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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白涂抹干净,睁开眼睛之时,再去看那奔涌的奔马溪,却是不同以往,原本奔腾不止的溪水,现在看去却是碧波浩渺,再去细看,之前一直笼罩在溪面上的薄雾,如今已经消失不见,溪面上的动静一览无余,而且隐隐约约之间,仿佛还能看见溪面下好像还有楼房的影子。
阿白眨了眨眼,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拉扯了一下黒雕的衣摆,朝溪面那团楼房阴影指了指。
黒雕摇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跟着那新娘衣饰的女艄公上渡船,阿白眼见四下无人,只得跟了上去。
随着女艄公的摇摆,渡船晃晃悠悠地渐渐往溪面中心靠近,溪面下那团阴影也越来越大,却也只能看到是楼房的外形,看不见阴影之下到底是为何物。
渐靠溪心,渡船停了下来,女艄公不理会黒雕,回头朝阿白细声细语道,“相公,到了。”
阿白正是一头雾水,只见溪水面上突然旋转,一处巨大的漩涡猛然出现在阿白等人面前,还未来得及反应,径直地把渡船吸入溪水面下,黒雕赤目睁起,一把抓住阿白,不让他旋出渡船之外,女艄公突然咯咯笑起,留下一句话,“相公,你可要小心点,待会我会回来的。”只待她说完,凭空消失在阿白和黒雕面前,只留下那新婚服饰掉落在地。
阿白喘息着,他可从来没想过这奔马溪居然如此诡异,想到之前来这奔马坊市交换物品。
“奔马坊市?”阿白猛然瞪大眼睛,他突然发现,落到溪水下,那团黑影居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而那楼房外形,不正是奔马坊市的的吗?
“师父,这这这……地方,我以前来过。”阿白吞了口唾沫,说话有些结巴。
“这是奔马坊市,我……我以前来这交换过物品。”
黒雕自从落入这溪水面下之后,原本隐秘的赤目已经彻底展露而出,黒雕仔细地看着这地方,突然冷笑一声,“好地方。”
黒雕蹲下抓起一块土壤闻了一下,腥臭不已,再抬头看向北方,一个小红点落在头上,看似极远,却又有缕缕暖意传来。
“此处应是一个阴阳之地,不过只是初具雏形。”
“走,去你那奔马坊市看看。”
话音刚落,黒雕便飞快地朝那团阴影走去
“阴阳之地?”阿白琢磨了一下,没得出什么名堂,眼见黒雕要走,便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那处黑影越靠越近,阿白走近之时,眼前一幕让他膛目结舌。
白骨,到处都是白骨,这与他之前到的奔马坊市一模一样,药房,铁匠铺,还是路边要与交换物件的小摊的位置都是一致的,那些白骨身上的衣饰,阿白如果没认错,便是之前他来的奔马坊市交换,所见到那些店主还有摊主。
“怎么会这样?”眼前这一幕让阿白不知所措。
阿白跑进去看,他突然想起他去交换曜金石的那位掌柜,他跑过去,看到那家壮阔的店铺,轻轻地推开房门,踏进去,眼前蓦然就是两具白骨,一具白骨完完整整地落在凳子上,旁边还有一只茶杯,茶盖半翻,另外一具白骨零零散散地掉落在柜台之上,阿白默然,从服饰上他已经认出,那个座位上的便是那富态掌柜,而那柜台之上的便是那店里的伙计。
阿白恭恭敬敬地半拜三下,便是要退出店铺之时,突然听到座位有一声声响。
“可怜人?活在这片土地上,谁不是可怜人?”
阿白惊悚,回头去看,却是与之前毫无二致,阿白胸口起伏不定,确认是与之前一样之后,便恭恭敬敬地退出店铺。
只是在他关门之后,那半翻的茶盖轻轻转动,慢慢地盖好了茶杯。
退出店铺之后,阿白直接去找黒雕,几步路程,便看见黒雕围绕在那个奔马坊市中最大的药铺子来回走动。
“师父,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奇了怪了,我刚刚好像感受到人族的气息。”
“你是说,这里还有人?”
“没错,我追寻到这,便是此处气息最重。”
阿白抬头望去,一如当初的场景,只不过想来推开门后,还是只会见到具具骸骨,便是在阿白追忆之时,黒雕凑近药铺子,正欲打开药铺子的门,却听到一声急切地叫喊声,“不可!”
黒雕与阿白同时回头朝那声源看去,却是远远看到一衣衫褴褛的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小跑过来,那头茂密的山羊胡子可是让人入木三分。
那老者走近,站在黒雕与阿白面前,横着拐杖,大声斥问道,“二位从何而来,所为何事,何故闯入我家窄之中?”
阿白眼见此人走到面前之时,顿时心生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特别是山羊胡子,更是让他蓦然想起一人。
“大师?……你可是罗温大师?”阿白轻声问道。
那老者混浊的眼珠子转了转,眼神一凝,朝阿白看去,嘶了一声,放下拐杖围着阿白转了转,而后嘴唇微颤道,“嘶,你好像有点眼熟,就是有点想不起来你是谁。”
阿白咧了咧嘴,倒也是,现在他身上还衣着着楼家湾儿那贵族服饰,一身气派,可不像从前那破衣褴褛,见到自然不能马上认出。
见到熟人,阿白有点开心,洋溢着满怀的笑意朝老者介绍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阿白,当初我领你去我家为爷爷看病,后面爷爷……他失踪了。”
“噢!”老者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指着阿白笑道,“是你小子啊。”
随后指着阿白身旁的黒雕,问道,“那这位是?”语气略有些警惕。
阿白急忙介绍道,“这是我师父。”
老者恍然,点点头,问明来者之后,没有与阿白继续寒碜,转身就走,便是要走进那间药铺子。
“等等。”一直在旁边冷眼相看的黒雕突然出声阻止老者,“有客人来访,何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老者脸色一变,不顾黒雕的言语,径直朝药铺子走去。
黒雕几个箭步,瞬息之间走到老者身旁,摁住他的肩膀,说道,“艄公辛辛苦苦带我们下来,又何必不让我们进去呢?”
“艄公?”阿白一脸震惊,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老者转过头来,却不是那张山羊胡子的老者面庞,正是那瘦弱无比,带着胭脂妆容的女艄公脸庞。
“呵呵呵,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女艄公被黒雕摁着,倒也不急,转过头来问道。
黒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说吧,那个老头在哪里?”
女艄公一脸茫然,眼神迷茫。
黒雕见她如此作态,冷哼一声,正欲扯去她这身皮囊,却见女艄公娇笑道,“诶呀呀,真是粗鲁。”
“想知道,那就得问我相公了。”
“问我?”阿白瞪大了眼睛,心里满是疑惑。
“装神弄鬼。”黒雕怒喝,一把扯下这皮囊,只见一缕黑烟飘散,那女艄公瞬间在阿白面前消失不见,正如之前所见到那般一样。
只听到那女艄公的绕梁余音,“呵呵呵,相公,时间未到,你先待我半日,半日之后,我们……共度良宵。”
阿白还在茫然不知之际,只见黒雕表情严肃,眼神径直地看着阿白,庄严肃穆道,“阿白,那女艄公来历不明,刚刚她身上有一丝人族的气息,我怀疑是她伪装的那名老者,那老者我所料不差,应该是此地的看护者,我们要离开此地,就必须找到这名看护者。”
“看……看护者?”阿白皱了皱眉。
“没错,所谓阴阳之地,是为阴阳相交之地,阴阳转换,阴阳相融,当初你能进来便是那看护者给予你便利,让你进来,此地阴阳转换之后,便是重现当初此地生前的样貌。”
“那当初那些人,与我交易那些人,究竟是活着还是死去了。”
“当初那些人死去了,也是活着,在特定的时间,他们便能重新重现生前的姿态,一如当初。”
“那些人与我交易也就是他生前便是要和我交易吗?”阿白突然一语问住了黒雕。
黒雕仿佛是受到了重创,摇摇欲坠,嘴里喃喃道,“此生活着,是否是死去的作态。”
突然,一股浓郁的药香飘散而出,究其源头,正是此前不可进去的药铺子,阿白不理会还在痛苦思考的黒雕,拉着他朝药铺子走过去。
就要靠近之时,黒雕清醒过来,一把抓住阿白的手腕,紧紧捏着,道:“此地的守护者,便是你在此地所见过的一人,你要好好想想,不要放弃。”
说完,黒雕便松开阿白的手腕,昏倒在地。
阿白大惊,还欲扶起黒雕,身后的药铺子的房门突然打开,一股巨大的吸力把阿白朝内吸入。
阿白眼前一黑,再次能看清眼前场景之时,突然发现眼前有一位留着半尺长的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一手拎着蒲扇,一边盯着火燎得旺的药炉子。
见到阿白,咯咯笑道,“小友,好久不见。”
“你就是那个看护者?”阿白试探地问道。
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闻言,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哪里算是什么看护者,囚笼还差不多。”
“那……”阿白还想再问,却被山羊胡子打断道。
“别急,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会慢慢跟你说清楚。”
“你也别叫我什么看护者,就叫我罗温大师,这个名号响亮,说起这个名号,那可是有故事的。”
阿白一看眼前这名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兴致勃勃地想要介绍自己的光辉历史,瞬间觉得眼前此人一如既往地让人无言以对。
罗温大师见阿白有些愁眉不展,宽慰地问道,“小友,咋了,有啥事?”
“看护者,算了,罗温大师,你先给我弄明白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师父还昏倒在外面呢,你不说清楚,我就是要去找我师父了。”阿白有些生气道。
罗温大师一愣,随即一拍大腿,笑骂道,“你瞧我这记性。”
罗温大师突然一转嬉笑的面容,面带凝重,语气沉重地说道,“此地,便是一座坟,一座埋葬着整座坊市的坟。”
“坟?”阿白大吃一惊,指着外面皱眉道,“那女艄公又是怎么回事?”
见到阿白提及女艄公一事,罗温大师苦笑不已,苦着嘴巴说道,“那女艄公是这坟里怨念不散所形成的,千变万化,飘忽不定。”
“之前我看过周围的村子,见你心性纯良,而那曜金石刚好我也需要一些,便开启门户让你进来。”
“可谁知那怨念经过千百年的凝聚,已是可化人形,加之此地阴阳交替,更是让她如鱼得水,不受天地束缚。”
阿白还是愁眉不展,思量许久,还是开口问道,“那我之前所见的艄公又是怎么回事,我那是进来可是有桃林相夹岸。”
阿白眉头一挑,追问道,“奔马坊市可不是如此,这坊市在我们附近的村子都有其名气,很多人都来过此地,为何他们都没有遭遇此事。”
阿白一连二问,气势如虹,罗温大师苦着脸色,长叹一口气,说道,“此地既然有阴阳,自然也有真假,在这恶墟之间,即便是泥丸之地也是有可能有袖里乾坤,其中的盘盘道道,我就不和你多加解释。”
“想来你也听说一则传言,奔马坊市几乎无人可找,那便是我们沉在这汹涌的奔马溪下,有人见过在溪水下,可是谁会相信。”
“那些见过的人,也都是我放了进来,当然,他们没能看得见此地白骨累累的情景,毕竟我还是需要这坊市来与人交换物品,实为生活所累。”
“不过……”罗温大师话音一转,“你的确有些不一样。”
“虽说我是看你心性纯良,帮你一把,顺便解决我的需求,但是能让那怨魂骗过我,化身艄公与你接触,这……”罗温大师凑过去,围着阿白转了两圈,山羊胡子都翘着老高,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
最后罗温大师深深地看了阿白一眼,说道,“那你想来也是见过那掌柜了。”
“掌柜?那个掌柜……”阿白有些脑大,感觉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纠缠上他。
“就是与你交易的掌柜,那人生前可不简单,有时候我都不明白他到底死了没有,可是那些白骨又不是骗人把戏。”罗温大师自问自答道。
此言一出,阿白神魂皆冒,他猛然想起离开之时,有人留语,“可怜人?在这片土地上,谁不是可怜人。”
阿白默不作声,把这句话放在心底,毕竟眼前的罗温大师虽说是看护者,但是对他是否还会再起变数,保不准,毕竟人心难测,黒雕还在外面昏迷,他可不能出事。
罗温大师见阿白似有心事,重新坐在药炉旁,摇着扇子,问道,“怎么?有心事?”
阿白摇摇头,想其黒雕还有那怨魂,便继续开口问道,“我师父是怎么回事?”
罗温大师长哦了一声,冷笑道,“他啊,昏睡过去而已,半个时辰就可以醒过来,他的气息我不喜欢,兽族……哼哼,要不是看你的面子上,我可是让他在此地生死不能。”
阿白见他谈到兽族便戾气十足,连忙转移话题,“那怨魂说半日之后,共度良宵,究竟是怎么了?”
谈到这个,这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嘿嘿地笑起来,随后面孔一板,正气道,“还能干什么,就是与你洞房。”
“啊?”阿白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指着罗温大师怒喝道,“那你不帮我阻止她。”
罗温大师一脸无辜,摊着手,无奈地忍着笑意说道,“我能怎么办,她生长于此,此地就是她的家,我不过就是一个看管者,说起来我还算是她的半个客人。”
“而且你想,就算我要去阻止她,送你们离开。”罗温大师咂咂嘴巴,叹气道,“她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是没那么容易成功喽。”
最后罗温大师回头重新盯着那药炉的火候,小声道,“此地看管,不如囚禁,有个怨魂,解解闷也好。”
阿白颓然而坐,便是此时,门外一阵敲门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