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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刀刃再度弹出,自男人的左手,机械的身躯已因衣衫的破损而露出大半,同甲胄般。随他那双冒着红光的眼,罗萨读出的只有无边的杀意。
罗萨眯着眼睛看着这位不速之客,画面的另一边,他所追逐的背影已经停下,转而向着他这里狂奔。
理智让他先一步离开,但...他盯着男孩,以及,周遭如爆裂般炸燃的气息,凌冽的风正将这片无形的火推向罗萨面前的男人。
炽烈的拥簇,如同无数双手在同一时间发力,紧接着,只听见内心中开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罗萨在一瞬间慌张了起来。
“不!他还没有准备好,不!他还不打算这样做。”他在心中疯狂的呐喊,又在瞬间,他下意识的后退。
只是他的动作反倒令那无形的火焰燃的更为旺盛,气息代替他向前一步,牵扯着碎裂的声音更加剧烈。
内心剧烈的挣扎,以至于罗萨本冷峻的面庞亦被牵扯的有些狰狞,他瞪着男人,露出被逼急了的恼怒。
男人却误以为是他手中的威胁起了效果,他将刀刃对着男孩,眼中闪烁的红光仿佛在警告——他随时都有可能将刀刃刺入男孩腹部。
但男孩却只是满不在乎的看着这一切,就像一面满是污垢与贴纸的白墙,一旦接受了这些,那么死亡亦或许也只是一张新的贴纸,一片新的污垢罢了。
他凝视自己,窒息的感觉,他看到前方的罗萨,窒息的感觉,忽而他看向地面,像是停止挣扎死去了一般。
“咔吱。”清脆的声音在一瞬间同时从男人脚下的土地下传出。
倾注而成的光柱粗暴且轻易的贯穿而出,如脱困的死斗之兽,于光柱的最前端牵引,一瞬间盖过男人的光线猛然绞断了他抓着男孩的手臂。
“撕拉——”尖锐的声音在光之下,如尖牙利爪的咬合撕扯。
在这短暂的声音下,打着旋的光柱飞速完成了它的绞杀,在收缩中不断消散,露出光影之内的人儿。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抱着男孩,以及,他正对着断下一臂的男人,对罗萨露出了他的后背。
男孩正将头埋在他的肩上,谁都没有看,只有力量的流转,如溪流汇入大江,力量的波动汹涌的,却正不断的超过罗萨。
罗萨盯着眼前的一切,他当然清楚,这汹涌汇入的力量正是他盯着,一点点喂给男孩的,他们正在交融。
凭空生出的复杂情绪突然炸开,在罗萨的脑海中,配着那愈演愈烈的...心的气息。
像是在人群的推嚷下,走在最前头的他见到了足矣令他感到委屈的事情,发酸、发烫,那是...些微的妒。
短暂的沉默,在三人相互交错的视线下,然后是最前方互相对视的两人间,男人开口:“许慕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沙哑的声音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崩溃,“但你踩着我的尾巴了。”
他轻轻的抚摸着男孩的背部:“我脆弱且珍贵的,尾巴。”
“是吗。”声音是大失所望的阴冷,男人缓缓开口,无视了面前或许称得上温馨的画面。
“你还在意,这种自欺欺人的东西吗?”他盯着许慕石,“我很失望。”
“明明就快了,你的也好,我的也罢,愿望这种东西。”他被斩下的缺口,机械无声探出,纤细的线条在忽然剧烈的风中摇摆。
而后,黑影猛地自远方飞来,尽数汇入缺口,并作一臂。
鲜红喷涌而出,覆盖其上,待许慕石睁开被风稍迷的眼时,那手臂便已然同正常的手臂一般无二。
男人挥动拳头,摆动手臂,像是在适应,以及,他再度开口,随着挥动所产生的拳风:“退开吧,既然你只是要拾起这根断尾,只要你我的约定在你我心中还作数。”
男人说着,转头越过许慕石看向站在通道处的罗萨,他握紧的拳头轻轻张开,对着罗萨,紧接着,用力一握。
“噼啪!”下一刻,仿佛捏碎空木,火星在碰撞下爆燃,骨骼在巨力下磨蹭,在罗萨的周围,剧烈的压迫感猛地传来,只是那一只手,只靠那一只手!
无形的较量,在短暂间,迸发而出的色彩,自空气之中,从黑色变作红色,如火般的红色,如血般的红色,绚烂的红色泼洒在暗淡蒙尘的空间。
像是攥着一袋血浆,喷溅而出的,挤压而出的,如岩浆喷发,无形的手在这色彩中显现,他正握着罗萨,越来越近,越来越紧。
而后是罗萨周围彻底变作的....血红的地狱。
那是阴暗狭小中映射出的,不甘且逐渐旺盛的火星。
“噼啪,噼啪!”摧枯拉朽,手心之中,色彩已然失控,肆意,恣意的,挣开手掌的束缚。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暂的角逐中,一握之下,飞快的,又在男人诧异的眼神下,“嘭!”一声炸响,他虚握的手一下重新张开。
而罗萨,当他的心中,随一声彻底的碎裂,本躁动的心仿佛漏跳一拍,就像孩童打碎花瓶,但紧接着扬起的,只是无边的怒火。
他被人推着,打碎了,珍贵的东西,他还不想,他还不愿。
以及炽烈燃烧之下,所有的声音彻底的断了,只剩下一股念头,他自己的念头。
“熟悉的感觉。”男人感受着罗萨散发出的气息,他轻轻眯起眼,在那炽烈尖锐的气息下,像是要透过那些迸发的气息看清色彩后的人。
他记得,那颗星球所代表的力量是...念头。
善恶是一种念头的具象,而他则能够将之彻底的具象化——以任何的形式。
似有所感,但男人眼下无法分心,他能感受到遥远的地方,某个强大的存在正在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他看着眼前的场景。
就仿佛...眼前的少年,就是那个念头所化,于是又在顷刻之间,所有的气息都仿佛已经彻底摆脱了桎梏,尖锐之物在顷刻间从四面八方抵住了男人的退路。
“轰——”如烈焰扑面,一刹那面前的所有色彩围了上来,而露出的的罗萨正死死的盯着男人,既已无法避免,那么此刻,他坚定的决心便在一瞬间碾碎了所有幻影。
只剩下他,站在这里,为报血仇,一往无前的他。
两者对视,罗萨的眼神仿佛已然实体化,尖锐的欲洞穿男人的双眼,他的一切都在分崩离析,一点一点,如雨点打在纸上般。
身体在飞快的剥蚀,手臂在虚实间不断转变,男人只是握紧手将手臂横在前方,以此来抵挡直逼他面部的气流。
高温,如被无数利齿之嘴撕咬,机械的身躯传来密密麻麻的剐蹭声,下一刻,无数如巨蟒的黑影自男人脚下钻出,以此断绝气流的侵袭。
只是短暂的僵持,罗萨紧接着直接撞了进去,周身环绕的气息源源不绝,轻而易举的隔断了黑流,一撞之下,直直的带着男人飞了出去。
两人疾驰半空,不断钻出的黑流则慢半拍的一路尾随其后,不断升起的光柱摧毁的地块,而空中,在罗萨的炽烤下,周围的建筑也都在不停的软化。
两人在低空飞着,不断的穿过一切,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两人,几息之间,不知飞了多远,终于,突兀的,仿佛一直在地底积蓄着的力量猛地喷涌出来,庞大的黑流径直将两人吞没,以一个巨大的向上的力顶起两者,更以坚固的边界抵着两者。
仿佛被顶在边界摩擦着向上,光柱一路擦着裂缝,又在不知升了多高,之间天空忽然一闪,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终于分开。
乘胜追击者,狼狈逃窜者,空中划过两道灿焰,又在远处急坠而下,遁入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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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地底。
不知处于何处,朱瑾正平静的站着,在她面前,有一个长得和她有几分相像的少女。
少女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缠绕全身,延伸而出的部分,一个个人体的器官正鼓动着,而在朱瑾的周围,数个身体的部位正被钉在半空。
嘴被无形的攥着,显现出的虚影凹陷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散,腐蚀的黑色如网、血管,自半空蔓延向朱瑾,仿佛是它徒劳无力的反抗。
单手双腿肌肉胀着,似乎正在用劲,可不论如何挣扎,它们都不曾动弹分毫。
朱瑾只是看着面前的少女,她似睡去,闭着眼,病态的瘦削却不自知。
“原来如此,我可怜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