刺骨的寒风。
刽的身体并没有麻木,有一种...沸腾的感觉在全身蔓延,在这刺骨之中反倒更加的激烈。
飞快的,刽冲出这自地底弥散而出的烟尘,刽瞧见他的手中紧紧的抓着一团烟雾,它们维持成一个球体,却在手的压力下变形。
更暗沉的黑色丝线在这压力下,四散着溅出,像它的鲜血,只是奇怪的是,当那些细线流尽后,他手中的黑色反倒变得饱满了。
由实化虚,本被捏着的球体,黑色反过来包裹住刽的手。
而紧接着,刽惊悚的发现,那团黑色飞快的像自己靠近,它连带着拳头,被一并塞入了自己的口中!
一种被充实的感觉传入,但紧接着,一种被盯着的感觉接踵而至,刽发现他的身体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下一刻,一种被挤压,排斥的感觉猛地传来。
下一刻,刽的双眼直接爆开,剧烈的刺痛感令他一瞬间忘记了思考,忘记了眼前变黑的世界!
无声的嘶吼!声音像被卡在了嗓子里,脖子被什么掐着,刽的精神揪成一团,像是剧烈的喘息,它们又一松,紧接着再一紧,如此往复,缓解这突如其来的疼痛。
“我的...眼睛....”刽的声音极其轻微的挤出。
他强忍着疼痛看着,一片漆黑令他心一沉,但紧接着,血红一点点在他的眼中亮起,慢慢地覆盖了整个视线。
不知道是鲜血盖住了眼睛还是为何,这血红之上盖着一层模糊,他只能看得清个大概。
他仍在移动,无数的黑色相互交织,化作更为庞大的存在,若存在意志,它们死死的盯着刽,刽身边的地下,无数若根系的细长黑线窜出,一起刺向刽。
只听见密集的声响传来,“砰,砰,砰!”黑线几乎同时撞在刽的身上,但它们根本无法寸进。本尖锐的前端在撞击中凹平,身体随着发力弯曲,但它们被完全的阻挡在了刽的体外。
光芒在下一刻亮起,瞬间引燃接触身体的所有黑线,那些黑线又在瞬间自半空将身体一分为二。
只一瞬,那些被舍弃的部分便在强烈的蓝光下消失不见,徒留的黑色也被牵扯着吸入刽的体内。
残存的细线无所畏惧,在光芒敛去的瞬间再度撞去,如此往复,而地底,不断延伸而出的黑色弥补着黑线的损耗,并增加细线的数量。
看似僵持不下的两者,黑线,随着刽的前进,似乎只能起到拖延的作用,但某一刻,当已汇聚到某个数量的细线突然汇聚成一束,它们像是商量好般,猛地撞向刽的胸口。
“咚!”沉闷却巨大的声响传出,巨大的力量令本前进的刽生生退了一步,在他失去平衡的刹那,他的身下出现了一个大坑。
但刽的脚却诡异的站在了一片漆黑之上,像是这大坑并不存在。
一道巨大的黑暗猛地喷出,将刽吞没,在半空,它们化作数道,在保持整体的同时,分出的个体像头颅,它们不停翻涌,争抢着什么,却又在几秒后一僵,下一刻,那些头颅便从这个整体中分离了出去,带着大片的黑色先一步落入下方的坑洞之中,
只留下那个小了许多的整体在又飞了片刻,达到顶点后重重的落下。
只听见一声巨响,“轰!”那黑色似将刽带至高空,又猛地将他摔下。
大片的黑色重入坑洞之中,只留下他的前端,似承受了全部的压力,在近地下落,进入坑洞的过程中破裂。
刽的身体露了出来,自前端。
他胸口的蓝光黯淡了许多,甚至有数条裂痕,他失衡的向后倒去,倒在黑暗之上。
蓝光似波纹,在刽身下的黑暗坑洞中一漾,本在巨大的声响后陷入短暂寂静的世界,一声混着诸多音调的惨叫响起。
刽缓缓沉入其中,紧接着蓝光一闪,像是提供推进的动力,他的身影便已不见,下一刻,不远处,冲天的蓝光再一闪,刽直接贯穿那浮在半空的黑影出现在半空。
惨叫声戛然而止。
被带着的黑色泼洒上天,此刻随着刽的下落一起落下,像是一场黑色的雨。
而刽的视线在被周围的这些漆黑包裹住以后再度被掩盖,只感到一股令他全身沸腾的力量涌入,一股令他想要毁去一切的力量在涌入。
大面积的灼烫感覆盖全身,细细感知,却又如无数密集的针刺入,这种无法抵御的感觉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方式嵌进刽的脑海。
他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身体,瞧不见任何,但被那滚烫浇灌的肌肤又仿佛敏锐的,能感知到黑暗之中,那由风一波波吹来的浪。
他感到五指挖入肉里的疼痛,这种痛觉也在那股灼烫中被淡化,就像一个惊起的浪花,失了力量,缓缓的沉下。
他不断地撕扯自己的身体,当他遍体鳞伤,当他已无法再用痛觉在警醒自己时,是的,他感到他既脆弱又敏锐。
进而,那些吹来的风浪也成了伤害他的一部分,他愤恨的扑入黑暗之中,用扭曲的五指抓着什么。
当然不可能有什么....
他又一次沉入黑暗之中,在于自己的斗争之中迷失,在力量中迷失。
他只徒劳的撕扯虚无,身体已麻木,再没有新的感觉能刺激他,他将精疲力尽的倒在黑暗之中——直至他不再是他,他变作这黑暗之中的一份!
但刽的肉体并不如此,他正沐浴在血红下,黑雨中,他舒爽的挺直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同那半空中,怪物已分崩离析的残躯一起下落。
它在分离,而他,他在凝聚。
四周,无数的黑色造物漂浮在半空,它们见到了同伴,一整个个体的陨落。
而在同伴残存的躯体之中,那由一半黑一半红组成的怪物,他身体各处的蓝色纹路本暗淡,此刻却在汲取了同胞以后越来越亮,甚至更盛于最初。
“啊!”低沉且尖锐的叫声似在压抑后作出艰难的抉择。
地底,一根粗细如尾巴的黑线猛地窜出,一部分黑色被吸附其上,似担心被刽追赶,它猛地下沉。
几乎同时的,“啊!”无数声声音响起,比乌鸦还要尖锐些的叫声像为同伴敲响的丧钟。
但它们却无疑是在分食着同伴的身躯。
刽在残躯的正中,无数的细线飞快的叼走自认为属于自己的部分,并没有争抢,尽然有序的叼去一片又一片。
他甚至只来得及斩下那些太过靠近他的尾巴——尽管它们近乎在斩断的瞬间又在切口处重新长出了新的部分。
当一切维持在一个平衡,当被刽斩下的部分远大于它们抢夺到的部分时,本凌乱的像是被鸦群笼罩袭击,鸦羽乱舞的周围突然一清。
然后它们便都已尽数潜入地底,再没有留下一丝一毫。
而刽,他本咬牙怒视,不断追逐的身体也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
留下的部分不足原先的百分之一,正是一个圆球,以他为中心,刚好包裹住他的圆球,
就像那时,包裹住他的手的那团一样,刽呆在其中,慢慢平静下来。
蓝色的纹路缓缓汇聚,覆盖半身血红,在他落地的刹那,在下落的过程中不断变得稀薄的球体猛地散去,只留下刽一人站在原地。
他无声的张嘴,黑色的粉尘呛出,紧接着他猛地砸向地面,瞬间高举的双手在下落的过程中重新唤出剑。
那剑在出现的瞬间通体幽蓝,却又在下一刻,一股由内而外涌出的黑色将之包裹,它变为一柄黑剑。
剑重重的砸在地上,却引得地面似也震颤着,刽连砸数下,但始终再没有黑色散出,它们像是打定主意不再出来了。
于是刽慢慢的停下,又缓缓的站直,他的双眼空洞,鲜血覆盖其上,混着那些黑色,结成的颗粒像干枯的苦泪。
但他却仿佛仍看得见周围,默默转身环顾着四周。
但下一刻,一根白色的尖刺猛地从他的额头,自内向外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