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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早,熊固突然出现在了店里,却也不上楼,坐在楼下独饮自酌,眼神不时地朝楼上撇去,几个贴身的随从个个身材魁梧,目露凶光。
“熊大人!今个儿怎么有兴致来看望我?”韩昱笑吟吟的下了楼,身后跟着的许奉、李平二人却神色警觉地握住佩剑。
“韩……”熊固拱起手道,“韩立大人来京多日,我却还没尽过地主之谊,岂不让人瞧了笑话?”
韩昱见他一身便服,丝毫没有朝廷大员的气派模样,反倒像个富家商客。
当即笑呵呵地一屁股坐在他对面,一边倒上酒,一边笑道,“这地主之谊就免了吧,最近京师不甚太平,孝之哪还敢胡乱出去走动啊?”
熊固自然听出他话里有话,瞥了眼韩昱身后站立着的许奉、李平,见他二人正警觉得盯着自己,目光森寒锐利。遂扭过脸,令身边那集合随从去屋外等候。
“我正是为此事来的!”熊固突然前倾身子,压低嗓子低声道,“国舅爷让我给大人带句话:此事绝不是他所为,定会亲自查处幕后真凶,给大将军一个交代!”
“熊大人说的是哪件事?”几杯酒下肚,韩昱觉得精神体力都好了些,笑道,“国舅爷还真是为了孝之的事情,格外上心啊!”
熊固一怔,忙道,“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昨日你们突然去了林雄府上,想必是发现了什么吧!”
“国舅爷还真是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啊……”韩昱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看着熊固,突然发问道,“熊大人这边,可听说了陛下要裁军的事情?”
听罢,熊固突然面色一沉,手中的酒杯差点掉落在桌上,意识到有些失了态,熊固赶忙笑着道,“如此机密要紧的军政,我一个廷尉如何得知啊?”
见状,韩昱心中已有了答案,笑呵呵地端起酒杯,冲熊固敬道,“裁不裁军与我来说都无所谓,只怕会让国舅爷失望了……”
“韩孝之!”熊固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旋即站起了身,冲韩昱喝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放肆!”
韩昱还未说话,只听身后李平突然大喝一声,冲熊固嚷道,“你个小小的廷尉,竟敢如此根大将军说话,活腻了吗!”说罢,猛地拔出佩剑指向熊固。
一旁许奉见李平如此失态,本欲阻拦,却见熊固这人太过狂妄,让李平杀杀他的锐气也好。旋即也附和道,“我家大将军岂容尔等如此欺侮!”
门外等候的几个随从,见得熊固有难,大叫一声抽出兵刃前来护卫,却被李平一个腾空翻身向前,用剑一格纷纷挡在门外。
屋内气氛剑拔弩张,大有短兵相接之势。熊固连忙呵斥屋外那群随从道,“全都退出去!”
那几个随从虽然诧异不解,却又只能听令,心不甘情不愿地瞪了李平一眼,退回了屋外守候。
见状,韩昱也赶忙令李平、许奉二人退了回来,起了身冲熊固陪笑道,“我这两个手下将军实在莽撞不懂事,还望熊大人恕罪!”
熊固明白这是韩昱在故意示威罢了,虽然心中早已恨的咬牙切齿,可面上却故作笑意的躬身回敬道,“大将军哪里话,是熊某斗胆冲撞再先,还望大将军海涵!”
两人相视一笑后重新落座,韩昱旋即端起酒杯,试探着问道,“听闻大人与那高凡有些交情?”
“高凡?”熊固仰起头想了一会,方才笑吟吟的点点头,“大将军说的是云和吧?我与他同在京师为官,他这人又喜好巴结攀附,所以算得上有些交情……”说到这里,熊固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面色略带伤感的接着道,“哎……可惜一家老小遭此厄运,朝中同僚无不为之垂首哀叹,幸而还有一老母幸免于难……”
“那大人可查处是何人所为?竟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熊固略有迟疑的望了眼韩昱,见他竟会对高凡的事情如此在意,不免心中充满了疑惑,“大将军与云和交情非浅吗?”
眼见熊固起了疑心,韩昱不禁心里暗自道,“果真是个老狐狸!”但面上还是故作笑颜,解释道,“他生前曾给我指了条在京师发财的门路,却不曾想钱还没赚到,他人倒先没了……”
“哦?”
熊固脸上虽然平静如水,但心里早就波涛翻滚不安,强装镇静地回道,“大将军素来不喜钱财富贵,怎么现如今也开始对发财感了兴趣?”
“咳~”韩昱笑吟吟的摆了摆手,“非我想要捞钱,实在是南大营连年征战,这军费吃紧得很!我这不得为了筹措军费想些法子吗?”
“这倒苦了大将军了!”熊固此刻正在揣度韩昱的心思,跟着鸣不平道,“当年先帝组建四大营时仓促的很,刚下了诏派了人,便不幸驾崩。旨意上令你们总揽地方军政大权,自给自足,可是却忘了你们面对的那群虎狼之国,地方上那点钱财哪能够你们维持的啊!”
“是啊……”韩昱见熊固似乎上了钩,心中大喜过望,顺水推舟地接过话茬,大倒起了苦水,“我们四大营这些年虽不敢说立下不世功业,却也力保大徐疆土不失!奈何陛下却一直对我等心怀猜忌,实在让我等委屈的很!”
熊固听罢,心里通通跳着,努力绷着脸道,“既然这样,孝之何不在朝中寻个靠山,如此方能保你万无一失啊!”
“大人说的是国舅爷吧?”韩昱苦笑着摆了摆手,“前些日子我已经得罪了他,如今哪里还能原谅我的不敬啊?”
“孝之这话如何说的!”熊固突然眼中放出了欢悦的光芒,“国舅爷可是一直欣赏孝之的忠义!今日令我前来之前,曾千叮咛万嘱咐在下,但凡只要是孝之有需要的任何东西,都必须要尽全力去满足!”
“既如此……”韩昱仰起头叹了口气,“为何国舅爷还要杀了高凡全家?只因为他这些日子跟我走的近吗?”
“谁说是国舅爷干的!”熊固当即惊诧的一愣,连忙解释道,“是不是林雄那厮跟你说的?孝之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做这一切不过是在故意栽赃国舅爷,好让咱们自相乱斗,他自己从旁坐收渔翁之利!这等技俩,孝之岂能猜不透?”
见熊固越说越激动,韩昱赶忙起身安慰到,“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我只是想不通林雄为何要对高凡一家下如此狠手?”
熊固这才略有缓和的吃了杯酒,松弛地舒了一口气,夹了一筷子菜慢慢嚼着,说道,“他下如此狠手,必是与那生意有关了!”
听了这话,韩昱心里一怔,陡然眯起双眼,惊呼道,“就是高凡生前跟我说的那发财的门路?”
“嘘!”熊固左右看看,轻声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想必高凡也跟你大概提过,所以我也就不瞒你了,我们这些年一直暗地里跟唐国那边做这点生意,奈何纸终究包不住火。有天被林雄发现了,便以此威胁我们想要横插一杠,见我们不允,便一直坏恨在心。如今看来,他必是为了这事情!”
对于熊固的话,韩昱清楚得很,只能听一半信一半,这人老奸巨猾的比狐狸还要精明。
低头沉思了会,旋即又问道,“既如此,为何独独留下他的老娘,这不是等着暴露吗?”
熊固冷笑一声说道,“那是因为高凡这些年所得来的钱财,全都交给了他的母亲保管,林雄那厮想必是还没找到吧!”
“为了点钱,就敢在京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林雄未免也太过胆大妄为了吧……”韩昱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高凡如何说也是朝廷命官,林雄却敢为了钱财不惜犯下如此罪行,实在是令自己有些不解。
“若或非说理由的话,可能还有一个……”熊固忽然神秘地笑笑,凑在韩昱面前低声说道,“他其实一直是唐国人……这一点高凡也早就知道!但他应该是知晓了你和高凡来往密切,才会对他全家下如此狠手,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栽赃给国舅爷,好让你有足够的理由能够与国舅爷内斗!”
“什么!”
韩昱惊得嘴唇发白,这个消息太惊人了!身为宫中侍卫总统领的林雄,如果真的是唐国人,那陛下的性命岂不是时刻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但又觉得有些不对,如果真是这样,林雄为什么在行刺的时候还要故意暴露身份呢?旋即一转,说道,“关于他身份的秘密,还有谁知道?”
“那应该是没人了,云和虽然是个朝廷命官,却不过区区六品。否则换作别的朝中大员,他就算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熊固脸上毫无表情,“念他跟我有些交情,又可怜他全家惨遭此等劫难,我自掏腰包多给他老母些钱财就是了。”
说着打了个呵欠,看着屋外纷飞的大雪说道,“孝之,你可千万要对林雄那厮多多当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