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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月沉推着宋殊的轮椅,坐着电梯上楼。
住在宋殊家楼下的老爷爷和老奶奶,正好这个时候晨练回来。
老奶奶时不时地用戒备的眼神看着戴着黑色口罩,裹得严严实实,埋着头在假寐的宋殊。
她撇了撇嘴巴,对身边的老伴努了努嘴,这个坐轮椅的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还有后面那个推轮椅的姑娘,板着一张脸,也看着不像什么好人。
老爷爷也打量了一眼宋殊,扶了一下掉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随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是?小宋?”
季月沉握着轮椅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有些防备地看了一眼老人家。
谁知道是不是狗仔伪装的,现在的狗仔队可是十项全能,易容术和化妆术都是必修课。
宋殊闻言抬起头,看到了老爷爷和老奶奶,随后拿下了自己的口罩,温和地笑了笑,“景爷爷,景奶奶?”
随即又偏头对季月沉道:“季姐,这个是住在我楼下的景爷爷,还有景奶奶,在一起住了好几年了。”
季月沉立刻摆出了商业又客气的笑容,“爷爷好,奶奶好,我是宋殊的朋友。”
景奶奶眉开眼笑地道:“哎呦,原来是小宋啊,还是老头子眼神好使,我还说呢,裹得这么严严实实的,还以为小区里面进了什么坏人。”
她见到宋殊坐在轮椅上,又皱着眉问道:“这是伤到腿了是吧,是不是拍戏的时候受伤的啊?怎么手上也绑着绷带呀?”
这个小区是A市养老的聚集地,老人家很多。
因为就算有地铁,这边距离市中心的工作区也太远了。
虽然靠近学校,然而不是学区房,只有靠近医院这一条倒是真的。
旁边也没有大型商场,但是花鸟市场,还有菜市场之类的倒是齐全。
像宋殊这种为了省钱在这买房的年轻人,是真的少,而宋殊,是真的扣。
宋殊无奈地笑了笑,“出了点小事故,右腿骨折了,左手也折了。”
景爷爷闻言立刻道:“回头让奶奶给你煲汤喝啊,腿受伤了可不是小事情呀,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对对对,回去我就给小宋炖汤,小宋啊,我最近在看你拍的那个暗卫那个剧啊,最后大结局是什么呀,你跟没跟那个林纯儿在一起啊?”景奶奶兴致勃勃地道。
“在一起了,在一起了。”宋殊面不改色地道。
就是我演的那个角色,两条手都被砍断了,林纯儿也眼睛瞎了,一个东宫的暗卫,能跟太子妃有什么好结局……
毕竟在剧里面,她作为一个暗卫,抢的可是太子的女人。
景奶奶闻言缓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看得我这心慌意乱的。”
季月沉质疑地看了一眼宋殊,她怎么记得那部戏,明明不是好结局来着?
宋殊假装没看见,她这也没说谎。
景爷爷继续道:“难怪今天早上你们家来了那么多人来装地毯,我还奇怪了,天气要不了多久就要回暖了,怎么这个时候装地毯,原来是你的腿伤着了。小秦真是个好小伙子,想的真周到。”
宋殊微微愣了愣,随后答道:“秦敛他一直挺好的。”
宋殊听了心里其实有些意外,没想到秦敛这个大忙人,竟然还会考虑到这些小事情?
难不成是怕她摔残了,那他就要对她负责终生了?
再难不成,是提前做好防滑措施,这样就可以对她不管不顾了?
不愧是秦敛,想的真多,未雨绸缪。
不愧是她,竟然想到了这些,真是个小机灵鬼。
季月沉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脑海里响起了一句,滴,好人卡。
电梯到了十六楼,景爷爷和景奶奶下了电梯,宋殊和季月沉挥了挥手,在十六楼下了电梯。
宋殊按下了密码,季月沉推着轮椅,随手关上了门。
屋内的装饰偏向于现代风,黑白灰棕,线条简单流畅,采光很好,光照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暖洋洋的。
墙壁上有木制的架子,上面摆放着一排用玻璃瓶摆放的水仙花,还挂着一排的绿萝,一排的吊兰,都是一些比较好养活的植物,在阳光下恬静地生长着。
正对着门的地方,放着一架施坦威的三角钢琴,盖着黑布,上面整整齐齐地堆叠着一沓的琴谱。
季月沉的目光在那架钢琴和钢琴旁边的花架逡巡了片刻。
本来应该觉得两者在一起会很不顺眼,但是意外地好像也挺和谐的。
各安一隅,互不打扰,却又浑然一体。
这个家以进门的地方为交界处,宋殊住在左手边,秦敛住在右手边。
只有餐厅和客厅是两人共享的空间,其他的卧室和浴室,书房,是两人的独立空间。
地面上铺着灰蓝色的波斯地毯,铺满了从门为交界处的整个空间,轮椅在地毯上面行走并不会打滑,只是,贵了一些……
依照季月沉的眼光,就这些地毯,都够宋殊一年的片酬了。
季月沉觉得自己正行走在软妹币上,每踩一步,就是哗啦啦的钱声。
她觉得自己有点脑袋眩晕,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秦少是真的豪横。
宋殊善意地提醒道,“季姐,你现在按着的扶手柜,是秦敛爷爷那辈的,很脆,还很贵,我一般都不敢碰,你轻点按它。”
季月沉立刻缩回手来,觉得自己后背发凉,仔细看了一下,确定没被她按坏了。
季月沉感慨道:“你们家为什么要把这种昂贵的古董当做扶手柜啊?看着还这么平平无奇,那要是客人来了,不知道它贵,弄坏了怎么办?”
宋殊平静地答道:“房子是我买的,但是是秦敛装修的。家里有一部分的家具是他从秦家老宅里带来的,说用习惯了。”
“这个扶手柜就是从秦家老宅带来的,红木还是云杉木来着,我也忘了,而且我们家一般也没客人来。”
季月沉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就是猜猜也能明白。
要是宋殊负责装修的话,那很有可能是连扶手柜这种东西都不存在。
季月沉推着宋殊往右边走,却被宋殊叫停了,“我卧室在左边,右边那是秦敛的地盘,要是随便去的话,他会生气的。”
季月沉懂了宋殊说的,她和秦敛是室友,是真的室友……
界限分明,互不干涉,分的很清楚。
虽然宋殊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回来了,不过她的房间都有定期在打扫,看起来也很干净。
墙边新装了扶手的栏杆,应该是为了方便宋殊的。
只要资金到位,一个早晨就能做完这些事情……
宋殊的房间里有零食柜还有小冰箱,都装的满满当当的。
但宋殊现在要尽量避免辛辣的食物,还有那些酒水之类的也不能再喝了。
于是宋殊让季月沉把这些都打包带走了。
季月沉也没和宋殊客气,零食柜里只给宋殊留了一些糖果,巧克力,饼干,果冻之类的甜食,小冰箱里只留下了矿泉水还有橙汁。
季月沉累坏了,她给自己开了一瓶起泡酒,给宋殊拧开了一瓶橙汁。
“季姐,你待会儿还要开车呢,别喝酒了,这酒很上头的。”宋殊提醒道。
季月沉拿下了眼镜,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道:“我就喝两口,提提神。昨晚被你折腾地一宿没睡。”
季月沉抬眸看向了宋殊,晨光下的宋殊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更加衬地唇色绯红。
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那样漫不经心又自然而然的笑容,如影随形,相伴左右。
那种笑容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她很在乎,在她眼前的你。
即便是陪伴了宋殊四年,季月沉仍然会觉得,宋殊笑得那么温润,是勾引谁呢?!
难怪宋殊被粉丝称作是人间扳手,直的都能给你掰弯了。
季月沉下意识地避开宋殊的目光,随后道:“要不我给你找个护工吧,我不在的话,谁投喂你啊?”
宋殊坦然地道:“秦敛晚上会回家做饭的,我蹭蹭他做的饭就行,一顿当三顿。他口味很刁钻,所以都不在公司吃饭,都是回家自己做饭的,我一般负责刷碗擦桌子。”
“……”季月沉沉默了下来,取下了自己的眼镜擦拭了起来。
她想事情的时候,惯常会有这样的动作。
宋殊一直觉得季月沉的本体是眼镜,因为她从没见过比季月沉擦眼镜更勤快的人。
季月沉觉得自己有点想不开,秦敛,一个百亿富翁,回家做饭?
这么贤良的吗?
难道是谣言有误,秦敛不是矜贵地要命,目中无人地很吗?
他那双手是谋财害命的手,什么时候变成拿着菜刀做饭的手了。
季月沉试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体温挺正常的,没发烧。
她又伸手试了一下宋殊的脑袋,也没发热,那大概真的是真的了。
季月沉拎着一大袋的零食和酒水,摇了摇头,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发生。
她站起道:“小殊,那我走了,有事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
宋殊迟疑地道:“季姐,你刚刚喝酒了,晚点走吧,要是被交警抓到怎么办?”
季月沉不以为意,“哪有那么巧的?你季姐我开车十多年了,闭着眼都能开。而且我警局那边有认识的人,我三婶婶的二伯父的侄子就是交警大队的,不带怕的。”
宋殊看着季月沉在知法犯法的边缘反复横跳,默默叹了口气。
但显然季月沉现在已经有点喝酒上头了,宋殊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你就别送了,自己好好休息啊,我这两天可能有点忙,只要有空就来看你。”季月沉道。
她的脚步有点虚浮,挥手自兹去,不留下一片云彩,还带走了宋殊的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