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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喂,你好”这么简单的招呼语江月都忽然说不出口。
江月沉默的拿着手机,电话另一边的慕银先开口了。
“江月吗?”
不知道是不是愤怒,慕银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负面的感觉。
“嗯,是我。”
江月强迫自己挤出话语回答慕银。
一句话之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不敢去问慕银一些嘘寒问暖的问题。
因为慕银的父母相当于间接被她害死的。
江月发出简短的声音后,那边的慕银似乎深吸了一口气。
过了几十秒,慕银的话语再次传来:“今天千野跑去见你了吧?”
“嗯。”
慕银会打电话过来,是因为千野的事情吗?
“千野今天见了你之后回来就在哭。”
“什2他哭了?”
“他一直在说自己没用......”
慕银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中令江月无法准确摸出什么情感。
像是在交代事情似的,没有任何抑扬顿挫。
“所以我安慰他,不是他的问题。”
慕银低声诉说着,似乎并没有期待江月能够多说些什么。
像是只是拼命洋装冷静,把想说的话一股脑儿给说出来似的。
即使如此,慕银激动的语气还是在渐渐的增强了。
“然我跟他说,我们都一样,都是没用的人,就算今天去找你的人是厉云修,悲惨的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我们都是隐族人,而你是人类,这就是导致你在原地踏步的原因,你对我们怀有罪恶感,所以我们不论说什么,你都不会轻易听进去。”
“不是的,我......”
江月下意识的否定。
“我......”
不等江月说完话,慕银便打断了她的话,忽然转变了气息。
“江月,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没有任何意见,我没有权利指导你该怎么做,也不能干涉,即使你决定与隐族的我们断绝关系不再见面,我也不觉得那有什么,可是啊......”
慕银温柔的话中立起了锋利的尖刺。
“我的父母......都死了......”
他的话中有带着深深的悲伤。
“我不会怪罪你,我不希望跟你说这种话,但......”
慕银的声音突破悲痛——
“你知道吗江月,如果你就这样作茧自缚,我是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不原谅你,不代表我会报复你,但是……就算这辈子我们再也无法见面了,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慕银的语气很温柔,但是话语却像是锋利的刀。
“慕银......”
“振作起来,打开他的手机。”
慕银深吸一口气的同时,再次改变了嗓音。
“我想说的,能说的只有这样可,其他的话,我想多说无益。”
语毕,慕银挂断了电话。
自始至终,江月几乎没开口说什么。
在慕银单方面的讲完话挂断电话后,整个房间陷入了安静。
既便如此,江月却却连感受那股静寂的余裕也没有。
她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打开他的手机?
谁的?
忽然,江月意识到了什么。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他的手机。
陆盛的手机。
当时陆盛死亡后,她收下了他的手机,因为提不起勇气,没能打开它。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几乎快忘记了那个手机的存在。
后来随着自己喜欢上厉云修,她开始刻意忽略陆盛的存在。
过了好久。
江月在不知道是紧张或害怕的复杂心情下,动起了手指。
不能逃避,不能逃避。
深吸一口气,她转开书桌最上面一格上锁抽屉的锁,将它拉开。
江月把陆盛的手机拿了出来。
几个月没打开过,手机一打开电源,上面立刻跳出几百个未接电话和短信,打给这个手机的,打的第一多的是陆盛的家里的电话。
第二个多的则是陆盛妈妈的电话,再者是爸爸。
另外还有警察的。
江月下意识的想要别开目光。
回想起哥哥失踪时,父母疯狂打电话的模样。
还记得,当时一次也没有拨通,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不过也没听说有在哪个地方找到哥哥遗失的手机。
不知道父母是否已经帮哥哥那的手机号码注销了。
在陆盛的手机屏幕上还能看到显示收讯状态的图示。
这表示陆盛的手机号还没有被注销。
所以江月打开电源查看手机的时候,也可能会有人打电话进来。
但江月没有思考那么多,她没有听留言,她觉得那是她不能看,不能听的东西。
陆盛的父母还活着,并且还相信陆盛活着。
如果擅自听取了语音留言,这样的行径就好比把他们的期望和心愿践踏在脚底下一样。
江月无视来电显示,首先打开信箱。
从最早开始的那封信开始读起。
里面的短信几乎都是他的好朋友李维寄来的。
内容都是一些闲聊的家常话。
比如今天的家庭作业怎么做,可不可以帮忙录直播节目等等。
根据日期来看,都是近三年前发的短信。
光是看到日期,江月就感觉呼吸不畅了。
三年前她还是初中生,而陆盛和李维也是。
初中时代的记忆忽然涌向脑海。
李维是那种眼光开朗的男生,每天都是笑眯眯的,他的身边则是总一脸高冷的陆盛。
或许他们两人相处在一起的光景,让当年的自己从中得到了一种类似安心感的感觉。
李维失踪约莫一年后,陆盛手机的寄件箱有了变化。
里面开始出现很多没有设定收信人的未成功寄出的短信。
那一连串的内容是想寄也寄不出去的。
第一封未寄出短信标题是“你好吗?”
给李维。
你过得还好吗?
我马上就要参加高中入学考了。
少了你的日子虽然很孤单,但我会努力考试的。
我在认真的复习,希望可以和江月考上同一所高中。
江月旋即领悟了意思。
这是近况报告。
相信李维平安无事的陆盛写给他的短信。
江月记得,李维在失踪一周后,他的手机就被发现掉在路边而且摔坏了。
即便如此陆盛却依然相信他有天会跟自己联系。
近况报告每个周末定期会有一封。
江月打开下一封短信。
标题是“我考上启星私立高中了!”
给李维。我考上启星私立高中高中了哦......江月好像也考上了。
和她又能上同一所高中了,我好高兴。
如果你也能一起的话,那就更好了……
在接连读了几封短信后,一封题名为“太好了!”饿短信吸引了他的目光。
今天江月同学主动找我讲话。
她来跟我借作业看。
可是我觉得我的字很丑,我紧张得要命,所以没踉她讲到什么话。
我不敢看她,却又非常的开心。
像这样在同一间教室相处,偶尔可以交谈个几句,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可是、可是。
短信中频繁出现的可是,代表他不满意自己的行动,却又对自己的心情抱持肯定的态度。
这就是性格内向的他所怀有的坚强意志。
不久,短信的日期进夏季,接着秋去冬来,一年过去了。
陆盛在短信中详细的记录着自己的生活。
都是一些日常生活中的芝麻小事。
对自己不太会社交的烦恼。
突然有认识的学妹对自己告白。
拒绝告白其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之后又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唯独提及某个话题陆盛会变得怪。
上面记录着他与江月的种种。
──今天江月借我的作业去抄喔。
──她今天问我过得还好吗。
──她今天跟我说了声早安。
尽是些鸡毛蒜皮之事。
这些事情连江月本人都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然而,她却宁可跟李维报告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不肯提及自己受到欺负的痡苦事实。彷佛说这些细微的琐事就是他的一切似的。
江月忽然感觉自己的视野模糊异常。
“这是……怎样啊。”
字里行间充斥的是真诚而且专一的感情。
陆盛对江月所怀抱的那种害羞的秘密的情愫。
坚定又美丽。
江月继续依序翻阅下来的短信,日期进了今年二月,还没打开来看过的,只剩信箱头那封了。
时间是今年二月。
与前面的短信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曾经寄出去过。
收件人正是江月。
“好的,谢谢你的提醒。江月,你回家时也请路上小心。”
那是最后一天。
陆盛在死去那天的傍晚所传给江月的短信。
文末微笑的颜文字在跳动。
这证明陆盛在发送这个短信的时候,心情是相当的雀跃。
江月像是把这些内容印在眼底似地仔仔细细的看着,然后关机了。
拿着关机后的手机放在心口。
心里好难过。
自己被人喜欢着,明明是开心的事情,为什么她会这样悲伤呢?
因为......
不对。
陆盛对江月的喜欢跟厉云慕,还有朗煊那种毁灭性的喜欢不一样。
他没有像厉云慕那样牺牲他人性命。
也没有像朗煊那样,试图控制对方的心。
陆盛他似乎只是单纯的,一个人默默地喜欢着。
他不在乎江月有没察觉自己的心意,也不强求和江月发生什么。
只是单纯的喜欢着江月
默默的喜欢,不求回报。
只是单纯的爱上了。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江月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行动了。
她起身离开书桌,从衣柜里取出替换的衣服。
想要出去,但现在晚上九点多了,不好出去。
于是江月打电话给白兰夫人,指定了会面的时间与场地。
晚上十一点半,附近的公园。
江月父母平时都是晚上十一点睡觉得,所以江月决定父母睡后过半个小时再溜出家门。
这次是她第一次半夜偷溜出家门。
江月尽管做好了在父母起床前溜回家的打算,不过为求慎重起见,离家前她悄悄招下一张“太早起床睡不着觉,我去趟超商”的纸条放在客厅。
如此一来,就万一太晚回家,父母应该也只会唠叨个几句就不再计较。
前来公园接江月的,是一辆漆黑的商务车。
横停在她面前的车子摇下了车窗,从驾驶席露面的,是一个看似很有绅士气质的五十多岁男性。
“请上车。”
对方连江月的名字都没有确认直接让她入座,江月乖乖照办了。
出发前,江月的眼睛被黑布蒙住了。
“见谅了。”
江月猜想这样做应该是为了避免泄漏隐族人所在地的位置。
但江月有点意外,自己竟然都不备信任。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她有前科在身,而且也是隐族一连串事件发生的核心人物,白兰夫人应该也考虑到她变节加入厉云慕鹰派阵营的可能。
所以江月没有反抗,顺从的蒙上眼罩。
车子摇摇晃晃的,整趟路程感觉约长达数十分钟。
“到了。”
得知抵达目的地后,江月取下眼罩,发现在一座地下停车场。
下车后,看得出停车场面积颇为宽广。从大小来看,这里应该是某处的高级豪宅。不过,江月不想因为频繁东张西望而使自己显得形迹可疑,因此她尽可能地保持堂堂正正的态度。
江月把视线投向眼前那座停车场附设的电梯。
一如事先配合好般,电梯门在同时打开。
身穿黑色和服的高挑女性,脸上挂着锐利的视线。
她就是白氏家族的当家,白兰夫人。
只见她缓缓缓走到江月面前站定,以带着怒意的目光瞪视着她。
“真亏你还敢找上门来。”
白兰夫人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杀气。
“我......”
江月被白兰夫人身上散发出的黑暗气场震慑,有点后怕。
此刻她非常的紧张
不过,面对这个视线是她应尽的义务。
在这近半个月的时间,她只是一直在逃避面对自己的命运,现在的她必须负起那个责任。
白兰夫人严肃的问:“来这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面。”江月毫不迟疑地回答了简短的问题。
“让我跟他们,不,让我跟厉云修见面。”
白兰夫人冷冷道:“如果我拒绝呢?”
江月回答:“见天见不到面的话,我不会回去的。”
面对严厉冷酷的白兰,江月并没有退让。
即使她紧张的不行,也没有打退堂鼓。
“江月,你别以为我不敢在这里杀了你。”
“白兰夫人,如果你不能原谅我,要杀我也随便,但至少让我跟厉云修见面,见面之后你想怎么样,我都不会有怨言。”
白兰夫人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叹了口气。
“江月。”
白兰夫人垂下眼帘,身上的杀气已经尽数消失了。
“虽然我很清楚,那些事情不是你的错,不管你的事,但隐族的骄傲不容许你这种行为的,还有──”
白兰夫人向江月致上了自己的歉意。
“对了,欢迎你能来这里,也谢谢你能来这里。”
像是长辈对小孩子的态度,非常坦率的谢词。
“跟我来。”
“好的。”
江月随着转身的白兰夫人一同搭进电梯。
自动门关上。
因为是自家用的小型电梯,即俓便只有两人搭乘仍显得拥挤。
两人靠近的距离让江月的紧张感增加了好几分。
这时,背对着江月的白兰夫人开囗说道:“江月,回去的时候能麻烦你继续带着眼罩吗?虽然我没有怀疑你,但......”
“没关系,非常时期,戒备森严才好。”
这与江月是敌人还是友军无关,纯粹是愈少人知道这个场所愈安全。
电梯从地下停车场抵达三楼后,在门前停止了。
江月随着白兰夫人换上拖鞋,来到分不出是卧室或者客厅的超大房间。
白兰夫人交代江月坐在沙发等待。
江月坐下后,白兰夫人离开了房间。
江月在沙发上坐了不到了一分钟的时间。
先走进房间的是慕银。
慕银脸色惨白,身形消瘦,看起来状态不好。
不过也是,毕竟他的父母双亡到现在才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而已。
这半个月时间,他应该没有彻底走出悲伤吧。
慕银慢慢向江月的身边靠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但那笑容莫名看起来有些悲伤。
慕银在江月的面前停下。
“江月。”
他开卡呼唤了她的名字,将手放在江月的肩膀上。
“你理解了吧。”
面对慕银的问题,江月抬头望着他,沉声道:“是,谢谢你.....”
本来想要说句对不起的,但江月咽了下去,没有开口。
不可以对慕银说对不起。
慕银的父母双双死亡这件事虽然跟江月有关联,但道歉不是正确的行为,至少江月是这样认为的,而慕银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总之,谢谢你慕银,拜你所赐,我才能振作起来。”
慕银露出无法辨认是愤怒还是开心的表情,说道:“江月,刚才听到你要来这里的消息时,我本想要捶你一拳的,爸爸妈妈的死亡事件,到现在我的心情也还没有整理好,以后要怎么办我也没理清,虽然心里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能怪你,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自己的情绪。”
虽然嘴上那么说,慕银还是摇了摇头。
他的嘴角勾出了一道弧形,说道:“不过,在看到你的脸时,与其捶你一拳,我反而更想抱紧你。”
江月开玩笑道:“我很好奇,你的一拳会不会很疼。”
“去,别开那种无聊到底的玩笑。”
虽然如此,但慕银却没有上手去紧紧拥抱江月。
他是正人君子,不会随便对异性做出亲密的举动。
“江月,如果你是男的就好了,我就不必顾虑一些性别上的问题了。”
“慕银,我还希望你是女的呢,和你这样的人当闺蜜肯定不错。”
“算了,拥抱你不是我该做的事情。”
慕银脸上露出了调皮的笑容。
慕银深吸一口气,问江月:“你今天来,那就是代表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嗯。”江月点点头。
“不过,即使你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见得会有帮助,但有心就够了。”
慕银放开江月的衣服,往后退开一步。
“千野和凌喻很想见你,稍后再见他们吧,先去见......”
慕银没有把话说完。
只见他身子一转,朝刚才白兰夫人所离开的房门走去。
“总之,谢谢你。”
慕银手握门把,转头回望江月。
“最后你选择了我们──单是这样,就可以让所有旧帐一笔勾销了。”
慕银说完这句话后离开了。
没一会儿,一名少年缓缓从慕银还没关上的门口出现了。
英俊的五官,漆黑的双眸,漂亮的短碎发。
穿着白衬衫的修长四肢。
他跟慕银一样,这半个月来也瘦了很多。
面容苍白,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表情也很生硬。
即使如此,跟他半个月后的重复令江月的心情还是很激动。
穿过房门的少年——厉云修在门口伫足。
他低着头,沉默着。
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月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江月与厉云修最后一面就算在那晚和南宫交战的时候。
厉云慕稍后出现亮出身份,击溃了厉云修的信念。
后来没有安慰他,也没有在他的身边,对这样的自己,江月很不耻。
不只是身为隐族族长的立场,还有扛起隐族未来的尊严,甚至连情同手足的墨夜,都在一夕之间全都失去了。
厉云修不服输的个性的另一边,确是脆弱的。
这半个月来来,不知道他是怎样过来的。
“厉云修。”
“江月。”
江月在情不自禁的呼唤厉云修的名字时了,厉云修也呼唤了她。
“啊……”
“怎么?”
“你先说吧。”
“不,还是你先说。”
两人的对话,怎么有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相亲对象似的。
江月沉默着,等待着厉云修开口。
厉云修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囗:“那个,后来我仔细思考过了,我不再是隐族族长,自诩族长的意义也失去了,但隐族很可能会被现任组长......被哥哥毁掉。”
厉云修的语气像是忏悔。
“虽然慕银,千野,凌喻,白兰夫人他们都表明态度,愿意追随我。但是未来是怎样的,我自己都很茫然,也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措施,做出什么行动才是恰当的。如果身为族长的哥哥,目的是毁灭隐族的话,我是否该听从她的决定?毕竟按照族规,我没有资格反抗。况且………现在连林诺都成了哥哥身边的左右手。“
厉云修说着,像是在倾吐自己内心的疑虑与犹豫一样。
“但是......”
厉云修低着头说道。
“但是,服从哥哥的领导,就表示我必须把千野还有凌喻慕银他们叫出去给哥哥处置,哥哥或许会杀了他们。我比谁都希望哥哥的疾病能够治愈,我不介意自己的生死,但却不想让其他人赔上性命。”
江月的心中忽然萌出一种感觉。
完全跟几小时前所读过的陆盛那家伙的短信如出一辙。
“江月,你的事棈也是一样……毕竟,你是哥哥喜欢的人,,在幼年时代跟哥哥做了约定,然如此,我也只能死心,舍弃对你的感情才是。”
陆盛过去一直重复的“但是。”
厉云修现在不停重复的但是。
他们都是否定自己的意志,缺乏自信的表现。
“但是.....”
另一方面──
“即便知道你是哥哥心上人……即便知道我须有自知之明,可我就是喜欢你。”
隐藏在厉云修眼神中的是坚定的,纯真的感情。
“办不到……”
他的头摇了又摇。
“我……办不到。无法丢弃对你的感情。”
换作是陆盛的话,应该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吧?
就算喜欢的对象跟其它人成了眷属,他大概也不会轻易说出失恋的伤痛,反而会笑着祝福,然后在一个人的时候默默哭泣吧
即使换了陆盛的心脏,继承了陆盛的思念,让他的情感与自己的心共存,但陆盛和厉云修终究是不同的两人。
如果说他们的共同点,那就是始终心系江月。
哪怕不会有结果,哪怕江月没感觉,他们仍然心爱着江月。
江月向前走了一步,朝着把陆盛会藏在心底的心情表现出来的厉云修。
为了回应他们的心意。
“厉云修。”
江月站在厉云修的面前,顺应自己的感情。
抱住了厉云修。
也等于抱住了陆盛。
“江月……”
这和戴风交手时的拥抱不一样。
当中多了一份疼惜。
也和之前厉云修来江月家里时的亲吻不一样。
“……他说什么?”
江月一边抱住厉云修,一边轻轻的问。
“陆盛,在你的心中说了什么?”
“他......”
江月温柔抚弄着厉云修的肩膀一边询问。
“那你呢,拥有着他的心脏的你,想法是什么?”
“我......”
“我已经做好觉悟了,笨蛋!”
不等厉云修回答,江月半自暴自弃地大喊。
“我喜欢你。”
“真的……吗?”
厉云修怔住了。
“可是哥哥对你……”
江月斩钉截铁地表示:“我要的是你。”
选择了屠杀同胞这种错误方式的厉云慕,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试图用自己的死亡来控制人心的朗煊,也同样让人敬谢不敏。
当然,江月必须为厉云慕因她滥杀无辜的事负起责任。
而且自己也不可能逃避得了手刃朗煊的罪孽。
但即使如此
江月的心依旧仍在厉云修身上。
未来会怎样不知道,但此刻江月只想陪厉云修-起走过。
江月与厉云修两人就这么拥抱了将近十分钟左右。
后来他们自然的分开。
厉云修出声请其它人进来。
门一打开,慕银,凌喻,还有千野便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最先出现在江月眼中的人是凌喻。
他那张稚嫩的脸上露出可怕表情,瞪视着江月,不久张嘴叽哩咕噜地低声嘟囔。
“这......”
江月上前想要听个明白。
但明显凌喻是在骂她。
“江月姐姐你这笨蛋……”
“……对不起啦。”
江月早有会被骂到狗血淋头的觉悟。
毕竟是自己先逃走的,被骂也是当然。
不过,凌喻发泄在江月身上的,似乎是一种有别于愤怒的情绪。
一阵怒骂后,他那双瞪着江月的眼睛渐渐的泛出了泪水。
他眉头紧皱,嘴角慢慢下垂。
肩膀上下抖动着,嘴角扭曲,然后──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只见他一路奔到江月面前,猛地楼着她哇哇大哭起来。
果然还是小孩子。
“凌喻……?”
“对不……起!对不起……”
凌喻泣不成声。
“喂,为什么你要跟我道歉啊……”
“因为……因为。因为……”
江月被搞迷糊了。
凌喻照理说应该没有做错什么。
该道歉的反倒是身为罪魁祸首,而且还逃避承担压力的自己才是。
但凌喻却只是不断断把对不起三个字挂在嘴边。
“唉,真拿你没办法哪。”
看来只能等凌喻心情平复之后再好好向她问清楚原由了。
江月一边如此心想,一边把手放在她头上乱摸一通。
凌喻似乎因为有了安全感的关系,哭得更加凄厉了。
见她紧搂着腰丝毫不打算放开,江月露出困扰的表情环视众人。
这时,他碰巧和一如避人耳目般窝在房间角落的千野对上了视线。
“江月?”
“白天的时候抱歉了。”
江月诚恳地低头道歉。
人家冒着危险前来见面,自己却用那么恶劣的态度响应。
但千野只是轻轻摇头,说﹕“江月,后来我想过了,我决定要帮忙你把江耀哥哥夺回来。就算你讨厌我、恨我也无所谓。因为……因为当初帮我把心找回来的人,就是你呀。”
江月又再一次感到错愕。
──真是够了。
明明自己才是罪魁祸首,怎么每个人好像都对她抱有罪恶感的样子。
虽然不晓得凌喻为何会有罪恶感,不过千野的情况倒不难想象。
那就是为了江月的哥哥──江耀。
白天的时候她也说过,没能及早识破墨夜的身份是她的贵任。
对于称宣称过会代替哥哥照顾江月的千野来说,这是对千野的严重打击吧。
正因他跟江月同样抱有失去江耀的痛苦,更使他深受罪恶感的折磨。
“为了江月你﹒我什么事都愿意做。我知道这样并不能赎罪,但是我拜托你。等事情完结之后,你要杀了我也没关系。所以……求求你好吗?”
“等一下。”
江月再也听不下去,打断了千野的话。
“错了,那是不对的。你不可以让自己做那样的思考。”
江月的哥哥确实是她和千野两人关系的接点。
两人的因缘始于一个名叫江耀的人物。
对于哥哥江耀的事,江月至今仍未整理出一个头绪来。
他和厉云慕之问到底发生过什么?又为何会变成玩偶人?她是自愿的吗?还是被强迫的呢?多年不见,自己竟然认不出哥哥的长相,对这件事的自责今后非但不会随时间消逝,反而只会愈来愈强烈吧。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
“我们俩……我们的关系……不可以受到那个人的影响。这样下去我们会无法朝未来前进的。”
“江月……?”
“你不是说过,你要把我当自己的妹妹吗?那么﹒就不要说什么讨不讨厌、恨不恨之类的话了。会在意那种事情的姊弟,也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千野和哥哥江耀是不同的人,无论年龄,性格,身高,容貌皆是不同。
所以他不是什么哥哥的替代品。
当江月发烧的时候,是千野在身边悉心照顾。
从跟千野认识以来这段时间,千野一直在帮助她。
这样的千野,更像是她的另一个哥哥。
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更像是哥哥。
“……我说得没错吧?千野哥哥。”
闻言,千野瞪大了眼睛,然后微微笑,点了点头。
“江月。”
慕银上前来,从口袋里面取出了某个东西递给了江月。
那是她的武器金子棒。
看到金子棒的时候,那晚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杀了我吧,这样你就能永远成为我的。
朗煊留下这样的话心满意足的死去了。
但,背负罪恶跟爱上根本就是两回事。
江月之前迷茫了,但现在不会再迷茫了。
也不会再裹足不前了。
江月从慕银的手中接过金子棒。
国别半个月的武器重新回到手上,感觉沉甸甸的,不过江月深刻地感受到那是不可或缺之重。
......
晚上的大山笼罩着浓雾。
黑暗中夜色更浓。
这种情况下会心浮气躁。
到底是因为自己身为隐族怪物的天性,还是因为黑暗杀手家族的出身使然?
不管怎么样,这里都不是让人愉快停留的地方。
云宫。
这座豪华的古风建筑,是厉云修他们之前的大本营。
整个房子洋溢着他们的气味。
那个可恨的家伙.......
想到厉云修可能之前一直在这里赏夜景,他就感觉生气又扫兴。
脑子里想着这些的南宫,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南宫头也没回的问:“云乐你干什么?”
身后的人影轻笑到:“语气那么冲,未免太不知轻重了。”
上上一代的隐族族长,也是十七年前隐族叛乱的始作俑者,发出了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的嘻嘻笑声。
“南宫,你这讨厌的地方跟你父母还真是像,南宫家族一如既往的令人不愉快啊。”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父母?”
“呵,放火烧烧毁隐族部落的你还有脸说这种话吗?”
“我和父母从未背叛过隐族,莫名奇妙的人是你,真是够了!”
“族长就代表整个隐族吗?嘻嘻,那就是你的逻辑啊,随你高兴吧。”
云乐发出一声闷哼。
从她的身上已经感觉不出来多年前的那种疯狂了。
主张占据人类世界,杀害人类的她,先带头杀害隐族同胞,再杀害人类,在隐族历史留下了污名。
她的目的在过了十七年的时问之后,可以说是彻彻底底地变了。
同样的,性格与当年的性格相比,也改变了很多吧。
“哼,你不必那么排斥我吧?”
云乐的声音带着嘲讽的意味。
“你的两个弟弟,叫安优安异来着,他们能够出生,我可是在其中发挥了不少的作用呢,好得感激我一下吧,小子。”
云乐的话显然是在找碴。
能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她小肚鸡肠。
不但憎恶人类,甚至连同胞都憎恶。
为什么会这样,南宫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反正那不是重要的问题。
“呵呵。”
南宫发出嗤笑。
“要我感谢你?如果你真这样想,那就太天真了,天真的让我想要亲手杀了你啊。”
着给隐族招来灾祸的女人太可恨了。
“嘻嘻,你可能不能对我出手呢。”
云乐完全没将南宫的威胁当成一回事。
也难怪他会那样气定神闲,毕竟她说的是事实。
至少,目前是。
“说得也是……就那样吧,算了。”
南宫忽然回想起来半个月前跟朗煊的对话。
南宫突然想到──
那个被朗煊深深爱着,也被厉云修爱着,甚至被厉云修深爱的江月,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也是时候该与他们见见面了吧。”
反正没有放人厉云修和慕银他们活下去的理由。
云乐也一样,早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真是,我实在想不通哪。单纯得教人害怕。”
云乐之所以会存在于此,是为了死在厉云慕的手中。
为了治好厉云慕的病。
为了实现儿子的愿望。
.......
翌日傍晚,学校放学后。
江月又被带到白兰夫人所准备的秘密基地与隐族会面。
成员有厉云修,凌喻,千野,慕银,还有白兰。
“有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
江月一坐下后就提出心中的疑问。
毕竟半个月都没有参与隐族的事情,该知道的情报还是需要问问。
“云夜和田尧呢?”
江月劈头就问那两个不在的人的下落。
只要厉云慕想要完全杀死隐族的人,就没有任何隐族人可以置身事外。
除了听命厉云慕的南宫家族和林诺以外,其余隐族都有大危险。
“我们也曾试图说服那俩人。”
白兰夫人说道,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叹息。
“云夜说他不能丢下自己的家庭不管,田尧也一样,不能丢下老公的医院,不过云夜的父母已经接受我们的建议,离开城市去远方避难了,虽然想要请他们过来接受我们白氏家族的保护,不过他们以不想添麻烦为由,拒绝了。”
江月苦笑,云夜的家庭成员果然都是顽固的。
“这样啊。”
云夜不会乖乖来这里避难,
不用说,原因自然是出在宫莲的身上。
只要宫莲继续过着平凡的人类生活,云夜就无法躲起来。
语气躲起来,还不如堂堂正正地严阵以待。
“不管,田尧的身体情况不好......待在医院,不危险吗?”
“基本上我有在医院周边和内部加强警备备了。一旦有异状发生,应该会马上跟我连络。”
江月不懂田尧的老公言洛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还是说,哪怕隐族只剩厉云慕一人,言洛仍打算把她当作病患为她看诊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还真是伟大的医生。
但可能会碰上杀身之祸。
“白氏家族的行动方针呢?”
江月忽然感到好奇。
白氏家族跟言氏医院一样,基本上行动理念完全不受隐族内部派系影响。
“白氏家族的使命在于维持隐族的存续。为了这个目标,哪怕是要反弒首领或自我牺牲亦在所不惜……以前我不是就跟你说过了吗?我不过就是照我说过的话行动罢了。”
即使厉云慕身为正统的隐族首领,一旦对隐族的存亡造成威胁,那么他就是白氏家族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