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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有一丝松懈的紧盯前方,臆想中紧随其后的紧密攻势并未出现,不知坠入何处,黑色的粉尘因动静四散,刽的高速移动所划开的通道正不断被黑粉填补。
刽死死的盯着那越来越小的洞,经由视线,他瞥见周围大体的环境。
漆黑的泥沼,匿于翠绿之后,树扎根其上,叶便也诡异的成了黑色。
冲击产生的风苍劲,途经的大片树纷纷落叶,叶却又是脆弱的,便化作了无数的粉尘。
于是又见到光秃秃的枝丫上,粘稠的黑蛹挂着,垂着,不断滴下的漆黑黏液仿佛在告诉刽,这泥沼便是又它产生。
短暂的扫过了眼前的一切,刽撑起倒靠在树里的身体正要前冲。
“嘭!”先是一声脆响传来,而后是大脑迟来的反馈——声音自身后响起。
漆黑的手飞快的洞穿受到刽的撞击却不曾断裂的树,然后是身体,他一手提着剑,一手抓着刽的脑袋,直接以身体撞穿了刽双臂张开那么粗的树将他摁在了下方的黑色之中。
泥沼并不深,甚至因水分过多,倒更像是泥潭。
失衡感,冲击,混着水的泥渗进口鼻,刽的眼中已然是一片漆黑,他双手撑地,想要爬起,可背部传来的重压却令他难以起身哪怕分毫。
艰难的在泥潭中转头,他看向身后,难以看全,只剩一抹蓝光离他的眼睛越来越近。
黑影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悬浮,与刽完全平行的飘在刽的正上方,从他身体两侧与正面淌下的黑色如万钧之重,不断覆在刽的身上,像裹糖衣那样将他包裹。
当然,刽并看不到这些,转瞬即至,刽从未如此畏惧一直以来被他握在手中的剑。
“咚——”沉闷的声音下,刽全身一震,周遭的泥浆四溅。
眼前一黑,像是意识脱离了世界,然后光亮重新出现,短暂的失去了知觉,然后是剧痛,脑袋粉碎般裂开,像无数骨刺随因疼痛一涨一缩的脑袋扎进他的脑子。
水像漫进他的脑子,又像是水从他被扎成筛子的脑子里流出。刽软绵绵的,便真若化成了那如流水般的东西,失去了力量。
但还没有结束。
他闷哼一声,鼻息涌出的灼热虽微不足道,却仿若已离他无穷之远的自己在拼命的呐喊。
他想起了朱瑾的话,如果...这就是死亡?
阴冷并未缠身,不同于上一次,他全身拼命燃烧产生的热量挣扎着,刽涣散的眼重新聚焦。
只过了一瞬,却又仿佛,是从那极远之处,历经长久,跋涉而至。
他不想死。
“嘭!”一声闷响像水雷,却从刽的体内传出,冲击瞬间掀飞两者,滚烫的热流与弥散的猩红短暂的占据了漫天黑色粉尘中的一块。
叶簌簌作响,在笑声中粉碎,越来越多的叶在越来越大的动静中粉碎,一个个蛹挂在枝杈,像一个个冷漠的看客。
如因精神的偏差产生的分裂幻听,一声声传来。
“杀掉他!”
“杀掉他!”
“取代他!”
“取代他!”
“吃掉他!”
“吃掉他!”
..............
“.......”刽沉默着,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飞在地,又飞快的翻滚蹲起。
摇晃的世界就仿佛之前在地下世界那样,他右手再度虚握,黑色的剑骤出,然后他起身,望向那只在原地旋转一圈,便定立的黑影。
短暂对视。
他身上的衣衫正不断变红,迅速吞食着随血爆散出的大片血气,一红一黑对立。
粗糙的声音从黑影并未张的口中传出:“无意义的抵抗。”
没等刽回答,他再度冲来,速度之快,刽依旧只来得及挥剑格挡。
“砰。”再度对撞,刽手中的剑又一次断作两截,连带着他也被狠狠撞飞,只是这一次,他的长袍闪烁着光,转瞬间便有血气喷出,令刽生生止住了去势,维持了身体的平衡。
双腿犁出长痕,刽握剑站定,黑色便自断口长出,重新化作一把完整的剑,只是如果手中的剑与先前的一众黑色构造形同,那么他又如何能挡住那柄幽蓝呢?
没有失去平衡的刽看见了,前方,半截飞出的剑消弭,化作黑流涌入幽蓝之中。
“该怎么做?”刽在心中问自己。
茫然,依旧是茫然,他情绪的波动就像风吹过帘,他却只是挂在一处随风摆去。
再度相撞,剑碎人飞,又被长袍喷出的血气止住身形,刽只能被动的抵挡,甚至算不上有效的抵挡。
他只能看到不断掠过的黑影带着蓝光,一次次将自己撞飞,刽晃荡与后退的幅度正越来越大,不管他如何尽力的去凝聚那柄黑剑,它都不曾抵挡那蓝光哪怕一瞬。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他焦虑的问自己,但没有任何办法,若一片叶,他已被迅风击飞数次,岌岌可危的荡在半空。
似觉察到刽的动摇,衣衫竭尽全力的传递着热,但它吸收的血也快流尽,这片区域的血雾正飞快的消散。
明显升温,热流令刽稍稍清醒,在一次次撞击下,他那重影不断的世界中。
“哼。”觉察到衣衫的变动,黑影突然发出了像砂纸擦过砂墙的声音,在与刽擦肩而过的瞬间。
“!,什么时候——”
黑影左手成爪,猛地抓向刽的衣领,将他向一旁一甩,而后右手剑飞快一斩,磅礴之气顷刻间便已细密的砸向刽胸口的宝石。
“咔,咔,嚓——”在飞快的三声,以及拉长的尾音声中,宝石似乎破碎,长袍的血色像被吓了一跳般猛地跳起,然后飞快的缩回胸口的宝石中。
“该怎么办——”
身后传来的,支撑他的力消失了,于是在接连不断剧烈的颠簸中,他突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只是在等死。
他有些冷,温度在下降。
但他还不想死。
“嗯——”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那气沉闷的,甚至仅仅只是呼出,便令刽不自觉的发出了声音。
他一咬牙,再度迎了上去,踏在即使溅起涟漪,也很快便会归于平静的泥潭中。
“跟那时不同。”他在心中呐喊,要喊醒现实中已然浑噩的自己,重影摇晃堆叠,黑影仿佛混在纯黑的背景里消失不见。
“至少,我不只是我!”
红光在一瞬间迸发而出,转瞬间便已扫过周围的一切,盖过重影,披上血色的它们变得清晰。
又在顷刻间,若血肉滋长,猩红盘旋着,爬上剑身,停在剑锋。
就像无数个他,此刻,无数的血色狂奔,无数的血色呐喊,只因他的不甘,只因他的宣泄。
黑影立在半空,并没有动,血色扫过,它变得同刽一模一样,只剩两者手中的剑,一蓝一红。
淌血的魔窟,无数的蛹在刽的感知中,正一下下几不可查的鼓动,一根根白骨爬上“血肉”,刽站在尸山血海之上。
不约而同,两者在半空对撞,刽一跃而起,挥洒着血红的余晖,手中的剑无比坚锐的,死死的咬着那抹蓝。
黑诡谲的,以一种非人的动作化作一道黑流,翻至刽的背后,将他重重的踏回大地,他的手如皮筋般弯曲拉长,连着那柄蓝剑。
它一蹬刽的后背正要飞离,血红却死死的咬着幽蓝,淌血的剑裹着光,一如刽及时的抓住了黑影的腿。
红色的雪缓缓下落,却在下一瞬,密集四散的粉尘带着周围的一切,剧烈的抖动。
刽视线中,爆炸的位置一黑,血气已消散一空,但大片的红色就像染料,正不断的盖过那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