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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千惠听闻水玲珑居然有求于古圣超,惊愕地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道:“难道还有水长老不会的东西吗?”
水玲珑并不觉得羞愧,坦然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世上高人多得去,我们如若都固步自封闭门造车,就如同井底之蛙一样,再也没有超越自我的可能了。承认别人优秀不丢人,丢人的是别人已经足够优秀了,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来诋毁对方,显示自己的正确。”她眨了眨一双大眼,玩味地注视着古圣超,反问道:“不是吗?”
古圣超感到一束火辣的光射到脸上,有些窘迫道:“水长老所言极是,学海无涯,我们每个人此生不能懈怠必须努力用功,才能不被江湖丢弃。不知道有多少派别的掌门为了一己私利,不敢向弟子倾囊相授,最后导致宗门功夫一代比一代减少,落得个土崩瓦解无声无息湮灭在风雨中,让人可惜。只有像云起宫这样的大宗门,广招门徒、尽心竭力传授功夫,才能枝繁叶茂立于不败之地。”古圣超想到凤舞剑法的变故有感而发,最后则是对云起宫的恭维,期盼能在这里学有所成。
水玲珑莞尔一笑道:“圣超兄弟过奖了,借你吉言希望如此,这就随我回云起宫解了白培安的穴位吧。”
古圣超欣然同往。云起宫规模庞大修建了自己的监牢,用于囚禁和处置违反宗门规矩的弟子。两人走进一间幽暗的牢笼,白培安躺在乱蓬蓬的枯草垫子上,还保持着被点穴时的动作。古圣超经脉逆行,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使内力点在白培安几处要穴,他吭哧几声扭动身体,慢慢坐起。
白培安抬头见是水玲珑,上前拜倒膝行几步抱住水玲珑大腿哀求道:“水长老,我是被逼的,是外院几个长老拿我家人性命要挟,我冤枉啊!”
水玲珑抬脚将他踢到角落里,轻蔑道:“是不是我们自会调查,用不着你来假惺惺。”
云起宫审讯朱长老和白培安,以及相关的一众人等,近期外院搞得风声鹤唳,众多教头人人自危,所有学员都放假回家。杨千惠不能学习,他们就有了更多时间来经营面馆。几天后,水玲珑来面馆找古圣超,让他准备行李随他们前往花鸣城。这几天杨千惠已经干得熟练,完全能够独当一面,古圣超走后面馆不至于关门歇业。
水玲珑一行加上古圣超是六人,分别骑了快马疾驰而去,十多天就到了花鸣城。
古圣超首先找到江婉和冉登甲,将他们引荐给水玲珑诉说被骗经过。水玲珑这次来主要是收集白培安私下擅自经营的证据,旁人如何入股本不在调停范围,既然古圣超开口也就一并处理,把江婉族人在商会的股份折算成银子全额退还。
白培安的娘子陈琪辛苦经营肯定不会答应,在商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水玲珑告诉了她事件的严重性,否则白培安性命不保,这才老老实实配合查账。
江婉的叔叔江凡征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带了人去水玲珑处闹事,不成想被打了个半死,这才老实。江凡征不死心,硬的不成来软的,跪在江婉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昔日养育之恩。江婉也不偏心,让冉登甲把能联系到的族人都召集在一起,按照每户均摊这些银两。众人都兴高采烈领了银子回家,江凡征也是无可奈何,最终只得接受。
水玲珑处理完花鸣城的事宜,和古圣超告别带队赶往别处。古圣超再次找到江婉他们,询问他们往后的打算。
江婉这回买来酒肉,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饭菜款待恩人,三人把酒言欢,江婉这才道:“我们分到的银两不多,但是做个小买卖也是足够,我爹能创下一番事业,我相信通过我俩的努力也能改善目前状况。”
古圣超建议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在都城云上城认识了几个好朋友,开了一家面馆生意还算不错,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和我一同到都城闯一闯,先到面馆打杂适应一下那里的生活,等有了更好机会,你们就可以大展宏图了。”
“可是,面馆真的缺人手吗,我可不想麻烦你们做个无用的废人。”江婉有她的顾虑。
古圣超笑道:“真的缺人,你们去了正合适。”
江婉和冉登甲商量一番,最终答应了古圣超邀约。他们家徒四壁也没有什么行礼,买来两匹马随同古圣超踏上了去往都城的征程。他们一路上并不着急,这日来到一座小镇,天降暴雨道路泥泞,便在客栈住下只等放晴后再走。
晚上暴雨停歇,蒙蒙细雨仍是稀稀拉拉下个没完没了,古圣超独自在客房练功。他发现近期感知能力提升不大,或许是在面馆忙碌耽搁了练习吧,他静下心来认真感知着周围变化。
古圣超的感知如同蒙蒙细雨中的雾气,透过门和窗户的缝隙钻出,探知着所有能够呼吸的生物。
柜台后那道气息低沉平稳,明显是打瞌睡不经意间睡着的伙计。房外那一排整齐划一粗重气息,是马厩中旅客各自的马匹。马厩围墙上,一道气息正在快速通过,那是淘气的小猫领略了风雨,在急匆匆回家。越过围墙,蜷缩在墙外的那道气息,应该是无家可归者的叹息。无人的街巷,再也捕捉不到其他气息,如同迷雾,空荡荡的。
突然,清脆的铃铛声响起,街道上一道气息闯入到古圣超的感知当中。那是一个人,一个内力深厚的气息,只有这种若有若无却又内敛的气息,才是真正的高手。
客栈伙计听到铃铛声,猛然惊醒狸猫般窜上楼躲进一间客房。古圣超纳罕,是怎样的铃声能让这个人如此惊恐,落荒而逃。
古圣超的感知中,那个高手身后相继跟来三道气息,那三道气息前后紧挨在一起,随着前面那人缓缓向前。这三道气息当中,有一个似曾相识,却又捉摸不定让古圣超无法确认。他心中莫名的惶恐,连忙出了门后面尾随。
此刻蒙蒙细雨依旧,最前方一个黑衣人手拿铃铛,走一段路就拿起摇两下。后面是用一块黑布罩了三人,只能看到他们的小腿,僵尸般随着黑衣人前行。
无人的街巷,突然冒出一人,如同铁塔般拦在道路当中。那人身材魁梧壮硕,大手一挥恍若簸箕一般,另一只手提了一柄尖刀,上面还粘有血迹,应该是当地屠夫。他瓮声瓮气道:“哪里来的杂种,引尸不在荒郊野外,跑到城里故意吓唬我们是何道理?”
黑衣人不急不躁,施礼道:“天黑路滑,他们本来行走不便,镇子道路平整借过而已,有不妥之处还望见谅。”
屠夫仍在气头上:“借过可以,把铃铛扔了,我们听了心烦。”
黑衣人和气道:“他们都是些亡人,灵魂无处安歇,只能跟了铃声随我前行,还请这位壮士海涵。”
“放屁,你们就知道故弄玄虚来吓唬我们,我杀猪宰羊多了去,也没有见到哪个亡灵来我这里寻求栖身之所,滚一边去。”屠夫不相信黑衣人的话,蒲扇般的大手抓向黑衣人前胸。
黑衣人见大手抓来,他退后半步伸手握住屠夫手腕,侧身用力反拧。屠夫看似强壮竟然站立不稳,踉踉跄跄朝前奔了几步险些摔倒。黑衣人再次施礼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请壮士回避,让我等借过。”
屠夫分不清好歹,他恼羞成怒猛扑过去,手中尖刀捅向黑衣人胸口。黑衣人不慌不忙看着尖刀的刀尖已经挨到衣服上,这才侧身躲闪,一只手抓到屠夫握刀的手上,轻轻捏了一下,屠夫尖刀便脱手到了黑衣人掌中。屠夫扑得过猛,脚下收留不住仍是冲了过去,黑衣人脚尖勾了一下,屠夫结结实实趴在地上,脸上、嘴上全是泥。
“我跟你拼了。”屠夫翻身爬起撸袖子就要玩命。
黑衣人脚下不见迈步,便来到屠夫身前,他左手在屠夫面前洒了些粉末,右手铃铛微微晃动,“黄泉路上莫拥挤,奈何桥畔排队来。”黑衣人说着不管屠夫,径直朝前慢慢走。
说来也怪,屠夫像是失了魂一样,傻傻瞧着黑布下的三人从眼前走过,然后跟在后面,双腿仿佛绑了木棍一样,直挺挺走去。黑衣人取出一块黑布向后抛去,正好罩在屠夫身上。
古圣超感觉到,屠夫刚才暴虐的气息骤然变得温顺,好像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黑衣人手中铃铛声时断时续,引领身后四人走出小镇,来到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前。
此刻霏霏细雨已经停歇,半个月牙从云缝间露出,紧接着又隐入乌云找寻不见。
两人从山神庙里走出,手中各自举着火把,其中一人拱手道:“大人,货都带来了?”
“带来了,半路遇到一个瞎了眼捣乱的,也一并送来。”黑衣人说的云淡风轻。
另一人掀起黑布,除了屠夫,三人都是女子。
古圣超这才确定,怪不得其中一人的气息似曾相识,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姑娘,丁莹。他不禁愕然,每次和丁莹相遇总是以这样出人意料的方式,惊喜中带着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