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岘山东麓,溪水涓流不断,一路北行注入汉江。这条溪叫檀溪,又叫襄水。
山南水北谓之阳,襄水以北,便是襄阳。
襄阳城,从还没有襄阳的名字时,就已存在了数百年,见证过楚国的强盛与衰亡,也见证了前后汉的盛衰……
四年前,一个身长八尺,符合某人龙虎豹营身高标准的老男人从洛阳接受故董太师的推荐,匿名单骑入荆州上任。在用谋诈杀豪族首领五十五人,平定荆州八郡之七后,他在原襄阳古城的东北处新筑一处大城,重立为州治。
四年过去了,新城已经建成,那个男人……那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也在这里打败了有所觊觎的袁术,杀死了听命于袁术的虎臣孙坚,也算是为前任刺史王叡报了杀头之仇,成了这一州当之无愧的主人。
此刻,在高大的新州城里,中央位置的城守府中,高大的老男人刘表头戴高冠,在几处修竹丛中随意地坐着,身旁侍女摇着小扇,身侧一名文士端坐,弹着七弦琴。
刘表一边听着琴曲,一边手指轻轻在案上扣着,打着节奏,意态甚是舒适。
这时,一人未及通报,便疾步走了过来,琴声也随之停止,却是刘表举手示意停止。
“仲宣近日琴艺又有精进……”刘表含笑说着,“不过今日兴尽了。”
文士站了起来,只见他身体显得有些过分单薄,当然一张脸也长得有些不太好看,眼角向下,是一对八字眼。
“是,学生告退。”
入来的那人蓄着短须,眼角有些尖利地挑起,连带着眼神有些锐利。他眼送着文士的背影远去,这才说道:“这王桀颇有才名,不想操琴也是一绝。”
“蔡伯喈倒屣相迎、自叹不如的人物,自然有些本事。”刘表站了起来,淡淡地说着。
“不过,到底只是优伶之学,在像文景昭宣那样的盛世里,还能妆点门面,像如今的豺狼世界,却不过是纸上谈兵的赵括之流罢了。”
刘表这话一出口,却是主臣二人都笑了。
“说罢,异度,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被唤做异度的那人,正是为刘表画计诈杀地方豪强的蒯越。
蒯越收起了笑容,问道:“主公,贾氏子袭杀上庸令一事,你怎么看?”
“初生牛犊不怕虎……此前长安贾文和还来信托我照看,不意此子竟在上庸做下这般事,有些奇怪,不像是贾文和的谋划。说来……此子要立足,难处还在后头。异度有何教我?”
刘表一番沉吟,看向了蒯越。
蒯越拈了下胡子,眉眼中都带着一些喜意:“贾氏子亲随无多,确实不易立足。下吏听闻,此子近日招募壮士,要练一个什么龙虎豹营’……”
“竟有此事?”刘表一声惊叹,随后脸上笑意浓了起来。“异度,你做了什么安排?”
刘表自从四年前抚治荆州,得蒯氏兄弟襄助以来,蒯良为他施政理事,蒯越为他画策无数,主臣间亲密无间,较之日后刘备得诸葛亮的如鱼得水也相差无几,许多事都许蒯越临机决断。
蒯越拱了拱手,笑道:“却请主公恕罪,机不可失,下吏已命向朗往彼处说他,令王威带百人相随!”
“这二人去做这件事,确也妥当,异度善谋啊!”
说着,主臣二人在这竹林间把手欢笑,又是细叙一番。
……
上庸城内铁官处。
贾政吩咐完事务,便把李臣差遣走,自己却仍留在此处,让几人替他把打造的几个蒸馏器零件装好,在冷却锅内注入凉水,又往蒸锅里加了十余斤酒,就着一口打铁炉的烈火便蒸了起来。
蒸酒这种事情,其实倒也没有太大技术含量。
先说蒸馏器的材料,其实便是先秦时期的青铜,也可以用了,更别说此时炒钢技术已经出现了两百多年……刘大耳的祖宗刘胜墓中,便出土过用早期炒钢法制作的佩剑。
至于蒸馏的思路……对,也许缺的正恰恰是蒸馏的思路了,虽然这蒸馏器有些技巧,但也没精细到机械产物的程度。
这时器物一好,便只是添柴,加冷水,加酒液,这几样把控好就好了。
百斤的酒逐次打开,整个铁官内竟是酒香四溢,惹得一帮汉子都有些馋虫入喉,有的伸头看来,这铁官中便一阵呼喝声响起……
毕竟,哪怕是在这个时代,这炼铁工坊都是一个分工配合程度颇高的地方,鼓风、拉铁、打铁……许多道工序都需要密切配合,一旦有一人走神,其他人便都要受影响。
眼见这铁官内一阵乱,贾政不声不响,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在身旁讪笑的铁官丞欧冶银。
欧冶银对上贾政的眼神,惊觉起来,浑身都抖了一抖,这矮胖汉子连忙欠欠身,随即转身四处走动,厉声喝道:“都给乃公注意些!仔细些!出了差池,乃公要你们的命!”
欧冶银那矮胖的身子就像个黑炭做的小陀螺一般在铁官内各个工坊转动催促,倒也有些奇效,走到哪里去哪里就有序得多了,铁官内逐渐恢复了秩序。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时辰,贾政就在这里守着,渐渐地听见蒸锅里的酒液在滚动,看着铁官里那群汉子不断往冷凝锅换冷水,而蒸馏后的高度酒液,开始像涓涓细流一般从蒸馏器里流了出来,注入早已备好的酒桶中。
这酒液透明无色,清澈见底,浓郁的酒香从此前的酒香中穿透出来,随侍左右的诸人都忍不住一声低呼。
欧冶银也不知从何处搜寻来一只漆杯,急忙洗净了,从接出的酒液中舀出来一杯,忍不住便赞叹一声,又连忙端到贾政面前。
“主君真是天纵英才!某家喝了几十年浊酒,不想竟有这等妙法,可让这一般的浊酒化为仙酿!”
欧冶银满脸堆笑地赞叹着,这番马屁显然不用酝酿什么感情,真心表达便就完了。
贾政的脸终于亮堂了些,带着点笑意道:“欧冶银,你既然好酒,那你说说,这酒若是拿出去贩卖,该当值多少钱?”
“禀主君,某家虽然平时只喝十钱一斗的劣酒,但偶尔旁人做东,也喝过五十钱一斗的醇酒……然则,便是清了点,和主君这酒比,还是太浊!若论酒香,那更是差得远了……主君这酒,便是千钱……不,万钱一斗,也是难求啊!”
“你这粗坯就爱放屁。”
贾政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接过了漆杯,凑到鼻子下细嗅一番,浓郁的香气又带着点刺激,弄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再看了一眼此时天上的浓云,不知不觉便把后世背的一句诗吟了出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来,那人听见贾政吟诵时却禁不住止步细听,随后大声赞叹:“主君,好诗!”
贾政看了过去,正是这段日子里活跃得很的左之,来得倒也巧,难得记起一句诗来,若是身旁都是这些莽汉,也实在是对牛弹琴。
贾政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是有什么事么?”
左之脸上带着喜色,说道:“主君,继那申氏之后,米、黄、蔡三家也来奉贺,一样的酒水、牛羊、贺钱!”
贾政点了点头,左之接着说道:“我大汉百年来治理地方,向来最怕这些豪族不从。如今这几家豪族都顺服了,足见主君威德兼备啊……”
“很好。”贾政仍是一副寡淡的神情,又将眼光投到手中的漆杯去,若有所思。
“你来得正好,”贾政说着,又看了看漆杯里的酒液,却没有喝,把它倒回了桶里,“你和欧冶金一同,看着这百斤酒炼做十斤……是了,那几家奉送的酒水也调来一并炼了,这酒……就叫‘一杯无’,不,‘金瓶没’吧,炼成了送到营中去,给那些‘龙虎豹营’候选壮勇吃。”
“这……主君,若是待‘龙虎豹营’太厚,下吏以为,那些一般的军士,是不是会闹事?”
“这事用不着你管,吩咐下去就是了。”贾政起身踱步,边走边说道,“若是有闹事的,军法岂是摆设?营中没有斩头的刀吗?”
“诺……”左之闻言,心神一凛,这位主君老爷入城来便是斩头上位,似乎不时也爱说一说斩头,仿佛对斩头有着些不太一样的嗜好……可真要小心些。
贾政看那左之垂头作鹌鹑样,便也不去管他。
他施施然地走到铁官的其他各处,这边炼酒的时候,其他各处工坊的狼筅制作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此时已经做了有七八十根……毕竟这玩意就是在毛竹上简单加工,加装些枪头便完了。
贾政试着拿起来一根挥舞,确实有些吃力。不过,这般舞动,所击打的范围颇大,而且不止杆底装有枪头,便是保留的数条枝丫上,也一样镶嵌上了小枪头,设想一番,若是对面有敌,这狼筅刺将过去,威胁的竟不止是一个点,可以说是一个小面了。
这般把玩,贾政又仔细地回想着当年看书中所说的操演之法,转身喝令随侍诸人搬运这做好的七八十根狼筅,又复往军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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