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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图加特的家族飞艇上,罗松溪有点紧张地问莱昂纳多,“到底靠不靠谱?”
莱昂纳多端了杯酒递给罗松溪,“就算打架我不如你,这种事情你肯定不如我。放心吧,喝点酒,放轻松一点。”
莱昂纳多最终没有回收那枚有求必应徽章,可能是因为他被罗松溪那句“我不要一个州,我只要让林小曼能够感动一整天”给感动了,表示愿意无偿支持罗松溪的此次行动。
于是贡克被指挥着用最快的速度调集各种物资和设备,然后由斯图加特的家族飞艇火速运送到校门口。罗松溪在莱昂纳多和贡克的陪同下在校门口登上飞艇,朝学校里的女生宿舍楼飞去。
女生宿舍所在的那座山头上,忽然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了一场玫瑰花雨。
在泰坦神话中,当一对凡人的爱情感动了天地,神祇就会在世间降下一场绝美的玫瑰花雨。
当然,这场玫瑰花雨不是神祇降下的,而是从飞艇上撒下的不计其数的玫瑰花瓣。
贡克笑呵呵地坐在舱里,用圣域阶的风魔法指挥着玫瑰花瓣源源不断地、用一种优雅地姿态,从天而降。
都是很可爱的孩子啊,贡克想着。
短短几分钟,女生宿舍楼周围的地上,已经变成了一片玫瑰花瓣组成的花海。
飞艇降低了高度,罗松溪一跃而下,跳入了这片花海之中。
盛装的罗松溪,紧张的罗松溪,站在这片花海中央,对着女生宿舍楼大声喊道,“林小曼。”
群山一起回响道,“林小曼”、“林小曼”、“林小曼”……
罗松溪的声音当然没办法这么荡气回肠,是他事先在周围的山里装了扩音装置,然后用遥控法阵依次启动,于是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大山都在随他一起深情地呼唤林小曼的名字。
林小曼从宿舍楼里下来,站在花海的岸边,眼眶微红。
罗松溪踏着花海向她走去。
一群画眉与鹦鹉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在花海上空盘旋,清脆地鸣叫着。
罗松溪弯腰仿佛从花海里随意捡拾,便像变魔术一样从花海里捡起了一大捧玫瑰花。
罗松溪抱着那捧玫瑰花,走到林小曼的面前,花海里叮叮咚咚地响起了一曲生日歌。
花海里埋着一只八音盒,它实际上是一件空间法器,被老约翰改装成八音盒的模样。罗松溪将八音盒里的曲子换成了生日歌。
罗松溪将玫瑰花递到林小曼怀里,拉着她的手,说,“你看。”
顺着他指引的方向,天空绽放起无数烟花,烟花停滞在空中,组成四个字:我喜欢你。
画眉与鹦鹉一起鸣叫起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群山里也一起回响起来,“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烟花再次绽放,然后组成几个字,久久停留在空中:
“我要我们在一起”
罗松溪望着林小曼,问她,“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旁边围观的女生都被感动了,她们鼓起掌来,纷纷喊道,“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林小曼神情异常复杂,她凝望着罗松溪,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把玫瑰花塞出罗松溪手里,对他说,“罗松溪,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说完掩面转身而去。
……
……
学校里从此流传着一个传说。在女孩生日那天,男孩播撒出一片玫瑰花海,然后在群山的呼应中,在鸟儿的和鸣中,踏着花海来到女孩面前,用漫天的烟花组成一句爱的宣示。
这成为以后全联邦的校园恋爱中,女生奚落男生的重要话题之一:什么时候你给我也搞这么一出,你要什么我都愿意。
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很起劲,唯独罗松溪,苦恼地摸不清林小曼的想法。
在经过校医院里的那深情一吻后,罗松溪原本以为林小曼已经彻底接受了他。但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林小曼感动是感动了,却连一个拥抱也没给他,反而转身而走。
莱昂纳多在飞艇上看不下去了,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大喊道,“愣着干什么呀?追上去啊。”
……
……
罗松溪追上林小曼的时候,她正抱膝坐在一片缓坡上,缓坡前一条如练的河水蜿蜒而过。林小曼随手将一颗小石子丢进水里,涟漪泛起又被河面填平。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许久许久。
林小曼的思绪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孩,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父亲。她世界里的一切,就是她的母亲,和母亲照料的那一片小小花田。
母亲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她知道那是因为思念父亲所致,整夜整夜的失眠。但她知道对母亲最致命的打击,却并非来源于此。
她十二岁那年,一家大房产商看中她们家的花田,要用城里的一套小房子和她们交换。可是一生别无所长的母亲,失去了花田之后又如何能够维持一家的生计?
母亲为了保住自己的花田,用尽所有的方法与房产商对抗,可怎么抵挡得住人家各种下三滥的手段?今天在花田里偷偷浇上一遍开水,明天又在你家门口敲一整晚的鼓乐……
在她印象中,那半年,母亲几乎没有合眼休息过一分钟。她曾抱着母亲痛哭,妈妈,我们就搬走吧。但母亲坚定地悄悄摇头,搬走了,哪天爸爸回来就找不到咱们了。
半年后,母亲终于放弃了抵抗,永远地合上了眼睛。花田终于落在房产商的手上,她则被送进了孤儿救助站。她想为母亲讨回公道,却发现连走法律程序的钱都没有。
就算打得起官司,那又怎么样呢?房产商征地的手续是完全合法,也没有动过一个手指头伤害她们一丝半毫……这就是联邦吧,一个以自由平等著称的国度,一个号称能够保护弱势群体的国度。
这个时候,孤儿救助站的一个护工发现了,把她领进了组织的大门。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呢?这是一个由无数像她一样的对联邦失望透顶,像她一样笃信这个社会正处于严重的不公之下的人组成,在大先知的领导下,想要重建一个全新的、人人平等的政权。
而且,组织的志向不仅仅只在联邦,在帝国,一样有他们的同事。推翻帝国的皇权统治,消除联邦因为权贵财阀的特权,建立一个横跨整个大陆的美好国度,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目标啊。
十二岁的她,当时一无所有,于是理想成为了她的全部。
在组织的接济下,她重新有了一块花田,但早已不是以前母亲拼死守卫的那块,而是一块全新的,她要种出自己理想之花的田地。
再后来,精灵王叔找到了她,教会了她自然魔法,她一跃成为组织青年团的领袖。以狂热的理想为名,她为组织干过许多事情,比如为了帮助组织取得在南溪州州议会的一个议席,用某种植物的毒素,让竞争对手半身不遂,退出竞选。
她的花田里,渐渐长出了恶之花。
但这又如何?只要这花能够结出最美好的果实。
再后来,大先知直接向她发布任务,让她以联邦环境安全委员会委培生的名义,进入了联安委的特训学校,任务是控制一个叫做罗松溪的对组织将有巨大价值的年轻人。
大先知直接发布的任务啊,这是何等的荣光!她可以为了这个任务奉献她的一切,当时她就是这样想的,那是因为当时她还不懂,什么叫做爱情。
虽然在加入组织的时候,她曾经向组织进行过庄严承诺,她也知道,为了伟大的事业,她必须放弃爱情这样的东西。可是那个时候,她还不懂,什么叫做爱情。
在学校里,她与目标一起,无意中结识了斯图加特家族的继承人。这不仅是她以前最最痛恨的联邦特权阶层,而且还是特权金字塔里最顶尖的那一个。
她摸清了莱昂纳多身边唯一一名护卫出行的规律,她向组织进行了汇报,所以才有了那场黎明时分开始的暗杀。
可是,暗杀执行的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肯定听我的话,非要去找他喝酒,又非不肯早些离开酒馆呢?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被杀手一掌击飞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痛吗?
还有在医院里的时候,那名斯图加特家族的继承人,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对法律无时无刻保持敬畏,为了做一些推动联邦变革的事情,不惜与家里闹翻吗?
不对的,这些特权阶层,绝不会真正改变联邦,只会做一些表面上的改良,那是对民众的安慰剂。我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动摇,有这样的思想?
但是我最亲爱的罗松溪,我真的不想再伤害到你。我不后悔加入组织,我同样不后悔爱上你。但是如果接受组织的安排,和你在一起的话,如果哪一天,组织的任务要求我出卖你,伤害你,我该如何选择?
林小曼仿佛在忽然之间有了决断。既然组织不允许我离开你,我就留在你的身边,好好和你在一起。无论是谁,无论是谁,都无法要求我伤害你。
如果非要我伤害他,我就去死好了。
实在不行,就去死好了,答案竟然是如此简单。林小曼站了起来,环住罗松溪的脖子,对他说,“我当然喜欢你。你要什么我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