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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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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困了?」她说。

    予儿枕在零腿上,她抬眸望著他,「睡前给你说个故事,好吗?」

    「好?」

    「《异数》的作者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曾在他的书中阐述:一个人成为某领域的大师级专家,需要一万小时的学习时间?」

    「我在研究这本书时,发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假如事实上,并非是学习一万小时的人,能成为大师,而是拥有成为该领域大师浅质的人,才有办法学习一万小时呢?」

    「这件事在理智思考上是很难成立的,毕竟就逻辑上,每个人都拥有学习一万小时成为大师的可能性…但假如说,并非如此呢?」

    「假如说人们拥有的这个『可能性』根本是不存在的…事实上需要找到自己真正适合的爱好兴趣…才可能达成成为大师…学习一万小时的条件呢?」

    ——「这才是『人不疯魔不成活』的真正意思…喜欢一个事物喜欢得几近『痴』,像疯了?」

    「犹如比尔盖兹热爱电脑、披头四热爱音乐一样。只有怀抱著这等级的热爱,才能在二十多岁用一万小时成为大师,甚至发现别人无法发现的事物,开创潮流…难以比拟的专注?」她比划著,「我曾看过采访某位火星男孩的报导…他在报导里简述道:『爱才是这世界真正的magic(魔法)。』我一直想,人们听到这句话时,一定会觉得非常可笑?」

    她微微抿唇,「但是如果,这句话真正的意思其实是:『唯有为了真正热爱的事物,人类才能真正的发挥自己百分之百的力量(推动人类进步)』呢?」

    「人发挥出自己百分之百的力量时…」她露出了浅笑,犹如在怀想著什么,「一定就会如花蕾绽放?」

    她抓著他的手,「所以,我选择把这些理论,用幻想的方式表述…」

    「…并期待真正能理解这一切的人能发现…而后…某一刻,或许这些埋下的种子会破土而出?」

    她默了默,「…但是,人是活的?」

    「任何的想法和概念,只要转化成语言或文字就会…」她话没有说尽,只是停了下来。

    零叹气,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睡吧?」

    零望著被他遮住双眼的她,眼神哀戚极了。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好似已经睡著了。

    但零一直看著她,像等著什么未尽的话语。

    「…你怪我吗?」

    「不?」零回答。

    「…」

    他微微地笑,「…谢谢妳?」

    「…」她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什么事?」

    「高中时的事?」她说。

    「嗯?」

    「那一次,我要走了。于是最后的最后,我对他们说了些话?」她顿了顿,「那天晚上,班里有个人缘特别好的男生发短信给我…问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告诉他:『我要转学了,只想最后留点东西给你们。』他说:『妳这个笨蛋,又不是马上走…妳明明知道他们根本不会听,而且…』然后他告诉我:『如果他们要动妳,我也会一起的』最后他说:『能行的话,明天就请假吧』」

    「那一次我笑了,也哭了,笑得很惨,也哭得很惨…」

    她没有多做注解,只是告诉他:「我一直记得他那段话?」

    「那个人不是瑾吧?」零问。

    她点点头,「不是。瑾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那么瑾会做哪种事?零陡然产生了疑问。

    但他没有问出口。

    「…」

    零移开了手,她已经睡著了。

    他垂眸看著她。

    只有在谁也看不到的此刻,他竟奇异的感到安心了。

    明明时常站在满布光彩的地方,可此刻却又像习于躲在阴暗的角落。

    零抬手遮住双眼。

    他总是觉得,她很耀眼。

    「予儿…你得学会变成一个无敌的小孩?」

    「…这句话,他也说过?」她说。

    零笑,「妳醒了?」

    「…陪我睡觉?」

    …

    从前从前,有一个外星人掉进了地球人里。

    外星人看著地球人的生活方式,他觉得好奇怪啊,这样真的好奇怪啊…

    外星人向地球人表述自己的想法,但地球人并不能理解外星人说的话,毕竟,地球人的世界和外星人的世界并不一样。

    外星人决定不要说服人们,反正,自己过自己的就好。

    后来,外星人死了。

    …

    零醒了。

    又是这样的奇怪梦境。

    予儿躺在他身边,她还没醒,眉头微蹙著。

    他爬起身,拿起一旁的黑色风衣穿上。

    大概是这点微小的声音足够吵醒浅眠的人,予儿醒了。

    「你看过界吗?」她问。

    「妳是说『傅达』的界?」

    「嗯?」她点头,「我曾经很崇拜他?」

    「崇拜到写主角都用上他的元素?」

    零说:「妳的『傅瑾』已经四不像了?」

    她不以为意,「喜欢的就是要都放进去呀?」她微微笑,「而且你明明知道,就算我不放『傅达』进去,现在的傅瑾也不会像瑾的?」

    「…」零望著她。

    「什么时候把予鸢召回来?」他问。

    「再等等…」

    「因为彦子亦?」

    「嗯?」

    「我知道了?」这句话说完零没再开口,他垂下双眸,像是在思量著些什么。

    予儿看著他,神情似笑非笑。

    …

    傅瑾醒了。窗户拢著,沉重的空气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他伸手,轻压著心口。

    大门打开的门铃响起。傅瑾伸向手机的手微微一顿。

    应该是予鸢回来了。那么现在该是…晨间五点?

    傅瑾躺在床上,睁著双眼,短短的几分钟,他心中闪过许多纷杂的思绪,最后居然笑了。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了,但傅瑾就是笑了。

    他坐起身,走出房间。

    予鸢听见开门声,背对他发出疑问,「怎么了?」

    傅瑾没有回答,四周一片静悄悄的。

    「…傅?」

    「…碰?」

    回应她的,是某种物体顿顿的敲在地上的声音。

    屋子里,傅达喉间缓缓发出了威吓的低吼,像是预告著某种不可挽回的事件正在发生。

    予鸢缓缓回过头来,银发的管理者正手持巨镰站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