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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二人不信,老头有些急了,微微扭动头冲身后同样跪着的士绅们轻喝道,“将军老爷问你们呢!”
那几个人纷纷头也不敢抬,动也不动,呆若木鸡般跪在原地。
老头这下彻底急了,冲着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低声呵斥道,“阿牛,老爷问你话呢!你不是跟爹说证据确凿的吗!”
阿牛微微抬起头,看了眼许奉、楚言二人后,赶忙又重新低下头,不敢说一句话。
楚言看出了他的惶恐,笑道,“但说无妨,本帅恕你无罪!”
阿牛犹豫了好久,方才鼓足勇气般,从怀里掏出一份书信,双手呈过头顶。
许奉与楚言相视一眼,将信将疑地走上前取下书信,拆开后借着灯火仔细阅览。
过不多时,许奉将书信拍在帅案上,指着阿牛厉声问道,“这书信上只说愿与尔等共谋大业,可却只字未提任何有关于林寻的事情!如何能算作证据?”
铁牛听后,吓得额头上布满汗珠,不停的叩头回道,“将军大老爷息怒,小人所说句句属实!此书信正是林寻那老贼写给我的!”
老头等一干士绅也纷纷叩头附和。
楚言见了,起身打起了圆场。对许奉说道,“无论真假都不可不提防!凌南可是瓜州的咽喉要地,如若有失,我等就算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大帅觉得该如何办?”
楚言想了想,旋即嘴角一笑,“将计就计,看他们究竟在耍什么把戏!”笑着走向许奉,附耳低语道,“如此如此……”
说完,又对帐下跪地的士绅们问道,“尔等既表忠心,愿为大徐鞠躬尽瘁。敢问尔等愿捐出多少助军资?”
老头不带思索,赶忙应声答道,“小的们早就商议过了,愿意共同捐出铜钱三十万贯、黄金千两!”
“卧槽!”
许奉差点惊叫出了声,这群铁公鸡平日里一毛不拔惯了,今日这节骨眼上却愿意如此慷慨,不由得大为惊讶。刚准备出声答应,却被一旁楚言悄悄制止。
楚言冷笑一声,“尔等可知我等是在打仗吗?又可知道陛下正在这前线督战吗?区区这点就想作军费,来换取尔等日后的荣华富贵,未免也太过廉价了吧!”
明白楚言这是不满意,老头赶忙改口回道,“大老爷息怒,是小的们无知疏忽了!但凭大老爷们吩咐,让小的们捐多少,小的们绝无二话!”
楚言听了微微一笑,仰面若有所思的想了好一阵,旋即笑道,“只让尔等出血,未免显得本帅太不近人情。咱们还是按照惯有的做法,尔等共计八人,每人出资铜钱一百万贯、黄金万两!以此在这瓜州城内造势,来怂恿百姓们自发出钱出力!事成以后,关于你们的那份,咱们二八分帐!如何?”
士绅们听了,大为感动,纷纷叩头道谢。老头更是直言道,“大老爷仁义啊!小的们不敢要八成,五五分帐就成。”
“五五?”楚言差点笑出了声,“尔等误会了吧……本帅的意思是退换你们两成!”
“两成?!”
士绅们各个神情愕然,接着七嘴八舌悄悄议论开来,有个胆大的更是直接回道,“大帅此举未免破坏了规矩!如此苛刻的条件简直就是在敲诈!”
“对!这简直就是敲诈!”
士绅们纷纷跟着响应。
眼见局面有点失控,楚言却不为所动的笑道,“尔等这是觉得多了?本帅与那韩孝之不一样,他好名声,不敢极端做事!可本帅却不管那些,只知道在我大徐将士们用浴血奋战换来的和平庇佑下,让尔等捞了不少钱财!怎么,今日大敌当前之时,让尔等出点血就如此不舍了?”
老头赶忙回道,“大帅息怒,小的们不是那意思……”
楚言早已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不愿与他们多做口舌,直接厉声道,“你们把本帅逼急了,直接派人将你们府上所有资产充公!”
“这……”
一听楚言如此,那些个刚刚还在抗议的士绅全都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一个字。
老头更是连连回道,“全凭大老爷吩咐!”
“早这样多好?”楚言冷笑不屑,“尔等先行回府,本帅自会派人上门来取!关于今夜的事情,尔等如若胆敢对外透露半个字,休怪本帅翻脸不认人!”
言罢,看着士绅们惶恐不安的退出帐外,楚言不禁忍俊不禁,抚掌大笑,“还真是些王八!”
一旁许奉却有些好奇的问道,“大帅也在北方如此行事吗?”
“我?”楚言转头看向许奉,瞬间苦笑一声,“我哪有你们韩孝之大将军那样的好命啊?先帝宠他到不行,特将这富饶的南方留给他。不像我那北方苦寒之地……”
许奉见他突然面色哀愁,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楚言却不在乎的微微一笑,“今日来看,他韩孝之对于名声还是在乎到了极点。如此来看,陛下杀他还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许奉对此不解,为何清正廉洁竟会招来杀生之祸?“自古这便是做臣子应尽的本分,大帅如何却言侮辱?”
楚言仰起头,审视了圈许奉,随即不屑一顾的冷哼道,“那只是对于天下百姓而言的事情,可对君王来说这可是大忌!更何况韩孝之因为爱惜羽毛,将这群王八蛋们给惯成了什么鬼样子?如今的局势下竟然还敢讨价还价,还真是不知死活的很!”
说到这里,楚言却饶有兴致地反问道,“先帝特意将这南方富庶之地留给了韩孝之,你们可别告诉我,这些年却连一点富贵都没捞着!”
许奉被楚言这话问的神情错愕,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楚言见此,摇头叹息道,“那军费呢?先帝创立四大营时,可是让我们独揽地方州郡政务,用来自筹军费的……”
“按照朝廷规定,一分也未多得。”许奉对于这一点颇为自豪,昂首回道。
楚言却对此有些愣神,“他韩孝之还真的是……”脑海里思索了许久,却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韩孝之。憋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也难怪韩孝之将这群王八蛋养的这么肥!真是可怜了那些为他们流血牺牲庇护着的大徐将士们了!”
说着,拍了拍许奉的肩膀,“如果你们南大营能活着挺到危机结束,就告诉韩孝之:我楚伯先欠他的情还了!”
许奉点了点头,却忽然想起什么,反问道,“大帅既然说看不上我家大将军自命清高,可末将有一事却想反问大帅!”
见许奉神色严肃,楚言不由的正色起来,点头示意。
许奉方才大胆的开口问道,“我知道大帅看不上我们,可是敢问大帅一点——我家大将军尽心竭力的培养出了我们,只是为了大徐社稷的千秋万代所着想。可是敢问大帅,是否也如大将军这般未雨绸缪?”
这话倒问住了楚言,静静地看着许奉,不禁眉头一皱,“公允这话是在嘲笑本帅无为臣者的本分了?”
许奉躬下身子,抱拳回道,“末将不敢,只是想告诉大帅一点,我家大将军对于朝廷绝无任何私欲,为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诸葛孔明、郭奉孝……他韩孝之还真是想把自己拔高!”楚言嘴里喃喃自语着,语气里却充满着不屑,“为帅者,功高盖主!他又想着名垂青史,又想着能得以善终……他韩孝之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的如意算盘!”
“大帅这话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吧!”许奉眉头微皱,不禁大为光火地回呛道,“我家大将军为人处事,皆是有口皆碑,岂容大帅如此凭主观臆测而肆意诋毁!”
楚言见他动怒,笑着耸了耸肩,摊开双手道,“敢问公允一点,郭奉孝追随枭雄曹孟德多年,可有擅自培养出任何接班人否?他曹魏倒有一个在有生之年不禁秘密培养出了诸多死士、还培养了若干学生,可这位再后来呢……”
许奉知他说的是谁,但知道这是两码事,楚言不过是在偷换概念,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私欲。旋即驳斥道,“那他诸葛孔明呢?!还不是因为培养了出了那些人才,而得以在死后还保了蜀汉近三十年吗!”
“呵~”楚言挠了挠头,有些懒得搭理,慵懒的解释道,“就你口中所谓他培养出的‘人才’,除了一个姜伯约,又有哪一个是他真正培养出来的呢?那个不过失了街亭,却只是为他孔明用来为自己蒙羞保护自己名声的马幼常吗?”
说到这里,楚言已经笑出了声,“这二位除了百姓口中的‘忠义’之外,究竟有哪个能堪大用?要不是他家那个被骂作‘痴呆儿’的后主阿斗,大智若愚!就他蜀汉在那点薄弱基础上还要坚持穷兵黩武,早特么的不知亡国多少次了!”
见他说的头头是道,语气了皆是不屑嘲讽。许奉心头一怔,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楚言见了,安慰道,“世人都说他韩孝之带兵打仗靠的是那本‘军师祭酒策’,这点我是不相信的!毕竟就靠一本书,便能威震四方。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但他韩孝之怕是已经陷落在这些书中的圣人之话里无法自拔了!长此以往下去,他不仅做不了诸葛孔明、郭奉孝,怕是连大汉彭越的下场都不如!”
许奉被楚言这番话惊的浑身肉颤,但又觉得他分析的颇有道理,忙不迭问道,“那依大帅之见呢?”
楚言冷哼一声,“他不是死读书吗?想学古人忠义,何不去学他卫青?大权独揽、功高盖主却依旧小心翼翼、如屡薄冰!那特么才是咱们为将者的楷模!”
许奉已经被楚言这番话说的听得入了迷,连连点头称是。遂,小心问道,“这就是大率一直不培养接班人的目的吗?”
楚言笑道,“自古文武不两立!除了贪生怕死的武将会主和、那些个没上过战场只知道纸上谈兵的腐儒会主战外,其余的都是两派对立,泾渭分明!但你真要问我,大徐未来的走向……我只能告诉你,那不该是我们武将所要去想的事情!至于大徐社稷的未来,只能寄希望于那些文官以及陛下!所以身为武将的我们,做好份内的事情——足矣!”
“得过且过吗?”许奉不禁笑道。
楚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脸色有些无奈的回道,“不然呢?武将的我们只需要明白一点:陛下指到哪里,我们便打到哪里!”
言罢,笑着下了帐,伸出手笑道,“若你们有命活到这危机结束,就给他韩孝之带路话——北营楚伯安,已经不欠他任何了!”
说着,大笑着走出了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