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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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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什么意思?”

    沈铮本来还在气头之上,听见温凉咋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听见温凉在电话那头低笑骂了一句什么话,电话挂断了。

    他听着手机里面传来的忙音,傻眼了。

    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被温凉耍了,这个女人刚才告诉他说文心不肯回来,原来是在炸他,把他炸毛了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出来真相。

    沈铮那个心塞啊!

    但是心塞之后,脸上是遏制不住的笑容,嘀咕了一声:“这个女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没看错人。”

    好像他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每一次在遇上什么事情自己不好出面的时候,他都要交给温凉,让她保全自己拉不下来的面子,每一次她都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这一点让他很是欣慰。

    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收拾桌面上的东西准备下班。

    “那个,老大,你要走了吗?”

    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已经有一会儿的手下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沈铮自言自语又在那里笑,总感觉背脊上有些发凉,老大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怎么看他笑,总感觉那么怪异!

    这也不怪他,往日里不要说笑了,沈铮不骂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觉得自己是撞了大运了,今天竟然还能笑了,真真是太让人没有办法消化了。

    诡异,此事实在是诡异。

    这一会儿沈铮才想起来,刚刚在他打电话的时候有人进来了,马上把自己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了,今天大家都早点下班。”

    厉娜父母被害的那个案子,明天就可以结案了。

    小刑警抬眼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这才七点,就可以下班了?

    工作狂的沈铮,往常都是竭尽所能加班,可怕的是,只要他还没有下班,就不准许别人下班,当然了,老大还在上班,谁还敢偷偷下班去了?

    所以今天能够这么早下班,还真是有些错愕。

    “还冷着做什么,下班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沈铮提高了声调,那个刑警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不是在做梦,心里面一下子就雀跃了起来,立正敬礼:“是,老大。”

    然后一溜烟跑出去了,逐个科室通知:“老大说可以下班了!”

    众人皆是错愕,但是看见沈铮已经率先离开,这才觉得原来是真的。

    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有人都一溜烟散了。

    对于他们来说,下一个早班,真的是好像休假一样的困难,遇上了,实在是千载难逢,每一个人都抓紧时间各做各的事情去了,现在赶回去还能陪家里人吃一顿晚饭。

    对于寻常人来说,陪家人吃一顿饭这事情看起来实在是稀疏平常。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实在是太难了。

    有时候忙起来,可能一两个月都不能回家一次,虽然有些人的家庭都在市里,但是见面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

    其中辛苦自是不能说什么的。

    这是他们的职业,也是他们的责任。

    温凉把车子开进庭院,抬手看了一下腕表,七点刚过五分钟。

    院子里面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客厅和偏厅也是灯火璀璨,从庭院里看过去,遥遥可以看见趴在沙发上玩玩具的顾景年,没有看见乔婉月的身影。

    她走进去,听见脚步声的顾景年抬起头来,看见温凉在玄关处换鞋子,马上从沙发上蹦了下来。

    朝着她这边跑了过来。

    嘴里叫嚷着:“妈咪,你怎么才回来。”

    话还没说完,小小的身体已经冲了过来抱着温凉的腿。

    刚把鞋子换上的温凉顺手就把包包放在了鞋柜上,伸手去把顾景年抱了起来,安抚他:“妈咪刚下班呀!”

    要不是沈铮让她去找文心,她回来会早点。

    这个点,虽然不算晚,但是她记得顾家以前的传统,一般吃饭都是在五点半到六点之间,不会相差很多,顾家人对时间和家庭规定都有着刻板的遵循行为。

    想来七点多了,还没有吃饭,乔婉月心里面是千万个不舒服了。

    她左右看了一下,还是没有看见乔婉月,便低声问顾景年:“奶奶呢?”

    顾景年指了指偏厅那边的厨房:“在那里。”

    正说着话,就看见乔婉月端着一碟菜从厨房里面出来,还往温凉这边看了过来,脸色很平静,看不出来什么,把盘子放在桌面上,朝着这边说了一声:“吃饭了。”

    也不知道是对温凉说的还是对顾景年说的。

    不过,温凉想,大抵是对顾景年说的吧,乔婉月什么时候主动和她说过话?

    当然了,除了刁难嘲讽她的时候。

    温凉有些心虚,到底是自己回来晚了,刚才以为在厨房里面忙活的是梅姨,没想到乔婉月也去忙活了,怎么觉得自己持这一顿饭,都不能够心安理得了?

    虽然她也不见得做错了多大的事情。

    “妈咪,走,吃饭去,我好饿了。”

    顾景年催着温凉,因为在顾家的时候,都是在六点的时候吃晚饭的,稍微晚一点,还有下人准备的宵夜,所以顾景年已经养成了在那个时间点吃饭,现在时间一晚,他便觉得饿了。

    顾景年说饿这句话恰好被乔婉月给听到了,马上的,温凉便感觉到那个女人的眼神锋利了一些。

    却还是隐忍着,没有发作。

    难得了,今天乔婉月有些不寻常。

    “好,吃饭。”

    温凉不理会她,抱着顾景年去洗手,洗完之后把他放在椅子上,自己就在旁边坐了下来,也没觉得什么。

    但是刚坐下来,就感觉到怪怪的。

    但是她还是叫了一声乔婉月顾太太,让叫不出来妈。

    坐在对面的乔婉月看着她这边,眼神里面多少的冷厉自是不去计较,气氛实在是尴尬得很的。

    然后就听见乔婉月怪声怪气地和顾景年说:“到这边坐。”

    原来是责怪她把顾景年放在了她的身边坐了。

    本来这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乔婉月竟然还能计较,这实在是让温凉有些想笑,难不成坐在这里吃饭,她就能够把她的孙子给拐走不成?

    一直以来,乔婉月都有这个毛病,被害妄想症,总是觉得她会把顾景年给拐走。

    这是不存在的事情呀!

    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这么提防她,活生生的,感觉她就成了一个贼了!

    “奶奶,我想要靠着妈咪坐。”

    顾景年没有动,还挪动了一下屁股,朝着温凉这边靠了一些,这动作在乔婉月的眼里,无疑是十分刺眼的,她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从厨房里面把汤端出来的梅姨在厨房里面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对话,放下汤的时候,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乔婉月和温凉,温凉没有开口,梅姨双手搓着围裙堆起笑脸来哄顾景年:“小少爷,乖,坐到奶奶这边来,奶奶好给你喂饭呀!”

    “我已经会自己吃饭了!”

    顾景年当即拒绝,然后拿起勺子来,把碗推到温凉的跟前,指着热腾腾的汤和温凉说:“妈咪,我要喝汤。”

    这孩子还小,到底是不懂得圆滑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的,他只知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想要挨着谁坐就挨着谁坐,也没什么大不了,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这样,会让自己的妈咪,收到乔婉月的白眼。

    乔婉月的心里面一直都有一根刺的。

    那就是不愿意自己的孙子和温凉之间扯上任何的关系,现在眼看着顾景年对温凉越来越依赖,越来越喜欢,她的心里面那根刺,自然是越来越深了。

    本来梅姨是想要缓和一下乔婉月和温凉之间的气氛,让温凉少受点乔婉月的苛责,没想到顾景年就是不乐意,她一个佣人,也说不上什么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气氛越来越僵硬,颇是尴尬。

    温凉不忍心让她站在那里尴尬,和她说:“梅姨,没事的,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这么一大桌子菜,她和乔婉月加上顾景年自然也是吃不动的。

    往常都是她和梅姨在家里,顾寒时很少回来,她习惯让梅姨陪着她吃饭,两个人吃饭要热闹很多。

    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没想到,她的这话一出来,乔婉月的脸色马上就垮了下来,更加难看,终于发作了:“温凉,主仆有别,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她是乔婉月,怎么可能让一个佣人上桌和她一起吃饭?

    这是掉身价的事情!

    绝对不允许。

    但是温凉竟然公然让佣人上桌吃饭,完全不把她当做一回事,这让她再也忍不住。

    本来她也是打定了主意吃了这一顿饭,让梅姨带着顾景年,她有话和温凉说的,不想要在饭桌上发火,但是温凉这么做,实在是太让他膈应了。

    温凉正好把一碗汤放在顾景年的跟前,眼看着孩子被忽然提高声调的乔婉月给吓到了,连忙安抚他:“没事的,阿年吃饭。”

    然后抬起头来,目光从一脸惶恐受惊的梅姨脸上掠过,看见她这般惶恐难安的样子,她的心里,有一些难过。

    就是温家,在以前鼎盛的时候,母亲都是准许随身边侍候的佣人上桌吃饭的。

    所以家里头的两个老佣人和她们很是亲厚,就算是在温家后来崩塌,父亲去世,那两个老佣人也不愿意离开,就想跟着他们,一起工作一起吃苦。

    但是那个时候她和母亲要远走异国他乡,怎么也是不能带着她们走的,只能劝她们再去找别的人家。

    人和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更加高贵。

    或许有人富有有人贫穷,谁说贫穷的人就比富贵的人低级?

    富有的人,也未必就比贫穷的人高贵。

    温凉眼神示意梅姨下去,留在这里只会更加尴尬。

    梅姨回到了厨房里,还是胆战心惊,生怕乔婉月会为难温凉。

    在之前顾先生就来过电话了,让她看着一点,若是温凉有什么钻牛角尖的,就帮着她圆一下场子,她想要这么做的,但是,哎,她一个下人,也说不了什么。

    只希望这一顿饭,能够早点吃完,乔婉月早点离开。

    偏厅里断断续续传来一些声音,梅姨不敢出去,只能站在厨房里,呆若木偶。

    温凉把目光慢慢转移到乔婉月的脸上,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还是温和地微笑着,道了声:“我都忘了,在顾太太看来,人和人之间,是有阶级性的。”

    这话,是乔婉月当初对她说的。

    这个女人当年说过很多恶毒的话,但是又很多,她已经想不起来了,这一句话尤为清晰。

    她记得清清楚楚的。

    在乔婉月的眼中,人和人是有阶级性的,而她乔婉月就是处在最顶尖的那一个阶级,而当时的温凉,是处在最为低级的那个阶级的。

    这个女人啊,这么多年,倒是很坚持。

    乔婉月的眼睛慢慢眯起来,阴森森地看着温凉,反问:“难道不是?”

    温凉已经不理会她了,专心照顾顾景年吃饭,只说了一句:“孩子在吃饭,有什么事情我们晚点再说。”

    她就不会觉得,在顾寒时不回来的情况之下,乔婉月愿意留下来吃这一顿饭是没有原因的,这个女人想要和她说什么她大概心里面有数,但是她具体会怎么说出来,温凉表示很期待。

    以乔婉月这样自诩高贵无比的性子,不知道会不会撕破脸皮?

    她倒是希望她不要撕破,免得要和多费唇舌。

    其实乔婉月想要和她说的话来来去去无非就是那么一些,自是因为心里面咽不下那口气,顾寒时和她不声不响领了证,还不管不顾和她摆酒宴请了宾客,正式昭告她的身份。

    这在乔婉月这里,该是多心塞的事情。

    温凉表示谅解!

    本来因为温凉这样的语气很受气的乔婉月,但是碍于顾景年在不好发作,只好先忍下了。

    整个吃饭的过程,顾景年都黏着温凉,应该是太长时间没有见到温凉了,所以每一次见到她,都是要黏着她的,当然了,乔婉月怎么看都不顺眼。

    这个女人活生生就像是活在古时候的深宫大宅里头,还要各种争宠,别人稍微忽略她一下就要各种不是滋味。

    整顿饭吃下来,实在是气氛尴尬,乔婉月看起来,如同嚼蜡。

    好不容易等顾景年吃完饭了,温凉招呼梅姨带他去洗手,顾景年还想要黏着她,她只能哄他:“乖,跟梅姨去洗手,妈咪还没吃饱。”

    是看见乔婉月脸色那么差,指定是要发作的,所以她让梅姨带着顾景年去洗手,顺便带着他到外面玩一玩,散散步什么的,趁着这个时间,让乔婉月发作发作。

    不然的话,她该憋坏了。

    梅姨会意,带着顾景年下去了。

    顾景年和梅姨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乔婉月便爆发了:“温凉,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我为什么要得意?”

    温凉慢条斯理地吃饭,也不抬头看她,就当做这是一场很普通的谈话,任由乔婉月恼怒。

    她就是要让乔婉月知道,在她这里咆哮怒吼是没有什么用的,她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住,更何况是她呢?

    她自然是不会让听她的。

    想要发火,想要刁难她,那是她乔婉月的事情。

    她温凉回来,可不是为了和她吵架的,她是想要看看乔婉月这样的人,要是有一天也如同垃圾一样被踩在脚下,然后想起来自己说的人和人之间是有阶级性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悔恨到想要自杀?

    要想让乔婉月这样的女人难堪痛苦,就是撕掉她身上那一层自诩高贵的皮。

    没有什么比这个报复她来得痛快。

    打定了主意,温凉不打算和乔婉月争吵。

    “你抢走了我的儿子,现在又抢走了我的孙子,你这个女人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有分量了,在我的跟前可以趾高气扬了?”乔婉月手中握着筷子,暗暗用了力。

    温凉一点都不客气地失笑:“顾太太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我谁都没有抢走,也从来不趾高气扬。”

    她什么时候趾高气扬过了?

    “这不,现在不是顾太太声音大吗?我在聆听你的教导呢!”温凉这态度,就表明了她不愿意和乔婉月争吵什么,态度很谦虚,虽然听起来语气没有那么诚恳。

    偏生是温凉这样的态度激怒了乔婉月,她就是见不得温凉这样气定神闲。

    她想要她暴跳如雷,像个泼妇一样埋怨和怨气十足,这样男人才有可能对她厌倦,不然,顾寒时还是会一直把她当做宝一样捧在手掌心之中。

    她根本动摇不了她在顾寒时心里面的地位。

    这是最可怕的事情。

    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无非就是要看谁先把谁搞疯,到最后,肯定是先疯了的那个人是输家,这是乔婉月在豪门争斗这么多年得出来的结论。

    外人看她乔婉月一辈子风风光光当了一辈子的贵夫人,没人想到这些年头里,她在这豪门的泥潭之中挣扎了多长的时间,若不是有那么一些手段,这些年里,她的这个位置早就被丈夫在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给占据了。

    别看她的丈夫出身军门世家,男人的欲望可不会管自己到底出身在什么地方,该有的欲望还是有的,想要做的事情还是会一如既往去做,只是做的保密工作到位罢了。

    也常有人逼宫,但是那些个女人,想要和她抢东西,简直就是找死。

    丈夫死后,乔婉月的性格倒是收敛了一些了,私底下那些手段,也逐渐的再也不会施展,在所有人的眼中,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端庄贵气的夫人,至于丈夫那些个下场各不一样的女人,早就已经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

    乔婉月看到温凉的样子,恍恍惚惚想起过去来,难不成要用同样的手段去对付自己儿子的女人吗?

    和别的女人争完了丈夫,现在又轮到了和别的女人争夺自己的儿子,这样的事情就像是一个轮回,没玩没了的,儿子争完了,想来,就应该到孙子了。

    这一辈子呀,难道就要陷在这泥潭之中不可自拔吗?

    可是,不争能怎么样?

    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

    不,她做不到。

    顾寒时身边的女人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但是唯独不能是温凉,这是一定的,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她内心这个决定,可是偏偏的,顾寒时选择了温凉。

    温凉这个女人啊,可不简单呢!

    其实冷静下来之后,乔婉月反倒是能够用平常心去对待温凉了,现在她不管多嘚瑟都一样,到最后,温凉的结局,也应该和那些个女人一样。

    不得善终。

    “你若是在听我的教导,那便听好了。”乔婉月慢慢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着温凉,一个一个字地问她:“温凉,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想要从我们顾家,从时儿身上得到什么?”

    她就从来都不相信温凉这一次死而复生,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在顾寒时的苦苦追求之下结婚了,而她是那样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从来都不插手他公司的事情。

    温凉听了她的话,状似是在认真思考她说的话,偏着头想了想,还是说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你猜。”

    本来已经想要控制自己情绪的乔婉月,心头上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一把火,烧得她直难受,放在桌面上握着湿巾的手捏紧了,咬着牙质问:“结婚的时候,你是不是要了公司百分之十一的股份?”

    这才是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本来是想要当着顾寒时和温凉的面提起这件事情来的,谁知道今天顾寒时没有回来,那她就只能直接来质问温凉了。

    她是在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顾寒时做的好事,和温凉结婚这件事情,知道她不会同意,便私底下拿了户口本去和温凉结了婚,事后在她的阻挠之下,还是不管不顾地大肆宴席。

    让所有人都知道,顾寒时娶了温凉。

    这事情已经成为了乔婉月心里面的一道梗,夜里反反复复想起来,都要难受上几分,自己养大的儿子,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