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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混沌殇爕 浪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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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彧无识无智,坐于阵眼,满目嗜血,满面狰容。

    这位‘公子’,正岿然不动,带着一身萧杀之气,看着眼前一切。

    从他眼中再看不到先前的悲凉与冷漠。

    现在只能看到——死亡!只有毁灭!

    尤其双目嗜血闪烁的愤怒,怨恨,暴戾,还有那股莫名的兴奋。

    直叫四周众人不寒而栗,泛起一种莫名的颤栗之感。

    苏颖早在火彧发生变化时,就已被白蓉强行拽起。

    这种情况下,火彧很可能会有危险的举动。

    苏颖紧紧的抓着白蓉的手,满目担忧,两行珠泪不时流下。

    白蓉看了看苏颖,又看了看那位‘公子’,一样是满面担忧,淡容不再。

    白寒源与李阳三人早就走近阵眼一旁,紧紧的注视着他,以防任何可能发生的情况。

    这股毛骨悚然的嗜血,狰狞,无奈的杀戮戾感。

    令李阳三人苏颖白蓉心中很是困惑,固然也有所感,却不清晰,很难感知这种心境,委实不明为何痛苦中流露这种情绪。

    白寒源与李刚却不同,他们心中有着深深的感同心受的触动。

    因为...他们都有过痛苦,很‘痛’的痛苦!

    所以...他们知道....这就是痛苦过后的无奈挣扎,不甘的怨恨,或是自我摧残的泄愤,更或是杀戮......

    ......

    .............

    ......一夜之间......暴虎嗜血疯魔一般,拔了山贼三个寨子,五处据点。

    几乎杀光了所有山寨里的任何生命。

    不分男女,不分老幼,甚至不分人畜......

    能够逃出去的寥寥无几......

    晨曦徐徐而明,尘雾渐散,初升的旭日带来缕缕温暖的阳光。

    慢慢的,旭光笼罩在赤身而立的暴虎身上。

    漫身的血渍渐渐开始干固。

    他再无萧杀之意,也无悲无喜。

    迎着这缕暖光,缓缓的坐了下来,嗜血狰狞般的疯狂表情早已不在。

    只剩下平和的淡漠,不过,一双细长蕴藏着狠戾的双目,却依旧满是黯然与......不甘的悔意......

    ......

    来不及回头,来不及后悔,只有懊恼,只有怨恨,只有忏悔,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这就是痛苦......令人恶心至极的‘痛苦’。

    ......

    半个月后......

    昏暗无光,乌云密布,狂风骤起,只有丝丝的雨点预示着即将来临的暴雨。

    一处密林之中,暴虎一脸落拓萎颓,狂奔在小路之上。

    他衣衫残破,满面渣须,头发凌乱,神色中涌动着从未曾有过的疲惫与黯然。

    更是不复之前那般健硕,已经略显消瘦,只有一双注视着前方,细长隐露迷茫的黑眸,依旧蕴藏着狠戾。

    一番疯狂的嗜血杀戮,让他大病一场,直到现在依旧留有很重的内伤没有治愈。

    无法遏制,恐怖一般的自责愧疚,煎熬摧残着他,表情深埋的痛苦愈加浓郁。

    不过,他依旧在狂奔着,没日没夜,不要命似的在狂奔。

    本来在驿站中花费重金购买的两匹最好的千里马,现在都已累垮在来时的路上。

    如此焦躁迫切,只因数日前,他得到了那个‘唯一的弟弟’的一丝线索。

    ......

    两日后......

    暴虎终于来到线索中男孩的所在之处。

    一番辛苦曲折辗转过后,在当地市井一个地头蛇的口中,得到了这个男孩的确切消息。

    一个令他几乎不敢面对的消息。

    男孩于两年前,因生活所迫,被人被诱骗到宫中当了太监......

    这个残酷的事实令暴虎的精神再度受创,饱受摧残的身心虚弱难撑,几欲再次崩溃!

    他强忍着想要放弃,甚至想要再次杀戮的欲望,一边养伤一边托人往宫中打探消息,寻找这个男孩。

    皇宫太大,行辕太多,太监又实在分布太广,自己委实没有可以硬闯皇宫的实力。

    皇域的大内高手最低都有着江湖一等身手的实力。

    实非书中所说那般,不然皇室早就改朝换代,变成‘江湖人’的皇朝了。

    所谓的‘侯门深似海’就是这个意思。

    不单单指的是门禁森严,一般人难以出入,更代表着真正亲近皇室的官宦氏族的一种实力。

    深不见底!

    侯门亦如是,更遑论皇宫。

    一个月后......

    痛苦焦灼的暴虎,终于等到了男孩的消息。

    这是一个更加残酷的消息,一年前,男孩缘由一次宫门事件,被连带着杖毙了。

    他茫然站立在门前街中,手中拿着男孩消息的信纸,失魂落魄,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久久没有挪动,直至风雨渐起.......

    暴虎强忍着一股瞬间就可以崩溃的心神,迎着骤雨狂风,一步一步,艰难的来到专门安葬太监的寺庙附近。

    心中漪念着一对姐妹的寄托,强行支撑着自己。

    几日间几乎不眠不休,终于找到这个男孩,她们‘唯一的弟弟’的安葬之处。

    赤着手,颤抖着将男孩的尸骨从这片墓地中挖了出来。

    然后带着他,又是一路颠簸,来到他两个姐姐的所葬之地,重新合葬立墓下碑。

    暴虎无法抑制着微微颤抖着,缓缓的从怀中取出那唯一仅余的小半块玉佩,放到三人墓碑之上。

    他缓缓的跪了下去,注视片刻,将头深深的磕了下去,再没有起身。

    慢慢的,身躯再次开始抖颤,愈加剧烈,几欲插入土中的脸上,泪水抑制不住的涌淌出来。

    这恍若一夜之间的沧海桑田!

    暴虎痛苦的发现,所有的悲剧,所有的痛苦,眼前所有的一切。

    都源自于自身年轻的无畏轻狂,还有那股自以为是的天真。

    以及......“自私的欲望”。

    醒悟自身,悲从中来,撕心裂肺的悔恨,无可奈何的悲痛......

    凄厉的哭声顿起......比悲凉还要凄苦......

    此刻,他那颗曾经年轻坚韧而又冷酷的心,早已不在。

    只剩下破碎之后,一种不堪承受又难受至极的痛苦无奈。

    他想像一个孩子一样找人哭诉,可惜无所依赖,因为他是一个浪子,无家的浪子。

    浪子总是伤情,可却又为何无法无情。

    痛哭中,他缓缓仰面这残酷的苍天,带着泪眼婆娑的苍凉。

    ‘无奈’的‘泣笑’了起来......

    笑声中充满了悲切的哀怨,凄楚哀鸣的苍茫......

    这是何等的凄苦,又是何等的......无奈......

    ......

    这种绝望的悔恨又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

    ............

    北戾:中央街道:骨箭店:山洞:

    洗髓伐炼中......

    经白寒源同意,一番简单准备后,苏颖白蓉二人进入阵眼,让刚刚突然俯身倒地颤抖的火彧,重新正身过来。

    苏颖将他的头枕在自己双腿之上,白蓉则在一旁行功运力,暂时强行固住他的身躯。

    以防乱动导致偏离阵眼,影响伐炼。

    缘由安全原因,白寒源本欲让冰炽李阳入阵,只因苏颖一再坚持,已快接近愤怒,方才如此。

    又怕苏颖一人在突发情况时容易慌乱,才让白蓉进入阵中一同照拂。

    火彧面色狼狈凄惨,浑身抖颤抽搐不已,一双曾经嗜血的双目早已不在,只剩下满目苍凉的泪流。

    遏制不住的心之苦楚痛楚,烈焰焚身的痛苦,七情六欲的伤痛,难熬的躁动燥热,时时袭来,从不曾间断。

    几者相加,竟让无识无智的火彧似无奈一般,泛起仿佛因绝望发泄而出的苦笑。

    这种痛苦,悲楚之相,绝望中的苍凉凄感,无限冲击着几人的心理。

    让几人深感动容,无不随之心绞如割。

    他......这个公子,到底曾经承受过什么?

    何等的伤情苦痛,可以这般冲击人的心之领域??

    因怕惊扰到火彧,几人无法出声,只能相顾互视,流露着心触的困惑。

    不觉间,白寒源等人同时扭头望向了李刚。

    或许此刻在他们心中,真的希望这位与火彧相处最久的‘李伯’,能告诉他们一些什么。

    可是,李刚却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苏颖凝视着火彧,粉嫩玉容早已柔媚不在,秋水眼眸只有黯伤的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