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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那也不会比我脚下的土地更糟糕了。”男人回答道。
他看着两人,然后问道:“所以,你们觉得那个跟山一样高,眼睛比太阳还大的怪物,能赢吗?”
“那个被拽进地下的家伙?”刽问道。
“那当然要看你怎么想了。”朱瑾说道,“赢也分好几种。”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我只希望是动静最小的那种,大家皆大欢喜。”
“那你呢?”男人看向刽。
“我觉得.....”刽回想起那时的场景。
那怪物像是由世界浇灌而成,正如他那时所感受到的那样,就如同...枯木上长得新芽。
那怪物冲天而起,却被锁链所束,那么...这锁链,便是枯木,也就是世界本身吗?
一个人,真的能够挣脱、远离他的立身之本吗?
刽轻轻的眨了眨眼,从思索中脱离,却见周围的景色一变。
“?”环顾四周的刽不解的看向一旁的朱瑾,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原地——那截被破开的墙边。
“看什么?”朱瑾没好气的问道,“还不是你想的太久,人家看你半天没反应,就直接下了逐客令。”
“.....”,“所以之前的一切....”
“嚯?”朱瑾有些惊讶的看着刽,“你是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刽好奇的看着朱瑾。
“嗯?”朱瑾若有所思的看着刽,片刻,她开口:“算了,一边走一边说。”
轻轻的踏在松软的土地上,并没有先前所经历的那般惊险,倒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似乎看出了刽的心思,朱瑾开口说道:“打起精神来,这里可是货真价实的现世,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可不能像之前那样死而复生。”
“!”刽猛地看向朱瑾,“你都看到了?”
“当然。”朱瑾理所应当的昂首挺胸,“被别人一口一口的吃掉,又像...emm一样窜出来。”
“噗嗤。”朱瑾笑了出来,“真的很有趣。”
“.....”刽死死的盯着朱瑾。
“好了啦。”朱瑾狡黠的看着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啦。”
“咳咳。”朱瑾刻意的清了清嗓子,打起了哈哈,“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就像你现在能感受到的那样,世界有着各种各样的气。”
“它们区别于——”朱瑾轻轻的点了点脚,“我们脚下的土地。”
“简单来说,它们更趋近于精神的世界,一般来说并不能被我们所触碰。”
“只有当我们以自己的意识将它们从游离的状态汇聚起来,就像你的剑那样,它们才能在现实中呈现并为我们所用。”
“就像滤沙子的网,它得足够大,才能立在网上。”
“而通俗点来讲的话,我们刚刚就撞在了某人立起的网上。”
“我们也是沙子?”刽问道
“为什么一定是沙子?”朱瑾回问道,“我们既然存在,便该是独一无二的。”
“比如我嘛,兴许就是一片叶。”
“那我该是....”刽看着自己的手心,“一柄剑?”
“谁知道呢?”朱瑾眯起眼睛笑着,她看向四周,“这里真的好荒凉啊,什么都没有。”
“嗯...”刽点了点头,一望无际的萧条,饱满的苍白却仿佛瘦削到了极致,病态到了将死。
只是网...从来都该是双向,细沙淌过这端,那么它来时的方向,又会是什么样呢?
刽思索着,忽的,他听到朱瑾正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他向前方看去,这才发现朱瑾已经一路小跑着到了不远处,此刻正向着自己呼喊挥手。
“快点跟上来!”朱瑾的声音在风中穿梭,随着摇摆的风扭曲着,断断续续的传来。
是的,起风了,朦胧间,似那风结成了网,却又被风吹着,摆动起来,筛出不少别样的情绪。
刽轻轻摇了摇头,看着朱瑾已经转身欲跑,正探头盯着自己,等待着。他微微一笑,便跑动着,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旷原上奔跑,迎着风,在朱瑾的呐喊声中,很久很久,直到朱瑾再度停了下来,她稍带喘息的回头看着刽,脸上带着笑。
而那笑也很快的,顺着越来越小的喘息,一并停了下来,她重新的面无表情。
“真的很冷清啊。”朱瑾用清冷的声音说道,热情像在一时兴起中用尽,“这里什么都没有。”
“嗯...”从后方慢慢赶到的刽站到朱瑾身旁说道。
“你还想看些什么吗?”朱瑾问道。
“嗯....”刽侧过身看向远方,万里无云,烟霭单薄若似有似无的衣带,轻摆间,洒下主人挥之不去的遗憾。
怅然若失,大概是期望的落空,又兴许,只是对这周围一切空虚所产生的不满。
透过那烟霭,隐隐的,似乎有什么弥留的东西正注视着刽,刽轻缓的放松,用不含任何的双眼就这么看着前方。
腐烂的地,弥漫的烟,空洞的天,湿黏的尘,当这一切都被放入了眼中,一刹那,刽似与那若有若无的视线对上了。
那大概是一双已盲的,被虫蚀、土浊的,干涸到挤不出泪来浸湿这些的,麻木之眼。
它像是在对刽说,又像是在对这片大地说,它说:“为什么这感觉如此痛苦,却又如此的能令人感到安宁。”
这片大地像是睡去了,在大闹一番后,在大哭一场后,将苦闷与疲惫盖在身上,就这么浅浅的睡了。
它听得清任何,却只是闭上了眼,假装睡了,因它该是它自己,它总该遵着它的意愿。
它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徘徊了。
“应该没有了。”刽轻声说道,像是怕吵到这短暂休憩的人儿,脆弱却也坚强的人儿。
“那就..离开这里吧。”朱瑾说道。
“嗯。”刽轻轻点点头,然后转身,身后,两人的足迹已不见踪影,在这片蠕动的土地上,它固执的不肯留下一点旁人的痕迹。
“等等,你去哪?”朱瑾叫住刽。
“不是要回去了吗?”刽问道。
“只是离开这里。”朱瑾说道。“咱们可还有地方没去呢。”
“哪里?”刽不解的问道。
“网里。”朱瑾笑了笑,下一刻,地面猛地开了个口子,逼仄的通道,一股黑流在顷刻间涌了出来。
不敢多作停留,无形的手瞬间抓住刽,朱瑾带着刽立马冲了下去,紧接着通道合拢,只剩下被截去的如触手般的黑流在半空挣扎。
而外界,忽的雾霭一撼,隐约见得一白日,悬在地上的白日一亮,若瞪了一眼,这黑流便转瞬间崩散着,融入了这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