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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远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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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瑾与刽步入其中,墙并不厚,故而朱瑾所开的通道也并没有多长,大概也就一小步的距离。

    出乎意料的,刽见着这墙,反倒第一时间想起了那夜回头时所见的漆黑,而非平日里经过的那些。

    刽并未多想,只当是思绪的发散,他看着前方,从外面顺着口子看向里面,所见随着迈步越来越多,只是...并不算好。

    他们走了多远?大概十多座城镇,而这些时日所经过的那些,正变得越来越广阔,但同时却也越来越荒凉——这意味着空洞。

    可眼下所见的,与那些都是不同的,它并不繁华,但也并不空洞。

    它只是...残破的孤立在原地,轻吐浊气,痛吸残阳。

    废墟瓦砾,附着的黑色令它们像是被灼烤至焦黑后破碎的瓷器——它们被遗弃在此地,终是匍匐在了大地上,容不下半点尊严与气度。

    无人问津,此地空留一片狼藉,跟外面一样的寂静。

    只是真要比较起来,这里倒还要比外面更好些——没有遮蔽的,尽情远眺。

    刽不喜欢在那些高楼挤压的夹缝中前行,并非讨厌,只是日复一日,总望不到头,有些茫然,他时常会在看向前方时迷失。

    两人无言,却又默契的,同时停下脚步,静静伫立。

    远方,残阳无声滑落,勉强撑在离地不高处,如迟暮的老人,它那顺着弯驼的背伏下的头。

    刽眨了眨眼,黑色在与昏黄瞬息的交替间,无声的将之拍散,又将其零散的铺在眼中,于是待睁眼时,眼中的那片残阳,便似更加的薄弱。

    一如他的眼,两者相映,再看去时,刽忽然发现云霞与暮光在蠕动,于蠕动中,丝丝缕缕无形,却若向他靠去。

    残阳愈发低靡,它昏黄的最后,绽出的鲜红晕向四周,染得周遭变得红润,温和。

    就像一道视线,透出的万千在行将就木,垂目欲歇时,本放不下的,死死攥紧到发烂发臭的那些倏忽间松开。

    柔和,美丽,却又迷离,它变得同刚诞生之初那样的懵懂。

    那些浮现的血色缓缓的泻下,自那轮日下,若垂泪泣血。

    一座漆黑的大山猛地升起,就像是承着那些血,红色自山脊向下流淌,红色在黑色的遮挡下迅速暗淡,天际的色彩若燃烧殆尽,飞速的变暗。

    唯有那山,像是吸收去了所有,它不断的壮大高耸,直至天空完全暗下,敛去一切。

    一片漆黑,只有身后的光照向前方,微弱的,不及稍远,再往前,已是一片未知。

    一声巨大的,夹杂无数的声音的混合吼叫猛地传来,震耳欲聋,四散的音浪带起的风吹得两人的衣服摆动着,轻轻作响。

    那吼叫撕裂的,像无数东西想要挣脱而出,刽能明显的感觉到一缕缕黑色飞快的从他身边掠过。

    他转头看去,只见无数先前自己在那深坑下的世界中所见到的那种黑线一缕缕从朱瑾开出的缺口中掏出。

    他这才发现,外面的天这时还是明亮的,与他们此刻所处的地方并不相同,但明明两者只一墙之隔。

    绵长的吼叫不知何时停下,刽后知后觉的转头,只见那庞大的大山,山顶向下不远处,一只血红的眼猛地睁开,拉成数条线黑色在那眼睛睁开的过程中不断的被扯断,直至它再不被黑色所束缚。

    那眼睛浑浊的,不断有细微的黑色自它的表面掠过,掺杂的杂质似在其内不断移动。

    于是,那山动了起来,它颤抖着,带着地面也一并颤抖,瓦砾在颤抖中发出的声音不断响起,刽却已经被那怪物占据了全部心神。

    它越来越高,直至完全站起,它本棱角分明的样子就好像是他屈膝抱成一团的模样,此刻他站起,仿佛是为了发泄,他的手臂用力的一挥,明明是在极高处,若可触天,这一下却带起了地面的诸多。

    透过怪物体表暗沉的紫色,那些飞快向两人方向飞来的东西模糊蠕动。

    下一刻,无数的残垣断壁飞来,它们在半空散作无数碎片,撞向两人以及它们身后的那片高墙。

    只听见无数密密麻麻的窸窣声,像是许多不同人魔怔的低吟,刽下意识的将手臂挡在身前,但那甚至令他反应不过来的碎屑却并没有撞到他的身上。

    没有一点疼痛传来,甚至那剧烈的风也停止了。

    刽缓缓放下手臂看向前方,无形的屏障挡住它们前方,自然也包括了两人身后的那个缺口。

    密密麻麻的碎片砸在其上,哪怕被阻挡,刽仍在它们暴戾的冲撞中眼皮直跳,眨眼的冲动不断涌现。

    两者近在咫尺,刽能清晰的看到它们被磨灭,一声声呢喃响起又消失,刽转头看向周围,那些地方没有朱瑾的保护,漆黑的墙被砸的千疮百孔。

    只是露出的,隐藏在其下的,却是暗红,黑色缓缓流淌覆盖,就好像...是那些撞散的残屑覆盖在缺口上。

    远方,怪物再度怒吼一声,它迈出一步,大地颤抖着,但一声声清晰的,链子绷直的声音却盖住了其上的一切烦杂。

    它被拽在原地,像是在原地踏步,与此同时,它在下沉。

    本高耸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已下沉三分之一,那怪物一刻不停的挥动着双手,挣扎着,不愿沉入地下。

    它的手在一次挥动中碰到了什么,一根藏匿在黑暗中的柱子一闪,在与他的手的相撞中纹丝不动。

    只有风带着那些残破的建筑向四周乱飞,破坏着能触碰到的一切,包括它们自己。

    随着怪物的下沉它的双手挥动的越发的凌乱快速,它四周一闪而逝的光柱也越来越多。

    隐晦频闪的它们不断束紧,似将怪物禁锢在其内,起到收容的作用。

    最终,当那怪物的第三声嘶吼响起,它已近乎没入地底,它朝天伸出的手与暗红的眼睛带着它满心的不甘。

    它的手飞快下落,在最后,狠狠的拍在大地之上,结界一闪,9根柱子齐闪,又飞快消失。

    世界重归宁静,只剩一片漆黑,与无数看不见的狼藉。

    刽如梦初醒,他眨了眨麻木到睁的有些干涩的眼睛,血色悄然浮现,勾勒起他周围不远处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