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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稍早前。
当厉云修,凌喻和金发双胞胎打得如火如荼时──
这边的田尧瘫倒在地,和慕银之间的战斗胜负已分。
慕银把武器放在脚边后,牢牢地抿起了嘴唇。
言洛和田尧倒戈敌方的事实使他深受打击。
一想到言洛明知那是用花言巧语包装好的陷阱,仍横心接受的心情,他就难过得无法自持。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处置这两个身受重伤的伤者。
千野虽然遍体鳞伤,不过她仍保有意识,伤势应该也不至于危及性命。跟其它隐族一样,只要回去之后透过食补或打点滴的方式好好补充营养,然后再充分睡眠休息就能恢复健康。
问题反倒在田尧的身上。她失去了双手和右脚,肢体散落在走廊各处,而且失去意识。她本来就身染肺病,再加上使用了战斗模式所造成的伤害,肯定侵蚀了她的身体与寿命。
──为什么……要这么做?
透过装在江月身上的窃听器,言洛的话也传进了慕银的耳里,可是慕银完全无法接受他的说法。
言洛说,他是为了治好田尧的病才加入厉云慕的阵营。可是,响应丈夫心情的田尧,却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背叛族人,让性命受到危险威胁,把心和身体糟蹋得体无完肤。这样的话──根本不是正确实现目的的手段。
以压抑感情的方式强迫自己,冥顽不灵地相信这么做是在为对方付出,这样岂不是跟之前的云夜一样吗?
“千野。”
心烦的慕银转头向背后询问。
“你的身体还可以吗?”
“嗯,不打紧。”
“抱歉,我先去看田尧的情况。”
总之,先把她带到言洛的身旁再说。这副凄惨的模样应该能对那个愚蠢的大人造成当头棒喝的效果才是。如杲这样还执迷不悟,表示那家伙没有资格当田尧的丈夫。
田尧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意识似乎正在慢慢恢复。
看来身体的消耗似乎比想象中小。
太好了。
如此心想的慕银放心地松了口气,然而──
像是在等候这一刻的到来般,只见走廊上其中一间病房的房门缓缓打了开来。
“呵呵……可惜啊。”
随着一个阴险的独特冷笑声──
“怎么……会……?”
从房门里出现的,是一个少年,以及……
“辛苦了。我对你们表示赞许,慕银,千野。”
浑身散发出一股和稚气面孔不合的威严,长相和厉云修十分祌似的和少年。
“怎么可能……”
慕银停下脚步。
南宫和厉云慕。
为什么她们会在这出现──想到这,慕银这才惊觉……
既然那对双胞胎一开始就混进医院躲着,这也就表示她们两人同样也很有可能预先在医院里埋伏。事先就该注意到这个可能性,并且提起戒心的。
“呜……!”
慕银立刻摆出架势。从怀里拿出水晶球。
然而,两人出现的地点非常不妙,正好就在倒地的田尧前方。相对地,慕银和田尧则相离约有四五米之远。
南宫双手拿着武器,早早进入备战态势。
厉云慕也是在走出病房的同时,便毫不迟疑地拿出离鞘的尚剑抵着田尧的脖子。
他们的行动一气呵成,慕银完全措手不及。
这情况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双方距离够近,不是没办法在瞬间拉近。
只不过,自己的身后有遍体鳞伤的千野。
“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啊慕银。”
或许是察知了慕银心中的盘算,南宫撇起嘴角揶揄道:“不过,对我们来说,你想轻举妄动也无所谓就是了。因为死的是谁,端看你怎么行动而已。咯咯……你想怎么做?要牺牲千野来救田尧吗?还是待在那里保护千野,然后对田尧见死不救?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不介意喔。”
南宫说得一点也没错,也因此,听在慕银的耳里形同残酷的宣告。
水晶球的防御壁只能覆盖到两米的范围。
因此,不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一同保护千野和田尧。
只能选择救一人。
但要看着另一个人死,慕银是完全做不到的。
现在慕银有点后悔自己的举动了。
如果刚才没有将魔音筝放在地上,而是持续用棉花堵着耳朵的话,那就可以使用魔音筝对南宫他们惊醒攻击了,虽然可能不会完全取得胜利,但至少可以赢取一点逃跑的时间。
至少可以拜托现在的困境。
但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厉云慕只需要眨眼的功夫就能完全将田尧刺死。
后悔。
在战斗中放下武器的行为是完全愚蠢的。
如果是妈妈的话,绝对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呜......”
这时候,倒在地上的田尧再次发出痛苦的声音。
她这时候恢复了清明。
只见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田尧姐。”
慕银情不自禁的大喊,像是在哀求着什么。
“田尧姐,快逃。”
“慕银......”
田尧眨了眨迷茫的双眼。
发现自己的脖子上被一把长剑抵着,她微微向上扬起视线。
“云慕少爷,南宫......”
厉云慕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如国王般露出趾高气扬的笑容。
“田尧,遗憾的是我现在会杀了你。”
“是吗?”
田尧此刻连反抗的意识都失去了。
“不行,住手。”
慕银苦苦哀求。
他痛恨自己的无力。
但却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无法救人。
好像只能激动大喊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不过,一如在劝慕银打消念头般,田尧以一副感觉随时可能再度失去意识的铁青脸色向他露出了微笑。
“没关系的……慕银。”
“田尧姐……?”
“我已经……死而无憾了。因为我为了那个人投身战斗,像我这种人……原本只是个负担的我……最后终于得以与他一起奋战。”
那个笑容──
不是代表她接受了不惨的命运,也不是后悔,更不是认命。
而是安详的,幸福的。
她露出了令人疑惑的笑容。
“为什么?”
慕银不理解。
为什么到了现在,田尧却还能露出那样的笑容?
为了配合自己的老公言洛,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变得满身疮痍,最后还将死在他人刀下。
可是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满足呢?
田尧有些呼吸困难,她将事先转向了厉云慕。
“能请您……答应我吗?在杀了我之后……”
然后又依序把视线投向慕银和千野。
──这个人该不会……
来到了生死关头,还在替别人担心生命安危?
“好。”
一如在向她致敬般,厉云慕展现出磊磊落落的态度。
“我答应你放过她们一马。:
“真……的?”
“我以隐族首领的尊严发誓……当然,只限此时此刻。”
“是吗……这样就足够了,谢谢您。”
田尧阖上眼睛。
慕银放声尖叫。不知不觉间,他拉开了喉咙嘶喊。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喊了些什么,纯粹只是希望眼前这一幕可以停止。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发生。泪水模糊了他的的视野。心中有一股巴不得冲上前去的冲动。但最后的一丝理性──轻举妄动会害死千野的事实使他踩住了剎车。
“你可有遗言要交代?”
“没有。”
田尧干脆的回答。
慕银的哀嚎没有穿进那两人的心里。
厉云慕举起尚剑刺中田尧的脑袋,残忍的吞噬了她的生命。
杀死田尧后,南宫等人立刻离开了言氏医院。
南宫负责召回负责阻碍厉云修等人的金发双胞胎,从医院离开。
而负责坚守在医院外的白氏家族雇来的人类佣兵被吓跑了。
厉云慕领头,南宫在身边服侍,安优安异则是跟在他们身后。
那些佣兵们都是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高大男人,但却被年纪轻轻的厉云修吓到,不敢上前。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突然,有个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哦......”
厉云慕停了下来。
他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杀气,只是面带微笑的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好久没见了,白兰。”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厉云慕。”
白兰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愤恨的表情。
和厉云慕不同,白兰的语气中带着敌意,还有一丝怜悯。
注意到厉云修的表情,白兰冷冷道:“看来你的目的达到了。”
“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厉云修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我有听到诊疗室的生意,发生了什么,能够想象的到。”
白兰愤恨的说:“我承认我们输了,但你竟然能够想得出如此奸诈的计划,看来跟人类没什么区别。”
即使被白兰责骂,厉云慕却依旧表情没变化。
“你看我这样子,我跟隐族不同,没什么力量,所以只得让自己的脑袋聪明一点。”
厉云慕的话听起来理直气壮,跟自我解嘲的内容不太相称。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问题吧。“
厉云慕耸了耸肩膀。
“白兰,你想做什么,打算受死,还是说......不,我差点忘了你是白氏家族的当家,等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后,如果活下来的是我们鹰派,到时候本家会灭亡,而你到时候会乖乖的献上自己的项上人头对吧?”
“天知道。我也是隐族,也不是没可能拿起武器与你们拼死战斗。”
“去哦劝你放弃那个念头,白兰。”厉云慕摇了摇头,“你肚子里的婴儿还是好好保护吧,直到你死为止。”
“你......”
白兰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怀孕了吗,别把我当成厉云修那傻小子看待,我可是隐族的首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明明实力很强,却没有亲自上前线参与战斗,除了怀孕不想伤害身体之外,就没别的理由了……况且,我可以从一个人的脸上看得出来怀孕没有。”
“真让人感到不快。单论器量的话,隐族历史里有你这般程度的,说是屈指可数也不为过。”
尊敬,遗憾,还有失落。
白兰以复杂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十岁少年左右的身高,和稚嫩的容貌,身体确是十八岁的。
外在的威严和水准早已经超越年龄。
如果不是因病在身,他必然会成为隐族人人尊敬的首领。
厉云慕道:“以我个人立场来看,实在不想浪费时间,而且也厌恶使用阴谋诡计了,坦白说这只有麻烦而已呵……就这方面来说,我果然也有隐族的样子。”
白兰疑惑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
厉云慕没有回答白兰的问题,而是呼唤了站在身边的南宫。
南宫沉默的将一张白纸递出来递给白兰。
白兰一脸厌恶的接收。
“把这张纸交给厉云修吧,上面写了时间与地点。”
“你说什么?”
白兰的表情看起来是困惑无比的。
“我会派人到那里带厉云修他们到云宫。我不想再玩勾心斗角的游戏了,尽管正面放马过来吧,我们也会拿出隐族的风范,堂堂正正地迎击。”
“你以为你说的话还有几分可信的价值?”
“相不相信是你们的自由。但,要是厉云修明天避而不见,也休怪我们不择手段。到时我们将使尽千方百计把你们逼入绝境,一个一个暗杀……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没用。哪怕让这座小镇化为一片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那无疑是在──恐吓。
“好了,我们走吧。”
一如该说的都说完了似地,厉云慕重启步伐。
南宫等人也如影相随,一行人从白兰的身旁通过。
白兰开囗询问:“云乐人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厉云慕没有回头。他头也不回。
“……云乐吗?”
只见他倏地停下脚步,忽然散发出怒不可抑──又彷佛是怜悯般的气息。
「我昨晚杀掉她了。真是个无趣的女人。」
撂下这句话后,厉云慕洒脱离去。
面对那个背影,白兰紧咬嘴唇,一如痛切心骨般低声喃喃自语:「就为了初恋,把养育和生育自己的母亲都给杀了吗……愚蠢。」
没有人听见她的低语。
纵使厉云慕听见了,恐怕也一样不可能会停下脚步吧。
......
这边,金发双胞胎逃走约十五分钟后,江月等人才找到言洛医生时,当时他早已停止了心跳。
他的遗体是在田尧的病房被发现的。南宫等人此行锁定的目标是田尧而非厉云修──比江月等人更早发现这个事实的言洛,似乎在离开诊疗室后,便直接前往她的病房。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人在走廊的慕银和千野都没有碰到他。看来他应该是选择绕医院一圈走远路,刻意回避他们两人吧。江月等人都无法接受他的所作所为。
他并没有因为妻子将死,就不顾一切冲去找人。
死于尚剑刀下的田尧,身体最终固然会化作一滩血水消失,但言洛应该来得及见上她的遗体一面。然而,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依恋,说是冷血也无妨。撇开那个不提──至少他也应该要去亲眼确认田尧是否真的已经丧命吧?
而且他自杀的方式非常简单。服毒自杀。手法之干净利落,宛如早就做好了赴死的觉悟一样。
大概是害怕会被人阻止,所以才迅速自我了断的吧。
实在太荒唐了。
简直自私得无与伦比。
另一方面,江月持有不同的看法。
言洛之所以没有去看田尧的尸体,会不会其实不是他不愿去看,而是他相信田尧不希望让他看到自己的死状呢?
或许就是因为他了解田尧的心情,所以才没有选择抱着她的尸体哀悼。
所以这就是他选择田尧的病房当作葬身之地的原因吗?选择这个残留有她的味道,过去她所生活,最能感受到与她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的场所。
而且慕银说了──
在临死之前,厉云慕询间田尧有无遗言时,她是这么回答的。
──没有。
明明心爱的人就近在咫尺,却没有任何想留给他的话。
简言之,这是一种近乎盲目的信赖。
所以,江月也提不起劲埋怨。
即使她无法接受,即使她觉得一定有其它更好的解决方式。
「……不能理解的,终究是不能理解。」
太阳下山,夜幕降临。
后来江月等人离开医院,回到白兰所准备的秘密根据地。
听说言洛的遗体会被私下处理掉。他退休的父亲目前仍健在,短期间内,将由他和负责经营台面上的医院的兄长接手……话虽如此,江月等人并未跟他们见面,目前也没那个时间。
一伙人现在就处于宛如守灵的状态。
五坪大的客房除了江月外一个人也没有,鸦雀无声。江月试着自言自语,只听见声音空虚地回响。这屋子大得夸张,厉云修她们每个人也都分配有各自的房间,现在她们全都关在自己的房里。
她们会想独处也是在所难免。
见田尧当着自己的面被杀死的慕银似乎陷入了情绪低潮,千野身受重伤。厉云修和凌喻应该也想独处沉淀一下思绪吧。
当然,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众人继续这样消沉下去。
江月一边仔细端详厉云慕交给白兰的纸条,一边叹息。
对方指定的时间是翌日黄昏四点,地点是云宫那座山的山脚道路某地段。只要准时抵达那里,就会有人负责带路的样子。
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打开大门迎敌。木来还很庆幸,但选在明天这个时间实在太操之过急。对方八成是打算趁胜追击,趁着我方从夭死去的打击重新振作起来前……应该说是利用我方士气低弱这点引战,着实是策划周密的万全之计。
话虽如此,这个单刀直入的做法很有隐族的风格。这就好比像是在跟我方提出决斗。就这层面的意思而言,可说非常单纯明快且简单明了。
问题在于我方──严格说来只有江月自己──明天能否正常发挥战力。
坦白说现在心情很沉重。光是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事,就感觉非常郁闷不快。
就在江月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通往走廊的玻璃门「喀啦」一声打开了。
「……嗯?」
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的江月坐起上半身。
定睛一瞧,原来是千野站在门口。
「你不睡觉不要紧吗?」
江月好奇询问。
「嗯。」
千野边揉眼睛边点头。
「脊椎和内脏应该差不多都痊愈了。不过……我肚子好饿。」
「你稍等-下。」
江月走到墙边,拿起安装在客房里的室内对讲机。
一会儿后,白兰有了回应。
有什么事?
「千野醒来了,她在喊肚子饿。」
知道了。
通话「噗」一声被挂断。三分钟后,餐点送到了客房。
那个份量之多,令江月忍不住瞠目结舌地喃喃自语。
实在是非比寻常。
只见三名负责备餐的女性人员一一把食物搬到了桌上。
如座小山般装在巨大碗盆里的色拉,目测单份约两百克重的牛排共五块,装满三合容量电饭锅的白米饭;除了这些主餐以外,另有各一人份的拉面、煎饺、炸虾、盐烤鱼等娈化多样的附餐。
最后还有满满约五公升之谱的果汁做收尾。香味里参杂了苹果、橘子、菠萝等水果的味道,看样子应该是综合果汁吧。
备餐的小姐们态度冷漠,一如公事公办地搬完餐点后,低头说声「告退了」之后便离开房间。
千野拖着一条腿走向沙发,然后整个人用跳的坐上去。
「呃……千野?」
「江月你也要吃吗?」
千野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棈回答。
坦白说,光看就饱了。
「这些你准备一个人吃光吗?」
「要全部吃完可能有困难,吃多少算多少了。」
说罢,只见她手拿碗公打开电饭锅,把白饭装到不能再装后,拿起了筷子。接下来的画面而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打破了江月的常识。
严格说来,千野并没有狼吞虎咽,而是细嚼慢咽。
但江月仍看得哑然失色。她吃东西的速度也没有特别又快又急,或一股脑儿地把食物往嘴里塞,桌上的餐盘却在转眼间就变得空空如也。
江月忍不住看墙上的时钟确认。
开动才三分钟,白饭就装了第二碗。五分钟后色拉少了一半。过了十分钟时牛排消失了三块。拉面则是中场换换口味用的。炸虾之类的早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见他双手捧着倒满了综合果汁、不知该分类为大啤酒杯还是水桶,总之奇大无比的容器,然后像兔子一样模样可爱地咕嘟咕嘟地饮用,等他把容器放回桌上后,果汁竟一囗气少了三分之一,换言之就是少了一点五公升左右。实在是太扯了。
现在问题已经不在她的胃袋容量有多大,而是吃进千野口中的食物是否已超越了他本身的体积,不过这问题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有答案,所以江月放弃思考。
「……你不吃吗?」
千野吃到一半,抬起头盯着江月。
「不、不用了,我等等捡你吃剩的就好。」
会不会有东西吃剩这个问题姑且不论。
──这么说来……
印象中好像有听谁说过。
隐族虽然拥有惊人的生命力和恢复力,不过疗伤时跟人类一样,需要消耗卡洛里。当然,隐族的能量转换效率照理说应该是远比人类优秀,不过凡是生物,疗伤时都一定都需要补充一样。
换句话说──千野的伤势之严重,若不靠这么大量的饮食来补充营养的话,恐怕无法恢复。
在入房时她表示,脊推和内脏差不多都痊愈了。
如果把这句话反过来说,刚才她的身体只有痊愈到不影响行走和进食的程度而已。而且在坐上沙发前,她还拖着一条腿。看来只是稍微补充睡眠很难有大幅的改善效果吧。
「对不起,千野。」
一想到这,江月几近无意识地开囗道歉。
「……欸呃么?」
千野嘴里一边嚼着东西,一边问为什么。
「要是我能更精明一点的话,你就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了。」
如果别派千野跟田尧同行──
如果有让他携带防御壁护身的话──
「我懊恼的不只是让你受伤。我在那个时候……」
没能站上第一线战斗。
正当她快冲口说出这句话时──
「Stop。」
千野一个字阻止了江月的谢罪。
「……咦。」
「不可以再继续往下说了,江月。」
千野放下筷子。
他面朝江月,定睛注视着江月。
「我的伤只要有充足睡眠和饮食就能治愈。可是,当时跟田尧同行的如果是你,早就造成无可挽回的结果了……况且我会受伤只能怪我自己,是我实力太弱了。那不是你的责任。」
「但是……」
江月想要反驳。
千野以极其诚恳,但又带有几分谴责意味的眼神,锐利地直视江月的视线。
「江月……你不要连你不需负责的事也一肩扛下。不要一个人承担一切。该由我们承担的责任,让我们自己承担。凡事都自我完结,用自己的想法下定论……那不就跟言洛医生一样了吗?」
「啊……」
江月如遭当头棒喝。
──无言以对。
自我完结。不依靠他人,独自承担一切。
纯粹只是偏执罢了。
即便形式不太一样,但就结果而言──跟言洛没有两样。
「而且──」
千野接着往下说。
脸上的表情瞬问换成了淡淡的微笑。
「确实,每个人都有他必须背负的烦恼与问题。可是……如果身旁有人守护的话,就不怕迷惘、失去方向。可以让自己继续努力,不被击溃。」
引人深思的一番话。
当中参杂了若非仔细注意,可能完全不会发现的一丝丝淘气。
「这意思是……」
「我有你在旁守护,所以我能继续努力走下去。」
千野这时候站了起来。
「所以,你只要守护自己就好了……吃得好饱,我要去睡觉了。」
把想要说的话说完了,千野便离开了。
他走路很慢,身上的伤是太重的。
“那晚安了。”
看着千野离开客厅,江月松了口气。
千野是真的对她很好。
不但开导她,还在背后推她一把。
他真的是,像哥哥。
如果哥哥还活着的话,会跟他说出一样的话吧。
江月是这样相信着的。
那么,
江月这时候站了起来、
自己应该要积极下去了。
哥哥都这样苦口婆心的劝她了,做妹妹的,怎么能无动于衷。
最重要的是,江月也不希望自己的想法变得僵化。
江月踩着犹豫的步伐离开了客厅。
同时在脑海里想着厉云修的房间在哪里的这种问题。
敲门后,房内传出回答,几秒之后门开了。
被邀请进门的江月扑哧一笑。
很个性的房间。
“江月,做那边吧。”
厉云修指着那张床垫也没有的床。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也没有什么可以活动的空间了。
“江月,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厉云修持正色注视江月。
江月下定决心,觉得再跟厉云修客套应该也没什么用。
“是今天的事情。”
“今天?哪件事,抱歉,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今天我没办法战斗的事情。”
江月说了出口:“那时候,我很害怕。”
厉云修默默不语地等江月继续说下去。
没有催促江月,也没有点头,只是默默地等待。是因为朗煊那家伙,朗煊隐瞒自己是人类的身份,被我杀死......只能说我太倒霉了,不敢我还是会害怕,一想到万一又出现了什么差错,就无法行动,我还真是懦弱。”
江月说着说着,一边心想:“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自己想说的不是这些。
不是希望他听自己忏悔。
自己渴望从厉云修身上得到的
──不对。
面对厉云修,江月所感到的不安是……
“我是个杀人凶手,这样的我,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吗,真的可以和你走下去吗?”
江月长吁一口气。
没错。
盘在心中的罪恶感,说穿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朗煊的存在。
如诅咒般的禁锢住了自己的内心。
像这样的自己,真的能够成为厉云修的女人吗?
说完,江月默默垂低了头。
身子微微发抖。
怕自己会被拒绝,不想受到轻蔑。
最重要的是,自己受不了沾染着朗煊血液的双手。
沉默。
维持了短暂的时间。
十几秒吗,还是一分钟,活着更长?
片刻,坐着的厉云修缓缓的站了起来。
江月抬起头。
不知道厉云修会责备,还是会好言相劝。
不论结果如何,江月都感到害怕。
另一方面,却又希望厉云修能开囗跟自己说些什么,无论什么都好。
然而,厉云修却没有出声。
他默默不语地走到房间角落,没来由地关掉了电灯。
一片漆黑。不过还有窗外的街灯可以当光源,所以不至于暗到伸手不见五指,但江月不懂他采取这行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