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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许奉得到南营密信相助,依其计策行事后果然效果显著。接连三日使得王泽、孟义的二路大军无法离开营寨寸步。
望着自家兄弟们被许奉曝尸于城楼,孟义连日来气的昏厥多次,脸色憔悴不堪,全无了半点领兵天降时“美孟郎”神采。
是夜,暮色昏沉,帐外时有电闪雷鸣。孟义卧于床榻,脑子里具是那些曝尸于城头将士们的画面,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正当精神恍惚间,隐约听得帐外雷雨交加,不多一会,却又突听得寨后金鼓喊杀之声。
孟义心中大惊,知是不妙。
当即惊腾的直起身子,本能的便欲下床披甲执枪。
忽见士卒全身泥泞的入帐告知,“许奉大军趁夜偷营,刚刚又火烧粮仓,我军死伤惨重!”
“该死的匹夫!欺我太甚,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孟义气的是脸色血红,青筋爆突。全然顾不上许多,只穿了件薄衣,便提枪出了营帐。
营内四下里皆是熊熊大火,此刻喊杀声、雷鸣声早就混做一团震天动地。
孟义望向寨内西北角,见得粮仓处火光冲天,当即提着枪迎着暴雨便冲杀入阵。
“孟义小儿!奉我家将军之命候你多时了!”张杰见得孟义入阵,当即舞刀拍马杀奔而来。
暴雨滂沱,电闪雷鸣中,孟义好似一头失去了理智的洪水猛兽。面目狰狞,杀气腾腾的长着血盆大口抬枪直扑张杰。
见得眼前景象,张杰战马先惊,未到跟前便雨滑突失前蹄,一个猝不及防便将张杰率军在地。
孟义见准时机,举枪便刺,千钧一发间,左右士卒皆聚拢而来冒死相救,方才档下孟义。
见得身边无数军马,各挺长枪,抢杀自己而来,孟义旋即奋力相前,枪挑三十余人。
马军方退,步兵又至。四边合围,刀斧其下。孟义身无片甲,全身被砍数十刀,兀自死战,死者又是十余。群贼见其神勇,不敢近身。
见得孟义被困,伤痕累累欲做困兽犹斗。张杰甚是大喜,一个健步腾起身子举刀便砍。
“文千莫怕!我来助你!”话音未落,王泽早已跃马斜刺杀入,一戟挑开张杰长刀。
见得王泽领军来救,孟义营中军心大震,重振旗鼓。借助人马优势杀的张杰兵马溃散。
张杰深知任务已经完成,不宜久战,当即翻身上马领着人马撤回城内。
驱散贼军,打扫营寨后方才清点兵马,五千军马此战伤亡达到千余。
闻讯,孟义卧于塌上悄然背身抹泪。
见得此番情形,王泽于心不忍,遂伫立其身后,低沉关切道,“此战损伤颇大,粮草又被毁……文千不如速速领军回城。我必生擒许奉交由文千报仇解恨!”
孟义未有回话,仍是背身而卧,然王泽分明听见了那一声声此起彼伏的粗喘呜咽,心中明白那不是伤势带来的疼痛,而是来自孟义心里的那份不甘。
遂,亦不免哀叹。
却说张杰虽然错过擒杀孟义良机,然而此番劫营也是收获颇丰。归入城内,许奉为其摆酒大贺。
“此番一举烧毁孟义粮草,想必不日内贼人必定退军!如此大功一件,我必即刻表奏陛下为将军请功!”
说罢,许奉亲自为张杰斟满酒。张杰受宠若惊,一饮而尽连声道谢。
见得张杰吃完第一杯酒,方又笑逐颜开的来到送信人旁,为他斟满酒,道,“第二杯酒当与阁下和其主人吃,若非告知孟义营寨布防图,我等如何能有今日大胜?”
那人听罢,笑着弯腰接过,正欲一饮而尽,却突被许奉伸手一拦,道,“本将军自是知道规矩,不该问的不会多问。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阁下当速速返回,避免被他人发现,给你家主人造成不好的困扰。”
“是是是……”那人连忙弯腰称是,双手碰过酒碗一饮而尽。
许奉见他吃完,连忙又是斟满,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我许公允欠他一个天大的恩情,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尽管差你来军中找我!”
那人不敢推辞,连忙又是吃了一碗,方才落座。
此战孟义粮草尽毁,虽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只得听从王泽建议,于次日佛晓拔营回城。临行前,再三嘱咐王泽,“小心为上”。
却说孟义率领残部回到凤陵,第一时间便是前往韩昱府邸,却被告知韩昱已于前几日闭关,任何人均不得入内。
“这么说我送回来的军报也没有送到大将军手上?”孟义突然急得升高嗓音,双手抓住兵卒肩膀,拼命地将他前后摇晃道。
孟义力气太大,军卒挣脱不开连忙解释道,“这是……大将军的军令……”
“何时出关?”孟义一把撤开军卒,望向府邸内部。
“还有三日……”军卒颤颤巍巍的小声说道。
听了这话,孟义刚欲强行进府,突然想起这是韩昱军令,只得作罢。遂于门口来回徘徊游荡许久后,终于对士卒说道,“等大将军出关后,一定要立刻将我那封军报送到大将军手里!”
说罢,孟义又是回头看了多眼府邸后,方才不甘情愿的转身离去。
却说韩昱此番闭关,正是先前仇非佛允诺为其续命一事。
南方酷热潮湿的气候,早已使得韩昱习惯了病痛的折磨。如今他想要的便是跟老天赛跑,只想再接几年寿命完成先帝一统江山的遗愿。
正是因为这样,当仇非佛明确告知他此举是在逆天而为,会让他余下的生命里饱受更为频繁、更为痛苦的病痛折磨后,韩昱却只是淡淡的问了句:“此举能助我活几年?”
仇非佛经过深思熟虑后,方才回答道,“因人而异,若回北方……”
听到这,韩昱神情不悦打断道,“你明知我心意,为何还要劝我!”
仇非佛当即长叹口气,道,“如此推算,大抵还能为你延长七年寿命!”
听到七年,韩昱即刻暗自思忖道,“如今我大概还能活三年,在加上这七年,南方必然可以一统!”
看着韩昱暗自盘算,仇非佛已然明白他的心思,接着劝道,“就算平定南方又当如何,徐国东面不还有个唐国吗!”
韩昱却摇摇头,“唐国虽强盛,却有我徐国第一营东大营与之抗衡,这些年让他们未得进取一步。北营、西营皆是驻守边疆抵押外族,不在中原一统的范畴之内。未有南方,诸国林立,局势错综复杂。如若我能够统一南方,皆是便可将兵马统统交由东营,与他们一同灭了唐国,完成先帝遗愿!”
看到韩昱越说越兴奋,眼神里流露出久违的神采,仇非佛却是心里一阵苦叹,“唉,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韩孝之这样心无他念的,人心啊……”
明白多说无益,仇非佛只得为其开始续命。一连闭关六日后,方才于当日未时出关。
韩昱当即觉得身体好似轻松了许多,有些欣喜的回身望向仇非佛,却突然大惊。
此时的仇非佛仿佛一下子苍老了更多,形容枯槁的正蜷缩身子依靠墙角。
“你这是……”
韩昱刚想上前去扶,却突然被仇非佛气若游丝地声音打断,“此番为你续命,已经耗费我太多精力和元气。我需要回到北方静心修养大半年方能痊愈。你千万记得,减少饮酒、动怒!”
韩昱见得此番景象,又听得仇非佛所言,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楚。
仇非佛知他心中所想,虚弱的微笑道,“你这一生太苦了!如果有来生,你一定别让自己这样活了……”
韩昱没再说话,只是转过身走到门口后,突然说了一句,“如果有来生,我们一定会是很好的朋友吧……”
说完这话,当即打开门出了房间。
刚行至堂厅,突听得门口士卒报之孟义一事,并将多日前军报递交韩昱之手。
刚阅几行,韩昱眉间皱起,似有不悦,待观毕后将书信猛掷地上,大怒道,“军中竟有奸细使出如此下三滥招式!”
说罢,唤得左右传唤孟义入府。
孟义声泪俱下,将各种细节如实转述,韩昱更觉此事蹊跷。
“你营寨布防图,那些人知晓?”韩昱当即问道。
孟义听罢,摇着头不解道,“带去将士皆知,大将军是怀疑我军中有奸细?不可能啊,当时我特意挑选的都是咱们从北方带来得老弟兄!他们怎么可能出卖南营!”
韩昱却未有理会这话,只是低着头不断的思索。
孟义自然不会知道,对于韩昱来说,他可不像自己那样,相信所谓的友谊和什么义气。
过了许久,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道,“不对!还有其他人也知道!”
听了这话,孟义更为不解,道,“大将军怀疑咱们南营有奸细?”
韩昱不再理睬,突然传唤左右进前,小声的附耳窃语一番。
堂下的孟义此刻更是摸不着头脑,见得韩昱吩咐完左右后,方才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此刻云覆还在前线,如若真有细作,云覆岂不危险!”
韩昱眉间具是哀怨,许久后方才说道,“且叫云覆先行回来吧,错过了时机,如今再取广阳也无多大用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