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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舱另一侧的窗玻璃碎裂,罗松溪从窗户里一跃而入,八道晶莹的翼羽直袭阿迷耶斯的后背。
纳迪娜稍稍有些讶异。
所有的暗示她都已经抛给罗松溪了——她的武者身份,他们对暗影步的了解程度,以及他们引君入瓮的姿态。
但是罗松溪仍旧义无反顾地杀了进来。
她轻轻抬起脚上那双尖尖的皮靴,靴尖在地上一抹,人已经从横跨了整间驾驶舱,从这一边窗户,迈到了松溪闯进来的那一边。
她纵越时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但带动的气流,准确地卷向那八片尖锐的翼羽,于是她向磁铁一般,顷刻间已经将八片翼羽吸到了自己手上。
然后向罗松溪反掷过去。
在她和阿迷耶斯的计算中,罗松溪的暗影步,的确是非常有威胁的一环。
正如罗松溪所想的那样,如果罗松溪用暗影步,一步直接跨到阿迷耶斯近前,连她也没有把握百分之百救下阿迷耶斯。
但阿迷耶斯,对罗松溪的暗影步拥有足够的了解。
他知道暗影步无法穿越拥有实体的物体,他知道罗松溪发动一次暗影步之后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冷却时间,他甚至知道暗影步,是来自远古鸦族的不外传之秘技。
所以他们设下这么一个局,就是要让罗松溪把暗影步用掉。
罗松溪不交暗影步,她就必须一步不离地守在阿迷耶斯身边,保证阿迷耶斯的安全。
罗松溪交了暗影步,哪怕他发动暗影步后立即远遁,她也可以被解放出来,跳下飞艇大杀四方,然后轻轻松松地将罗松溪抓回来。
罗松溪果真中计。
但他没有退走,反而义无反顾地杀了进来。
她一开始稍稍有些讶异,但是转念一想,这不更好?飞艇都不用下了,直接抓完他,就可以回去了。
八枚反掷回去的翼羽,只是虚招,目的在于限制罗松溪的行动。真正制敌的招数在她指尖,她修长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曼妙的弧度,右手一截玉指轻盈地点向罗松溪的颈侧。
她相信失去取巧能力的罗松溪,在她手里走不过一招。
罗松溪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巨大压力。
女精灵的实力即使不如马格尼教授,也至少是特里·远山、斯塔克·炉火这一级数的。
只不过比起矮人大武者拎起锤子锤爆一切的气势相比,精灵的传奇大武者,显得更加优雅,举手投足之间……怎么说呢,有点儿装。
比如这八枚被反掷回来的羽翼,如果不是花哨地用来封住他的所有行进路线,而是直接往他身上扔,他很可能已经倒下了。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大佬们都喜欢这么耍,从老地精赫胥黎到维罗妮卡,仿佛不玩点花出来不足以让罗松溪拜服。
可惜罗松溪是一块滚刀肉。
这一次,他更过分。
面对迎面而来的八片翼羽,他非但没有停止前冲的动作,还特意调整了一下姿势,用自己的脸,对着最前面的两片翼羽,狠狠地撞过去。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的动作,都是在自寻死路。
而且寻死是寻得如此决绝,就算纳迪娜的动作再快,在她那一指点中罗松溪之前,罗松溪的那张娃娃脸,都会被那两片翼羽扎个对穿。
这一副态势,仿佛在对纳迪娜说,不劳你动手,我自己来。
然而纳迪娜却微微蹙眉。
只见她左手拇指扣住中指,轻轻弹了两下,将两片就要刺进罗松溪脸庞的翼羽弹飞。
她的右手仍然保持着一指点向罗松溪的动作,只是因为要弹飞那两片翼羽,动作稍稍慢了一丝。
可罗松溪又调整了一下姿态,继续向着后面的翼羽撞去。
纳迪娜稍稍有些不耐烦,左手连弹,将所有翼羽统统弹飞。
可她戳向罗松溪的那一指,再次慢了一丝。
这个时候,罗松溪已经掣起了弑君。却不是迎敌,而是朝着自己的颈侧扎去。
纳迪娜深深地蹙起了眉。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但罗松溪这一刀扎得是如此狠厉而决绝。
她只有又弹一指,一缕指风弹向罗松溪持刀的手。
这哪里像两个人在生死对决?明明就是一个人想不开了决绝地要自杀,但另外一个人却不顾一切地要救他。
精灵传奇大武者的一弹指,转瞬就变成了一道凌厉的劲风。但凌厉的劲风即将射到罗松溪持刀的手时,空间仿佛微微泛起了一阵涟漪,那道劲风随之消失不见。
但为了这一弹指,纳迪娜原来的动作,又再慢了一丝。
有这慢下来的三丝时间,罗松溪终于把弑君对准了自己的颈大动脉,并有时间大喊了一声:
“停!”
纳迪娜动作再快,快不过罗松溪搁在颈大动脉上的利刃轻轻一划,她只能停了下来。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马上死给你看。”
罗松溪再补一句。
他握刀的手,没有一丝颤动。
纳迪娜沉默了大约有一秒钟的时间。
一秒钟的时间很短,但相比罗松溪从破窗而入然后用自己的性命为赌注与她几次交手的极快节奏,一秒钟的沉默,想是一场漫长时间的思考。
“你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终于说道。
“要是和你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停手?你问问你们家将军,如果我死在他的面前,他要担多大的干系?”
阿迷耶斯终于转过身来。
“他说得没错,他要是死在我的面前,我要承担非常大的责任。”他对纳迪娜说。
“提出你的条件吧。”他又对罗松溪说。
“让甲板上的魔法师,立刻停止攻击。”罗松溪直截了当地说。
阿迷耶斯平静地点点头,拿起一个话筒,直接通过飞艇上的元素扩音器喊话:
“所有人,停止攻击。”
“然后马上退走,并放弃对我和这支联邦军队的追击。”罗松溪继续说道。
阿迷耶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道:
“我的让步,也是有限度的。虽然你死在我的面前,我会承担很大的责任,但我也不是担不起。”
“何况,放弃对你的追捕,我要受到的责罚,也不见得比你死在我面前要小。”
“放下你手里的刀子,我可以让你耍赖赢这一次,但给我一个合适的条件。而且说好了,我只接受你这一次耍赖。”
罗松溪想了想,表示能够接受。
他抬了抬手里的刀,降低了要求:
“那么这次,等下面的人退进树林,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