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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羽深又陷进了一重奇怪的梦境,与上次撕心裂肺的痛苦不同,这一次的感觉只是强烈的晕眩,那种晕眩,几乎让人无法忍受。
梦里,她迷迷糊糊地来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上,这是哪?好像是皇帝上次接见他们的宫殿,只是不如父皇的宫殿漂亮。
迷雾散开,前面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他身披金色的长袍,看起来威风气派极了,侧脸的轮廓竟然像极了宋凝琛。
“宋凝琛?”她试着唤了一声,“你在做什么?”
“你是?”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精致的五官与宋凝琛一般无二。
“我是龙羽深,你忘记了吗?”她着急地辩解,“我是鲛人族的公主,你不记得了?”
他摇了摇头。突然,岚岳跑到了她的身前,张开双臂护住了龙羽深,虎视眈眈地瞧着那个人。
他冷笑,抽出一把宝剑捅了过来。岚岳躲闪不及,胸腹处被生生捅出一个窟窿。
“宋凝琛!”龙羽深惊恐万状,死死抱住岚岳,“岚岳,疼不疼?你怎么这么傻!”
“快走。”岚岳说完这两个字,就化成了一缕烟,消失在风中。
“不要!”龙羽深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岚岳!”她清醒过来,回到现实,发觉自己身上盖了厚厚的一层茅草,宋凝琛正在旁边守着,一边打瞌睡,一边冻得哆哆嗦嗦。
“宋凝琛,”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喑哑,“我睡过去了吗?”
宋凝琛睁开眼,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是醒了,你是不知道啊,这牢房里有多冷。”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外衣和茅草,龙羽深打了个激灵,“对不起啊。”
“别这么说,”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你真的没事了吗?”
“我也不知道,”她摇摇头,“凡是反噬,必定痛苦,此次的反噬想必还没有真正开始,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管我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管我,捂住眼睛和耳朵,不要听,不要看,知道了吗?”
“你们鲛人都会受到反噬吗?”他冷不丁问了这样一句。
“不是,只有在人间使用了法术,才会受到反噬,使用的越多,反噬就越痛苦。”
“那你好端端的,为什么用这么多法术?”
“因为......”话到嘴边,她突然皱起眉头,“别问那么多了,反正我不会害你,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宋凝琛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小心翼翼地问道:“会有生命危险吗?”
龙羽深呼吸一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云淡风轻,“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会幸运的,对吗?”
“我明白了,”他站起来,脸上闪过一丝凄然,“你不要想推开我,我宋凝琛,不是那样的人。”
她愣愣地看着面前高大的男子,感觉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刚想支起身体却发现手肘麻木得使不上力,“我怎么......”她心头涌现出恐慌,“宋凝琛,你转过去!”
宋凝琛呼吸都停止了,愣愣地站在原地,神色紧张。
又来了,这样的痛苦......真是地狱啊......龙羽深捂住胸口,半个身子麻木地用不上力,只能僵硬地靠在砖墙上,心脏处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滚烫的液体从喉咙里一直翻涌着,终于溢满了整个口腔。
“噗!”她喷出一口黑血,连鼻孔边上都挂着血珠,模样狼狈之极。
“凌羽深!”宋凝琛趴下来,紧紧地抱着她,任凭她的指甲深深地插进他肩头的皮肉,“你坚持住,不要......不要离开我,拜托!”
龙羽深的口鼻不断地流出黑色的液体,舌根处腥甜的感觉和痛苦交织在一起,让她生不如死。
“宋......凝琛......”
“什么?”
“走......”
“不,不行,要是我不管你,你会死怎么办!”
龙羽深的嘴角艰难地扬起,“不要......不要看......拜托......转过去!”
宋凝琛闭上眼,泪流满面,那种无奈又心痛的感觉揪着他的心口,让他仿佛比龙羽深更加痛苦。
“啊!”新一波的痛楚袭来,她吐血更甚,发出痛苦的嘶吼声,牙齿被唾液和黑血黏在一起,眼周血丝遍布,面目狰狞,看起来十分怪异。
“不......不要睁开眼......”
宋凝琛双眼紧闭,脖颈处因为啜泣而鼓起一条条的青筋,“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冲着外面大喊:“来人啊!快来人!救她!”
这时,一只肿胀发紫的手抚上了宋凝琛的后背,“宋凝琛。”
“什么?你说!我在听!”
“我......我不后悔。”
还记得那时初来人间,龙羽深懵懵懂懂,只因着过去的二百多年里从未尝过爱情的滋味,她并不懂,一个人欢喜另一个人是怎样一种奇妙的感觉。但是自从来到了滨州,她遇见了宋凝琛,一个白衣长袍,风度翩翩的潇洒少年,龙羽深便晓得了人间常说的“缘分”是何意。不管前路为何,她都心甘情愿为他挡下每一次劫难,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宋府,苄京,南海,黑鳞,这一切的一切都制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把她牢牢困在其中,动弹不得。事到如今,她真的累了。
鬼谷峡码头,一艘简陋的乌篷船静静地停泊在芦苇丛中,显得毫不起眼,过了片刻,另一艘乌木制的大船也靠近了码头,从船上走出了两个身形健壮的男子,径直钻进了乌篷船舱。
进到船舱内,凌皓缓缓摘下斗篷,“草民凌皓,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愧是黑鳞首领,果然风采卓然,快请起吧。”皇帝的神色晦暗不明。
“不知草民家中小妹究竟如何惹得圣上不悦,竟要遭此灭顶之灾?”凌皓的目光冰冷至极。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帝微微一笑,“朕本欲纳妃,谁料她竟与他人私定终身,拂了皇家脸面,你说,这该不该罚?”
“圣上,明人不说暗话,请问您想要什么?”
“凌会长果然痛快,知晓朕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