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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松溪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视野的,是一对白花花的獠牙。
他悚然而惊,挥手就想做出自卫的动作。
但转念想到,獠牙的主人,如果想对自己不利的话,自己肯定已经没有办法睁开眼睛了。
他定睛看去,獠牙的主人是一位身材高大,膀阔腰圆,虎虎生威的……巨魔大妈?
“是您……救了我们?”罗松溪用并不太熟练的巨魔语问道。
说起来,从帝国南部的伊斯坎为行省,与赵志勇和艾可哈交手至今,他已经昏迷了数次。
但之前几次昏迷,要么昏迷之前已经安排好后招,要么捱到了来救援自己的维罗妮卡来到身边。
反而是以为逃出生天以后,神经有些放松,结果撞上了一船蜥蜴人,虽然将蜥蜴人尽数消灭,却有了最危险的一次,完全没有防备的昏迷。
好在他和维罗妮卡正并排躺在一张并不宽大的木板床上,他刚刚醒过来,维罗妮卡仍然意识并不清醒。但他们的头下面都被仔细地垫了枕头,身上还改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明显是这位巨魔大妈,把昏迷不醒的他们两个,给救到了自己家中。
姆巴佩大妈双手抱胸,得意地道,“正是本大妈看在你们这对小夫妻,感情深厚,至死不渝的份上,救了你们俩。”
罗松溪小的时候,老约翰教过他一些巨魔语,后来77在跟他探讨心灵魔法的时候,也教过他一些巨魔语。
但他对巨魔语绝对谈不上精通,大妈几十年来第一次摆出文绉绉的模样,拽出“至死不渝”这样的巨魔成语出来,注定也只能是对牛弹琴。
罗松溪只能听懂“夫妻”、“救”这些简单的词汇。他能够确认是这位巨魔大妈救了自己和维罗妮卡,于是向姆巴佩大妈表示了诚挚的感谢。
姆巴佩大妈似乎很满意于他的礼貌,继续对他道,“谢倒是不必谢,帮助他人是我们巨魔的美德。”
“只是你们在昏迷的时候,压坏了我许许多多西瓜藤,我把你们救回来之后,又负担了你们的食宿。这些费用,你们是不是要跟我结算一下?”
“瓜田的赔偿费用,我想差不多是500比索,你们昏迷这一天一夜的食宿费用,我想是20比索。但看你们现在这状况,不像是马上就能恢复离开的样子,所以,我想你们是不是再预付个一个星期,150比索的食宿费用比较合适?”
“我看你们两位器宇轩昂,这个……一表人才,想必都是有礼貌有……额……教养的人类,应该不会计较我问你们收取的这些……额……微薄之资吧。”
大妈几乎穷尽了自己所有会的文绉绉的词汇和文法,怎奈罗松溪越听越糊涂,他只是大概听懂了“比索”应该是巨魔的货币单位。
“什……什么?”
他只能比划着手脚,向大妈表达了自己巨魔语不是很好,听得不是很明白的样子。
姆巴佩大妈朝他白了一眼,她本来怕上来就要钱显得吃相比较难看,所以想表达得委婉一点,被她救的两个人类小年轻,一看也都是有素质的人。
可没想到人家根本没听懂,白瞎她这一阵子的搜肠刮肚。
她指指自己,“我”,又指了指床上的罗松溪和维罗妮卡,“救了你们”。
“你们,就要——”
她朝罗松溪搓了搓手指。
罗松溪哑然失笑,原来巨魔大妈是问自己要钱啊。
巨魔大妈看起来有些势利,但看到这间木屋里,除了这张床之外,什么像样的家具也没有,就知道巨魔大妈的生活境况,罗松溪并不会因此就对巨魔大妈有什么反感。
况且无论如何,巨魔大妈是自己二人的救命恩人,给些回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罗松溪一不是小气的人,二不是缺钱的人。
他向大妈比划了一个完全没有问题的手势,伸手去摸自己的空间盒。
然而他却想起,与船上和蜥蜴人对战的时候,自己的空间盒,被打落在了海里。
姆巴佩大妈见他在身上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出来,两颗獠牙上下颤动了几下,终于忍不住问道:“什么情况?”
罗松溪一边比划,一边用半生不熟的巨魔语,告诉大妈,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掉海里了。
姆巴佩大妈一拍大腿,“捡得回来不?”
罗松溪向大妈解释道,应该捡得回来,因为东西掉下去的位置,他在船舷上刻了记号。
“你傻啊你!这有啥子用?”姆巴佩大妈痛心疾首地一拍大腿,“那就是捡不回来了!”
她气咻咻地绕着屋子里狭小却空旷的空间走了好几圈,最后一甩门,出去了。
……
……
罗松溪坐在床上,检视了一遍身上的伤。腰部和肋部的刀伤,居然已经被处理过了,没上药,但用布扎得极紧,而且看得出来,包扎换过好几次,现在身上的包扎上,已经几乎没有了什么血迹。
而两条断腿,竟然也被上了夹板,看来那位巨魔大妈,并不是一位什么都不懂的劳动妇女,至少生存经验非常丰富。
维罗妮卡的旧伤,没有被重新处理,但令他吃惊的是,维罗妮卡的烧,似乎退了不少,虽然意识仍不清醒,但呼吸十分平稳,像是睡得很香甜。
窗外飘来了饭香和肉香,看上去十分势力的巨魔大妈,看到他拿不出钱来,并没有马上就把他们扔出去,反而气鼓鼓地去做了饭。
不一会儿,巨魔大妈端了两碗饭回来,一碗递给了他,是一碗精米饭,上面盖着几片腊肉,和一把猪肝。
另一碗是糙米饭,上面只有几块腌瓜皮,大妈自己坐在门框上,往自己嘴里扒拉。
罗松溪看看自己的饭,又看看巨魔大妈,巨魔大妈端着碗,朝他一瞪眼,獠牙一晃一晃,叽里呱啦朝他说了一大通话。
罗松溪能依稀听出几个词,“看什么看”“不许剩下”“很贵”“补血”。
他心里暗戳戳地一阵感动。
大妈扒完饭,又端进来一碗米汤,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床底下,抱出一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瓦罐,珍而重之地打开瓦罐,用干燥的勺子,从里面舀出一勺粉末,舀进了米汤里,仔细地拌匀。
然后她拿着米汤的碗,指指维罗妮卡,问罗松溪,“你,还是我,喂她?”
罗松溪则指指那瓦罐,问她,“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