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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恩在到任塔尔塔镇镇长时,也是想过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其中一把,就是修缮破损严重的镇中心广场。可他的报告打上去之后,便如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了下文。
转眼九年多过去了,在谁都把这件事情忘记之后,在吉恩镇长的任期即将结束之时,报告居然批下来了。
虽然拨款还不到吉恩最早申请的一半,加上九年来的货币贬值,做最简单的修缮也很勉强。但吉恩还是决定启动工程,算是他在塔尔塔镇的镇长任上,给居民总算留下了一点实实在在的东西。
不过现在看来,这也有可能是他政治生涯最后的遗留——虽然明面上联邦鼓励举报贪腐,但招呼都不打就公然向媒体举报上级部门,无疑是官场最大的忌讳之一。
修缮工程招标的事情是州里在主持,接标的工程公司也来自西星州。吉恩镇长没去管这些事情,因为他觉得这样的预算下有公司肯接,他已经谢天谢地,根本没有什么寻租的空间。
但吉恩还是错估了西星州官僚的寻租能力,接标的公司完全是个皮包公司,连工程队都没有,来到塔尔塔镇随便招了两名工人,谈好按小时结工资,就开工了。
所以真正在广场上施工的,是两名塔尔塔镇本地人,一名叫常威,一名叫来福,都是单身的小青年。
在塔尔塔,肯出来做工而不是靠失业援助金度日的,都算是有点追求的人,两名年轻人说不定都在攒钱准备离开塔尔塔镇,去大城市生活。
鲍勃很快找到了两名年轻人的住所,并把他们一起叫到常威家里,展示了维斯塔画的画像,问道,“这人认识吗?”
常威看上去更活跃些,他连忙点头道,“认识认识,这不是我们的工头塔科维克么。他怎么了?”
“他死了。”鲍勃面无表情地说道。
“天哪——”“这下怎么办——”
两名工人居然异口同声痛苦地尖叫起来。
“怎么了?”罗松溪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
“塔科维克死了,谁来给我们结工钱?”常威难过地说。
“那么多天的活都白干了。”看上去要更老实腼腆一点的来福更是眼泪都要下来了,在那边蠕动着嘴唇说道。
“别急别急,”常威忽然道,“不是还有施耐特吗?”
罗松溪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急忙问道,“施耐特是谁?”
“塔科维克是工头兼监理,施耐特才是大老板,跟塔科维克一起过来的。”常威答道。
“那施耐特平时过不过来?”罗松溪追问道。
“施耐特来得很少,不过塔科维克倒是天天会来。”重新看到希望的来福恢复了平静,认认真真地回答道,“毕竟塔科维克兼着监理呢,不来说不过去。不过他只是偶尔来晃一圈,白天一般都不在工地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罗松溪打开手里的包袱,问两人,“这衣服是谁的?”
来福辨认了一下,轻咬着嘴唇答道,“这是我们工程队的制服,但这几套不是我们的。我们的制服塔科维克发给我们之后一直在我们身边。”
“哦,对了,”常威似乎想起了什么,凑过来对鲍勃和罗松溪说,“大老板,就是施耐特,还是个武者呢。”
“有一次施耐特来的时候,广场边上的立柱被我们挖松了没注意,忽然就向我倒下来。当时我就吓懵了,我又不会武功。可猜怎么着?施耐特就在我旁边,他一只手就把正在倒下的立柱扶住了。你知道那个立柱吗?大石柱啊,一根怕有一两吨重吧。”他说。
罗松溪眼睛更亮了,“那你们知道施耐特住哪里?”
“不知道,”常威沮丧地说道,“他好像不住在塔尔塔镇。”
“那我们怎么问他要工钱?万一他不出现了呢?”来福又难过了起来。
“他会出现的,会出现的。”常威安慰来福道,“不过在他出现之前,我们可不能再干活了。”
罗松溪伸手按住常威肩膀,“如果你们看到施耐特,一定不能让他走了,并且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放心,”常威坚定地点头道,“他不给钱,我们绝不让他走。”
出了常威家,罗松溪颇为兴奋,他觉得自己查的事情终于有点眉目了。
“事情很清楚了,施耐特和塔科维克是这场邪恶的血祭仪式的主持者,至少也是参与其中。他们借整修镇中心广场的名头进入塔尔塔镇,并暗中进行自己的行动。今天塔科维克暴露了身份,施耐特就果断杀了他灭口……”
鲍勃却没有理他,专心致志地看着手表。
“很好的故事……一共加班两小时四十五分,参与人:鲍勃、维斯塔,另外还有维斯塔的两百块健康补贴。维斯塔,把账单给他。”
维斯塔居然已经写好账单,凑上来双手呈到罗松溪的面前。
“不顺着施耐特的线继续查下去?”罗松溪惊问道。
“你也听到了,他们说施耐特不住在塔尔塔镇。不住在塔尔塔镇就不在我的辖区范围内,要查也不归我查。”鲍勃说,“再说了,就算他跑到塔尔塔镇杀了人,现在肯定也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知道到哪儿去找他?”
罗松溪语塞。鲍勃摘下帽子,挠了挠头,对维斯塔说,“哦,对了,差点把塔科维克的尸体给忘了。去,把尸体搬回治安署停尸房去。”
维斯塔一听,跑到街边蹲下就又吐了起来。
“再加两百健康补贴。”鲍勃没好气地说。
“是,头儿!老板,这个账单我回头给你。”维斯塔的呕吐依然是说停就停,从地上跳起来,蹦蹦跳跳地就朝登达尔旅馆跑去。
只是跑了几步又折返了回来。
“头儿,可是我们治安署没有停尸房啊。”
鲍勃用帽子拍了几下脑袋,似乎感觉这确实是个比较棘手的问题,片刻之后,他终于有了解决方案。
“那就随便搁哪儿,只要不搁我办公室就行了。”
说完,他扬起肥胖的手臂朝罗松溪告辞道,“慢走!”
“慢”字的音拖得特别长。
罗松溪心中感觉好似有一百万头羊驼奔腾而过。他眼睁睁地看着鲍勃胖大的身躯消失在街巷的尽头,心想这可能就是名副其实的猪队友吧。
……
……
罗松溪和鲍勃走了之后,常威又安慰了来福好一会儿,才把他的这位工友送走。
常威暗呼一口气,弯腰把因为罗松溪等人突然到来而差点来不及藏起的薄背直刀摸了出来,在背后插好。又从墙角的老鼠洞里摸出元素手枪,仔细地插到腋下。
常威确实是土生土长的塔尔塔人,镇里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前些年他出去打了两年工,嫌赚不了钱,又回来了。
可谁也不知道,他是到荒原上当了两年西风匪。
后来他所在的那一小队马匪,做案踢到了铁板,一小队的人,只有他一个侥幸活了下来。随后他就怕了,洗手不干,回塔尔塔镇重归安分守己的生活。
干马匪的时候,他跟着首领学了些武技,堪堪跨入入门的青铜阶。不想这套武技讲究的是清静致远的内修,在荒原上厮杀了两年,武技没什么长进,洗手不干之后,反倒在近来突破到了白银阶。
要不是修为突破,自信倍增,他这次也不会出手做这件事情。只是在下手杀那塔科维克的时候,那个小屁孩怎么会尾随而至?怎么还居然躲开了他两下几乎是必杀的伏击?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有些犹豫不决,他不知道那个小屁孩有没有看到他的脸,他在犹豫着是收拾起东西远走高飞,还是去杀了那个小屁孩永绝后患。
可在他踌躇的时候,那个小屁孩居然带着治安官鲍勃找上门来了。鲍勃是条老狐狸,极不好对付,他都做好了一旦暴露的反击打算——
来的人里面,老实巴交的来福是最理想的人质人选。他从一开始就揽住来福的肩头,不是因为他和来福熟到什么程度,而是一有变故,他就可以将来福胁持住。
不得不说,常威是个很有头脑与心机的人。
不过好像那个小屁孩并没有认出他来,反倒是被他把怀疑对象引到了施耐特头上。
这也坚定了他杀罗松溪的打算。
反正脏水已经被引到了施耐特头上——施耐特行凶被罗松溪看到,杀人灭口合情合理。
至于施耐特,已经先塔科维克一步死了,尸体被他埋在一个矿坑里,他相信治安署再神通广大,也找不到了施耐特了。
现在唯一的隐患只剩下罗松溪。常威插好了武器,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在镇上杀人虽然有些麻烦,但他已经是一名白银阶的武者,他自信要干掉一个半大的小毛孩,跟杀只鸡杀只狗区别也不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