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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莲界,朱明王朝,晓镜湖畔。
“景纯!景纯!先生让你回去说话。”有女声自湖畔的小路边急切传来。
“啊?!”正与两个伙伴玩耍的许湘心里一突。
忙说道:“二姐,不是说今天午后有半日的闲假吗?唉!”许湘不情愿的扭头看了一眼。
对着从小一起玩到八岁的两个伙伴说道:
“小清、小灵,等有时间咱们再约出来一起比水上漂石。”然后他歉意的挥了挥手,跑向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处。
边跑边向老仆人叮嘱道:
“刘伯,别忘了把我今天捡的那几块圆石子收好。”
“少爷放心!”刘伯笑盈盈地回道。
“三弟你慢点,要是摔脏了,见先生该失礼了。”
二姐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着走远的三个人,一直站着不动的两个小童,互相对视了一眼。
叫小清的孩童悻悻地说道:
“小灵,景纯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这么快又走了,真没趣,我们也回吧。”
“好——好——吧,”小灵费力的说出几个字。
两个人跟随各自的仆人走远了。
“那三个小公子,衣服真好看、长得也可人儿,是哪家大户的娃儿?”
不远处,一个渔民打扮的黑脸汉子问道。
“你刚来这晓镜湖做采藕人才一月,却不知那三位小公子可是我们平江县一等一富贵人家的娃儿。”
一旁在修理船浆的灰布衣汉子回道。
“我说呢,看那三个仆人穿的已是极好的料子,走起路来也与俺等粗人不同。”
“老哥,你这船浆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完,就给俺讲讲那三个小公子的来历?”让俺也长长见识。”黑脸汉子恳求到。
“这是我们平江县的三大奇事。”
“就说刚才先走的那个小公子,他是我们平江县丞,许大老爷的三儿子。他娘亲本是正房何夫人的通房大丫头。”
“说来也奇,那小公子刚一出生时,一股凤梨的甜香之气就从他身上散了出来。后又冲天而起,扩散到整个平江县城。满城的人闻了都觉头脑清醒、不觉陶醉。”
“引来无数香蝶绕梁半日才歇。”
“许大老爷第一眼看时便欢喜不得了,虽是庶出,老爷也待他如嫡子一般。”“你说奇也不奇?”
“直到现在,你若离那公子十步远处,便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气。”
灰布衣汉子神采奕奕地说道。
“果然奇妙,那小公子必定来历不凡啊!!”
“众人皆这般说,许老太爷当时就为孙儿赋诗一首:
“槐月正阳六月八,飞蝶绕梁簪缨家。冲天香气透平江,满城尽是凤梨花。”
“老祖母独爱这一孙子,整天抱在怀里,娇惯得不得了。”母凭子贵,那何氏因得这一子,地位也与正房差不了多少了。”
“因那小公子出生时的香气,便起名许湘,字景纯,因香气的香太阴柔,便择字湘江的湘。”
“还真是有点儿女孩儿名字的味道。”黑脸汉子嘿嘿笑道。
“话说那许大老爷本是进士出身,因不喜阿谀奉承,故二十几年了还是个县丞。”
“景纯少爷长到六岁时,许大老爷偶遇同科进士的王老爷。”
“王老爷本是京城里的四品大理寺少卿,因坏了事不得已远走他乡。“谁知正遇许大老爷,便留在许府,暂时教导几个少爷小姐安身。刚才那许家二小姐说的‘先生’便是他了。”
“你看到那边的隔得不远的三个庄子没有,中间那个便是许家的别院。”
“老哥真是厉害,许家的事老哥知道得这么清楚?”黑脸汉子奉承道。
“嘿嘿!我堂兄便是许府的厨师,平时喝酒时与我细说的。咱这一船的藕便是今夜要送往许府别院的。”
灰布衣汉子得意道。
“这一船的藕?他家多少人口吃喝啊?竟能吃得下这许多?只吃藕不成?”
黑脸汉子难以置信地问道。
“那里的主子也就那么几个,可仆人护院加起来要上百口,只因二小姐爱吃糖水藕片,便备得这上百颗。”这主子爱吃这口,底下的人也要装作喜欢吃,便多备些后用了。”
黑脸汉子表情僵在那里:“富贵人家都是这么生活的啊,我等小民真的想象不到啊。”
“你看那一个庄子就占地百亩左右了,真是气派。”
“对了,刚才老哥说三件奇事,还有两件呢?”
“其余两件就是那另外两个公子的奇事。”那个唤作小清公子的是县主簿元大老爷的二公子,也是庶出。“
“许公子出生一天后元公子便降生。”
“出生时院落中央延向七个方向各出一道彩虹,每个彩虹上方都停着不同颜色的仙鸟,绕着中间紫色圆形火团。鸣叫半日才消失不见,故取名元紫阳,字德清。”
“元公子出生一天后,督头姬大老爷家二公子也降世。”
那天风起云涌,大风刮得人不能出,那姬家公子出生后一声啼哭,风立时停歇。天空中被风刮起的各色杂物瞬时没了方向,乒乒乓乓的砸落地面。”
“这姬公子取名姬渡厄,字妙灵。这位公子也是庶出,你说奇不奇?”
黑脸汉子听得入神,脸上显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世上的奇事竟能在三天里全见了,真是想不到...想不到!!!”
“从此三家老爷有了共同的话题,故也从此交好,便一起买下了这湖边三个比邻庄园用地。”
“三个少爷因皆是庶出有共同语言,从小就在一起私混......”
灰布衣汉子吹嘘得满眼兴奋,黑脸汉子听得不能自拔。
二人一时聊得兴起,不知时辰。
话说许小少爷和二姐已进入庄园,彼时来到主厅门前。
“是三弟回来了。”此时厅内所有人都知道是谁来了。
因为人未到,香气就先到了。
厅内两个哥哥坐在两侧,大哥许云,字道宣。
今年一十有六,已是秀才功名。
二哥许思,字敬宗,今年十四岁。
两旁还站立着五六个仆人。所有人都用宠溺地眼光看着这个最小的公子,除了先生王世伯。
这王世伯本名王千跃,字仕真,官至四品。
四十多岁的样子,面容严肃,额头宽大,鼻直口正,三缕清须更显庄重。一看就是两袖清风的好官。
“来了就坐吧,我有话与汝等讲,”
王千跃坐在首座太师椅上正色道。
“明日老夫要启程赶往京师,半月后京师会有一位梦境大儒在聚贤阁讲道。”
“为师要去听讲大儒论道,此翻去,多则半年,少则三月便回。”
“汝等大姐宁儿近日也要启程进京,作五年一次的选秀准备,便随老夫一同前往。汝等明日需准备与老夫一同回县城,为汝等大姐送行。”
“大姐这么快就要去京师选秀了,不是说还有一月才会离开吗?”
大哥许云显得有些疑惑道。
“为师此去京城仓促了些,不过宁儿随老夫一起进京,安全一些不必说。重要的是为师在京多年,也交下几个管事太监,到时行事方便些。”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为师放心不下的是今年道宣侄儿的乡试,务要尽心。”等到考取举人那日,为师为不枉教汝一场。”
大公子许云连忙起身:“弟子必不负世伯之望。”
王千跃微微点头,并对二公子许思说道:
“敬宗侄儿,汝今年的府试秀才可有把握?”
“请世伯放心。”二公子起身失礼道。
王千跃点头微笑,他对这个二世侄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景纯,汝先将整......”他刚要说汝先将整本论语背熟。
却见到许湘坐在那里闭着双眼、呼吸均匀!
睡着了?是的,睡着了,这才多一会儿他居然睡着了。
王千跃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大公子一看情形不对,忙起身一礼说道:
“夫子息怒,三弟他刚刚出去疯野了两个时辰,如今恐是乏得不行了,才......”
“唉!算了,汝等抱他回房歇息吧”
王千跃想着两年来此子一听他讲课,便昏昏欲睡。偏偏自己闻到他身上的香气思路还特别清晰,还想多讲些,便摇头无奈地走出了大厅。
次日,平江县城,五辆大马车均是两匹高头大马,车上一用俱全。
二十个仆人护卫站在两旁。
在第二辆马车边上,一个哭成泪人的小少爷,搂着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女不肯放开。
“大姐别走,这一去不知小弟今生还能不能见面。”
“听说那宫里不是什么好去处,大姐此去定要保重!”
其实许湘从小就是大姐带大的,教他读书认字,说话礼仪,感情自然不同。
“景纯,别哭了,要像个男子汉一样,姐姐此去不一定能选得上。”说不准几月时间便回了。”少女哭着安慰道。
后面站着一位四十几岁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正是许正,许县丞。只见他一脸严肃中带着不舍:
“儿啊,此一去为父也是不得已,为了许家一族,为难吾儿了。”
说着转过头去......
离别,总伴随着伤。
车队缓缓启动,许湘看着车队远去,心智似乎成熟不少。大姐这一去前路未补,是祸是福,冥冥中好像注定了什么东西。
几天后,许府别院内,子时刚过,此时风雨交加。雷声隆隆。
许湘忽地坐起身子,一声尖叫。
“啊!~~疼!疼!!头疼!!!大脑神经就像被重槌猛击了一下。”
此时天空一声炸雷。
外屋的丫鬟因白天太累,竟也没听到少爷叫声,睡得死死的。
许湘抱着头,整个头部仿佛要炸开一样,所有记忆开始错乱。
好像这八年多的记忆被压制到某一处,脑中一点点多出了不同的记忆。
外来的零碎信息画面正迅速地钻入识海。如同破开的水面波纹汹涌翻腾在平静的脑海,令人疼痛难忍,灵识混沌……
“我在哪儿?我是谁?”经典两问在许湘的脑中回旋不休。
正当迷茫之际,灵魂头部的菠萝头型白光一闪,一个个凸起仿佛点亮了。
无数白色粒子在肉身大脑中高速运转。就好像雨露滋润着干涸的大地,生动且无声。
半炷香后,许湘恢复了平静,前世今生的记忆完全融合!
“我是转生后,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不是穿越了。”两世记忆都那么的真切,且都是自己的,并无违合感。”
许湘缕清了思路。
“可是,为何前世今生的记忆如此的清晰?”就连婴儿时吃奶的记忆都历历在目。”
“前世死后我进了地府。“然后就在这里苏醒了,嗯,一定是我喝了孟婆汤一类的东西。”
“这东西可能是过期了,让我恢复了记忆。”
“咦!我身上的香味淡了许多。”
其实许湘不知道,自己灵魂脑中的菠萝头型,就像移动硬盘一样启动了。自然散出的味道就少了,肉身大脑就像个电脑一样。什么时候想调用硬盘信息,一启动就调出来,自然记忆异常清晰。
许湘的前世今生所有记忆才三十年的,只占这个菠萝头型的万亿分之一。
“嗯,我这又重活了一遍,无论是哪里出了问题,这都是我的机缘到了。”
“可怜我前世的父母,得知我这个独子死亡的消息,是如何的悲伤彻骨。”
“儿子不孝,儿子不孝......”
许湘眼泪不自主的滑落,两世离别,无尽感伤。
“儿现在有了来生,可又不在你们身边。”养育恩,未及报,此间事,肠已断。
别愁深夜雨,孤影倚窗棂。
此时外面已经雨过天晴,看着外面高挂着的两个月亮。
“这个世界,是真的吗,那个世界也是一场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