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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魏宁率部五千奇袭瓜州,兵至城下却不急于进攻。
拆令部众,同分三寨,各傍山险,于瓜州城外数十里外的天荡山安营扎寨。
左右副将不解其意,纷纷规劝大呼不可。却遭魏宁一意孤行,笑道,“若单取瓜州易如反掌、不足为喜,可若能一举歼灭南大营却可谓奇功一件!只可惜韩孝之不在营中,实乃憾事也!”
当日魏宁差令一将于本寨中分兵一半去得瓜州城下叫阵,并勒令该将只可佯攻不可进取!若遇南营军马,则只可退不可攻。
此令却引该将不满,怒曰,“此等憋屈之事,大都督何故差我前去?殊不知我与那韩孝之有血海深仇!”
魏宁起身道,“昔日南国弋王叔骨达乃你族叔,你与他不仅有着灭族之恨,更有灭国之仇。乌金将军与那韩孝之的血仇我如何能够不知?”
乌金听罢,更是悲愤交加,“既如此,大都督又何必差我去干这等窝囊鸟事?”
“乌金将军不必动怒,且听我说完!”魏宁闻言,却笑道,“如今韩昱的南大营仅剩不到五万兵马,他徐国此刻又早已是内忧外困,南大营的覆灭只是时间早晚。可我听闻徐国小皇帝刘羽正在这瓜州城中督战,若我军将瓜州围困的紧,又故意漏出排兵破绽,南大营必定分兵来救并会进攻我部,届时岂不是乌金将军报仇雪耻的大好时机?”
乌金听了亦知有理,当即大喜叩谢,出帐领兵去了。
却说许奉率军沿小路撤退,沿途除遭遇小股人马伏击外,再无任何阻拦,终于第五日佛晓时分抵达。
趁着薄雾,许奉先行差人去往瓜州城下处告知。士卒纵马前去,未说几句便突被城上一支冷箭射落下马。许奉登时大怒,手指城上厉声喝骂道,“我乃南营右将军许奉!尔等何故伤我兵卒!”
话音刚落,城上登时火光冲天,透过薄雾隐约见得一排弓箭手纷纷探出身子,张弓搭箭正对准自己所部人马。领头的更是纵声大笑,“陛下有令,南大营通敌叛国,特命我等在此等候你们这群贼子多时了!”
说罢,城上顷刻间箭如雨下。许奉赶忙领军后撤百步距离,厉声喝道,“我等刚从前线拼死突围,只为了救你们瓜州之危!何故污蔑我等?”
未听到城上答复,突听得身后马蹄震踏而来,许奉赶忙回身望去,透过薄雾隐约望见一支军马正冲自己飞奔而来。
不知敌友,许奉只得先让全军戒备,盾兵前排压阵,并令弓弩手蓄势待发。
待至来犯之敌不足百步,许奉这才看见一杆旗帜上赫然映着陈国军旗,再看为首将领方知正是前南蛮国的乌金,当即下令弓弩齐射。
为防瓜州军马于背后偷袭,许奉临危不惧差令一副将后军压阵,自己则亲率大军上前迎战。
乌金领着五百军卒迎着漫天飞箭,虽人仰马翻却丝毫不惧,待至许奉两万大军阵前,更纵马冲入阵中挥刀砍死砍伤数人,自知寡不敌众后突又领军回撤。
许奉于中军看的真切,知其佯败,却引兵三千前往追赶。
追至天荡山处,与乌金兵马相遇。两军摆开,许奉出马,单搦乌金。
乌金提刀纵马而出,二人交战刚过十余合,许奉后军忽然喊起,回身竟见山背后陈军旗幡,大惊失色。
许奉不敢恋战,拔马回走。魏宁从后掩杀,前面乌金又引兵赶杀,两下夹攻,许奉军马疲惫,惨遭大败。
此战得胜,乌金却欲引军追赶,魏宁赶忙拦阻,“敌军虽是疲惫之师,却敌众我寡,切不可为逞一时匹夫之勇,而去追赶!”
魏宁仍旧分兵守住三寨,多置擂木炮石,令所有部众未得军令不可擅自出战。
拼死杀出重围,所带三千士卒竟已不足两千。
死里逃生后的许奉前不能进,后不能入,只得赶往与瓜州相距五十里外的岭南郡驻扎,暂且休整,再做重新入城打算。
当夜,有一小仆摸至城下,告知守夜城防:受人之托,怀有密信特来交于许奉。
士卒引他入府拜见许奉。
今日大败,又不得入瓜州。许奉夜不能寐,悲愤不已,正默然独坐桌案前苦思冥想解困之策。见到来人,问其来意后,不禁困惑,“你家主人究竟是谁?何故差你连夜送来密信?”
小仆恭敬的跪地,先于怀中掏出书信交由士卒转呈许奉后,方才回禀道,“小的主人乃是韩大将军的故交好友,今差我来送信也算是为了报大将军往日恩情。”
许奉皱眉起疑,拆信阅毕后,突然猛拍桌案,叱喝道,“你家主人究竟是谁,怎敢说此大逆不道之言?”
那小仆闻言却丝毫不乱,仿佛早已意料之中般,毕恭毕敬地回道,“我家主人信中所说句句属实,小人来时,他便叮嘱小人:陛下早已控制瓜州,如若将军执意率军进城,必遭不测!”
“简直一派胡言!”许奉勃然大怒,呵斥道,“此等拙劣的离间之计,竟敢欺骗本将!”说着便欲让左右将其拿下问罪。
小仆突然冷笑一声,嚷声道,“将军可听过楚言、楚伯安!”
“楚……楚言?”
许奉瞪大的双眼犹被骇住,挥手先令左右退出屋外等候。而后缓缓坐下,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小仆,“汝究竟是何人?”
小仆慢慢地抬起头,映着桌案上昏黄的油光,咧嘴笑道,“将军既然已知我家大帅之名,何故再问?”
“你……”许奉有些不可置信的质问道,“你说你是北大营的人……本将如何能信你?他们正在大徐北境苦寒之地,据此可有十万八千里路!”
小仆闻言,又从怀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珠,起身递给许奉后,又重新跪地道,“这便是答案!”
许奉拿起这颗鹅卵石大小的白色宝珠,对着灯火反复端详,仍就不知其意,“本将可无此喜好!阁下怕是找错人了!”说着,便欲将这颗价值连城的宝珠丢掷于地上。
“将军且慢!”小仆赶忙拱手阻拦道,“这颗宝珠正是当朝冯国舅之物!韩大将军高风亮节,知我北营寒苦,故将冯国舅为拉拢他而赠与给他的数箱奇珍异宝,全都悉数转赠给了我北大营!这颗价值连城的宝珠便是其中之物!”
“这么说,确还有几分道理……”
许奉对于韩昱入京后的种种事情,早就透过李平尽数知晓了。遂点点头,却仍然不解的问道,“可还有其他凭证?”
小仆突然哀叹了一声,“我家大帅早知你们南营必有此劫,可毕竟干系着陛下……此番前来相助你们,只能领少量军马乔装成过往商客藏匿于瓜州城内。故而,再无其他凭证了!”
“这么说,你家大帅此刻正在瓜州城内?”许奉略有思索,仰起头问道,“他既知此举乃是陛下之意,为何却又甘愿只身犯险,更要联合我南营反攻瓜州!这岂不是犯上作乱吗!”
小仆回道,“信中说的也许不够明白,实乃是如今瓜州局势太过复杂。陛下虽然表面掌控,实则城内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我家大帅就是在这些日子里探知了各种原委后,方才令我前来送信!”
“你,说得明白些!”许奉端坐起身子,面色凝重的审视着跪地小仆。
“如今瓜州差不多公分有三股势力,其一便是陛下掌控的军备城防,然而参军夏侯进已经率军去了落峡谷;这其二便是太守于遥为首的议和派,他们已于南方联军媾和许久,目的便是全歼你南大营!”
听罢,许奉丝毫不觉意外,毕竟这些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于遥为首的议和派,恐怕也是奉了刘羽的秘旨行事。遂,神色淡然道,“这些本将早就猜到,既然都是陛下旨意,我等理当遵从,安能为了苟且去行大逆不道之事?”
“这便是其三了!”小仆回道,“这第三股势力正是卫国的间谍!他们秘密潜伏于瓜州多年,一直伺机而动,如今趁此时机与卫国企图里应外合,将你南营所部歼灭!”
“何人?竟如此大胆!”
“瓜州林家,林寻!”
“林家?”
许奉听到这个名字,猛的一怔,感觉头颅似乎要裂开一样,大呼不可能,“你可知瓜州林家是和谁沾亲带故!”
小仆神情泰然的回禀道,“正是于韩大将军有这婚约的瓜州林家!”
见他如此笃定,许奉感觉全身似乎都要出不上气来,站起身子缓了缓情绪后,道,“可有证据?”
“瓜州军马尽数都被夏侯进带走,此刻城中守备不足三千。林家这些年暗自招募训练了诸多死士,不弃之后便会软禁于遥,赚你军入城!”
许奉听到这里,心下一沉,咽了口唾沫后,又问道,“所以你家大帅的意思是想借此机会,与我军一同铲除此人?”
小仆点头,“此番我北大营事秘密前来,所带兵卒不多,在铲除此人后,可再助你军专心联合破魏宁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