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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甲光映火金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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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快!”

    申耽策马在前,不时又放慢了速度,不住地催促同行诸骑。

    受杨柏命令,作为申耽副手的郝由同在马上颠簸,见状却是有些不满。

    他是杨柏的亲信,自然知道干令祭酒大人让他做这副手,固然有帮助申耽这个刚当上的“假大祭酒”协调管理手下兵士的作用,却也少不了监看提防的意思。

    略略犹豫,郝由终是提鞭策马,和申耽保持并行,扬声说道:“申大祭酒,我军奔袭武陵乡,耗费的马力已是不少。此时若再全力追击,不说兵士们的劳累,便是这胯下的战马,怕也要跑废了!”

    没听到申耽的回应,郝由不由得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却见申耽一双眼冷冷地看着他,往马臀上加了一鞭,顺势一甩,打到郝由身上,饶是郝由身上甲胄齐备,仍是打得铁盔生响,脑袋一震,心内先是一惊,随后便即有些怒气滋生。

    申耽一鞭打了出去,脸上怒色不减,兀自大声吼道:“今夜便是跑废了马,累死了人,也要把那杨昂狗贼追上杀了!若是叫他通报了上庸的贼子,回马杀来,岂不是误了干令祭酒大人的大事!”

    马上颠簸,申耽这连声叫罢,竟忍不住略略停顿,继续扬声叫道:“你等平日里须没少耗费干令祭酒大人的米粮,我也不说其他,若是坏了干令祭酒大人的大事,你等还有富贵在么?”

    郝由本来颇想发作,然而听他这一通话说下来,心内也不由得认了他这个理,忿忿地忍了口气,心内寻思道:“此番事后,且再寻个缘由和干令祭酒大人说说,便也除了这个上庸的狗蛮子!”

    申耽这一番发作,这数十骑人马总算稍稍摆脱了些颓劲,纷纷扬鞭,马蹄着地的声音也稍微齐整了一些。

    然而,众骑便只提速冲了一阵,便察觉地面有些震动,远处仿佛同样传来马匹的嘶鸣声,也不知是不是山谷间的回声。众骑一时停了扬鞭,只是却也不敢勒马,仍是由着马匹向前。

    郝由心内生出一丝不好的联想来,忍不住侧头去寻申耽,却是左右都看不到了,顿时心头大惊。他略略收了收缰绳,身侧众骑便都驰过,便也都不见申耽的身影,

    郝由心内仍有些不敢相信,当下里张大了嘴巴,几乎用出了全身气力叫道:“申耽!”

    这一声在山间来回震荡,却没有回响,只是也惊得仍在前进的数十骑纷纷收缰停马。

    这数十骑急急地并头前进,竟不知申耽何时悄然减了马速脱逃。

    郝由见众骑随之勒马,忙叫道:“弟兄们且先停下!”他又回头一看,远处隐约有个黑影正在调转马头,似乎也看到了这边的异动,随之传来一声马匹的凄厉惨嘶,显然是那人用了利刃之类的对马用了手段,以换取马匹的一时吃痛狂奔。

    那黑影显然便是申耽……这阵阵震动,显然对面方向所来,也是骑兵,而且声势更盛……或者须臾便至!

    这当下里,郝由的心中生出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惊惧中带了点愤怒,叫道:“弟兄们,注意御敌!那申耽,是上庸狗贼的奸细!”

    然而,郝由这声下意识的大叫,只令得本来就疲惫的一众骑兵更加慌乱惶恐,不待郝由发出下一个命令,这数十骑竟然纷纷调转了马头,奋力挥鞭策马,竟颇杂乱地逃窜起来。

    杨柏所部的这数十骑毕竟这一日多次奔波,此时马力损耗严重,兵士的体力也耗费颇多,兼且此时士气低沉,郝由试图阻遏一二,众骑只是避开了他跑开。

    这等情状,已是回天乏力,郝由听着地上震动,远处已见有对方骑兵的点点火把,叹了口气,竟也调转马头,挥鞭策马奔逃。

    远处渐渐趋近的,果然便是上庸的龙营众骑。

    “文总长,前方有些动静……似乎是背向着我军的,是了,彼等正在溃逃!”

    见得前方的动静,跑在前头的数骑龙营士兵都叫出声来,纷纷向后相传,位于中军的文聘很快便即收到消息。

    此前杨昂一行,离追兵也不过十余里距离,上庸龙营一众骑兵在文聘受命率领突击后不久,便即见到了拨马背向奔逃的敌军,在前的几骑看到了,连忙大声呼喊,靠近前军的文聘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总长”、“营长”的称呼,都是那位黑脸将军所创,龙虎豹营一众兵士开始时也颇觉拗口,叫得久了,如今反而颇觉顺口。

    文聘为人沉稳,率领龙营众骑出击,却也并不冲在最前,只是处在靠前位置,不时招呼左近亲兵向后监督催促,以免后方骑兵掉队。

    这时文聘听得前方来报,眼睛一亮,连连挥鞭,策马一番向前,窥得仔细,心内有了把握,只听他当下沉声喝道:“龙营众弟兄听令!提速向前,只管冲溃敌军,不求多所杀伤,直取武陵乡城!”

    文聘军令既出,身边传令兵有的扬起进击令旗,有的大声呼喝传令,很快全营二百骑便通传透彻,纷纷提起速来,直如滚滚风浪,向着几十里外的武陵乡城冲去。

    杨柏所部的数十骑本已溃逃,加之马力将尽,在这股冲击之下甚至连一触即溃都谈不上,反应快的连忙把马赶至一旁,反应慢的或者被冲击而来的龙营众骑一冲而过刺下,或者被撞击落地,阵阵马蹄踩踏而过,一开始还惨叫数声,渐渐便弱了下去,到得后来,却是不知是否还得有个人形存在。

    数十里距离,对于蓄力已久的良马来说,实在是转瞬即至。

    同样是地面震动,远奔而来,刚刚接手武陵乡城防守的杨柏所部步兵,本来就有些疲惫不堪,又并非骑兵,却是有些迟钝。

    直到一骑冲入城内,马匹脱力跪伏于地,这才引起了一阵子骚动。

    戍守的士兵围了上去,便有人惊呼出声,叫道:“这不是出城追击那叛贼杨昂的郝由大人吗?怎么只得单骑回来了?”

    郝由身为杨柏的亲信,所配的马匹也是难得的良马,此前遇到龙营的追击,一来惊觉得早,二来也是数个亲信断后阻遏,竟然让他一路逃了出来。

    只是他的胯下骏马本来便已疲惫,如今这一路冲锋般的狂奔,更是脱力,这番跪伏倒地,这匹骏马眼见是废了。

    而郝由本人,也不知是惊怒交加,还是这一路颠簸的疲惫,还是最后奔马的那一震,此时竟是双眼紧闭,牙关紧咬,晕在马上。

    看着晕过去的郝由,围观一众兵士面面相觑,消息却是传了出去,这武陵乡城又不甚大,不多时便传来杨柏命令:“干令祭酒大人有令:速速带郝由大人前去相见!”

    命令传来,这晕倒在死马上的郝由大人显然也没法自行前往,当下便有数人被点到,忍着一身疲累把郝由从死马上扛了起来。

    被数人扛着的郝由,晃了几十步路,被冷风一吹,竟又悠悠醒转,见得眼前便是一脸惊怒神色的杨柏,郝由竟忍不住翻起身来,扑了上去,拉着他的袍角嚎啕大哭。

    “郝由,你这狗厮休哭!我问你,跟同你出击的数十精骑呢?那……申耽呢?”

    “干令祭酒大人,那,那杨昂脱逃了,那申耽是上庸的奸细!”郝由略略止了嚎啕,却是有些语无伦次。

    “胡言乱语什么?”杨柏皱着眉头,说道:“那申耽新附,我确然不曾放心,但他亲手杀了杨昂一家老小,又卖力厮杀,怎么可能是上庸的奸细?况且,你又在旁看着……”

    听到杨柏提及“上庸”二字,郝由脸上又一时惊惶起来,“大人,那上庸军早有准备,已有数百精骑在后奔杀而来!速速戒备啊!”

    仿佛在呼应着郝由的这句话,远处城头一时喧嚣起来。

    杨柏也顾不得诸多疑惑不解处,连忙下令,调令数个百人队前往城门处守御,心内仍自暗忖:我这先头本部得有七百人在,又整顿那西城数百人陆续赶到,这么一个小小武陵乡城,总不至于竟又一夜给人夺去不成?

    这样想着,恰巧左近便搭有一座哨楼,杨柏心内颇不安宁,便也爬了上去,向着喧嚣的方向张望,便看见了他此生难以忘记的景象:城内外的火光照耀下,已有上百骑全身甲胄的精骑突入城中,眼见所到披靡,自己所部的士兵被对方冲击之下,竟是连连后退,而敌军趁着这股冲击的锐气,还在连连冲击,有的还把火把扔到城中各处,登时多处火起。火光照耀处,对方那上百精骑竟宛如金甲神兵一样,更加威严……而更加可怕的是,大开的城门之外,仍有敌军在不断涌入。

    杨柏看得胆寒,下哨楼时双腿隐隐颤抖,都有些站不稳脚,便又见数个兵士冲来报讯。

    “干令祭酒大人,敌军势大,卒长已抵御不住!”

    “干令祭酒大人,敌军已入城,郭祭酒请求撤军!”

    ……

    郝由恢复了些气力,这时听得这连连的报讯,心内更是惶急,叫道:“干令祭酒大人,敌军势大,我军立足未稳,不能匹敌,撤吧!如能和后援诸军会合,尚有希望!”

    杨柏看了郝由一眼,脸上神色颇为复杂,想了想可能到来的援兵,终是生出了些许力气,叫了出声:“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