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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快要散场,已经有人开始离开的时候,莫玲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
周末的班级聚会颜沫不想去,如今这样的样子,她怎么可以去参加那种喜庆的聚会呢,妈妈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种没有意义的聚会去了有什么用,现在服丧,别去了让左邻右舍说三道四。”
“小沫已经守丧好几天了,让她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再说快要报志愿了,让小沫跟同学们商量商量,也好做决定。”
“小沫不是去清华么?小沫,你这次的成绩上清华没有问题吧?”
这么多天以来!妈妈第一次问到颜沫的高考成绩。
“嗯……我也不知道,可是清华,我不想去。”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小潇就在清华,你过去也有人照顾多好,这个时候不能跟大姨家生分了,你现在也是大孩子了,过去要多照顾小潇知道吗?以前都是小潇护着你,你也该长大懂事了。”
“可是妈,我……”
要怎么说出就正因为这样,她才要离程潇远一点,不再祸害到大姨家,如果真让程潇天天出现在她眼前,她真的做不到控制自己不去靠近他。
“好了,你别逼孩子了,小沫的未来让她自己决定好不好?别什么事就和小潇绑在一起,小潇是好,可是小沫能跟在小潇后面一辈子吗?”
颜沫心中一惊,爸爸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他看出什么了吗?她紧紧盯着爸爸的眼睛,希望从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可是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哎,你这话,他们是兄妹,怎么不行了?兄妹之间不就应该相互帮衬吗?尤其这个时候,姐夫走了,我们不应该更亲近一些,帮着大姐吗?”
“那也要有个度,你别犯糊涂了,我不能搭进去我们家小沫的一辈子。”
一辈子?
爸爸……爸爸……爸爸他肯定知道什么了,他肯定知道了,说不定他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爸爸,你说什么……一辈子?我,我没有……”颜沫脸色煞白,她想解释,可是越着急,越说不出一句话来。
爸爸白了妈妈一眼,把颜沫抱在怀里,“我们小沫要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生啊,那肯定就不能跟着别人屁股后面去啊,照顾大姨和小潇,我和妈妈会做好的,你不要有负担,好好过自己的生活知道吗?”
原来……原来如此!
可是这一次次的惊吓,疑神疑鬼,颜沫感觉自己就快要崩溃了,每次只要一提到程潇,她的神经立马就紧张到快要崩断,不行,她一定要离开这里面,尽快!
“我,我想去南方。”
“什么?”
“我喜欢文科,我不要去清华。”
“那北京还有很多不错的大学,北大也可以啊。”
“妈,我不想去北京,我想去南方看看,爸爸,你会支持我的是吗?”
爸爸笑了笑,“只要是我们小沫选择的,爸爸当然支持。”
“不行,之前高中让你留在一中,你跑去二中,结果就再也不回家了,这次你去南方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回来了?”
“我……”
颜沫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她要逃离这个满是程潇的城市,不过一辈子不回来……她还没有想过。
“你看看,你看看,颜纪民,这就是你的好女儿啊,我也不知道我这个当妈的犯了什么错,老了,女儿也不留在身边,一心只想着离开我们,颜沫,你今天给我说说,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
“妈,我没有,我……是我的错啊,我……我不会离开你们的,你放心,我……我一定会照顾你们的。”
“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
妈妈突然掩面大哭,颜沫被吓坏了,一向强势的妈妈突然这副样子,她也不知所措了。颜沫跑过去抱住妈妈。
“妈,我只是去上学,我会回来,我不会不要你和爸爸的,我是你们的女儿,我以后一定好好陪着你们,好不好?”
妈妈揩了泪水,“那,那以后工作找回家,好不好?爸爸和妈妈老了,我们只想你陪在我们身边,好不好?”
“好好好,我尽量,我尽量把工作找回来,妈妈,别担心我了好不好?”
看到妈妈这样嘶声力竭,其实都是因为她心里记挂着自己,颜沫就难过,她又何尝不想永远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呢,每天变着花样给爸爸做美食,想尽办法逗妈妈开心,那样的日子多好,可是她心里喜欢上了那个人,那就注定她要漂泊孤苦,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会伤到爸妈的心。
周末早上的时候,莫玲又给颜沫打来了电话,虽然只是漫不经心地问她来不来,可是颜沫知道她能再给她打电话过,就说明她心里还是想她去的,或许那些借橡皮,借作业抄的情义她一直都记着,毕竟身边坐一个学霸,就是这点方便了。
颜沫敷了敷还有些肿的眼睛就出门了。二中距离市中心比较近,那一带比较繁华,因此他们聚会的地方也就在学校附近,这样同学们找起来也方便。尤其方便了颜沫这种三年也没怎么在市中心逛过,对市中心如今还陌生的同学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颜沫打开手机看了看,这几天她都没看过手机,这会儿打开才发现里面有好几条短信,都是向锐发过来的,她给向锐回了个电话。
“喂!”
“颜沫,你……你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
“我不太会说话,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颜沫,就算你……我也是你的朋友,如果需要,我的肩膀随时给你依靠,以后有什么事告诉我!我一定陪在你身边。”
“向锐,真的谢谢你,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你想好报哪所学校了吗?”
“你……”
难道他又要向三年前那样吗?如今姨夫已经……爸爸妈妈又因为她那样伤心,她怎么可以再……
“你放心,我就是随口问问,以后放假可以去找你玩嘛。”
“嗯……我还没想好。”
“那想好了能告诉我吗?”
“好!”
谢师宴这一天来的同学挺多的,不过大多数都是学习成绩好的,另外大家还有班级聚会,想必那个时候去的人才会更多。
颜沫到的时候,大家基本还没有来,她就先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了。
颜沫坐下等了一会儿,外面就又有人来了,只是她没想到除她以外第一个来的竟然会是他们的班主任语文老师,高中的班主任姓张,跟她们初中的杨老师不太一样,是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样貌不错,还他博古通今,身后也是追着一群仰慕者。
“颜沫,想好以后干什么了吗?我看你平时脾气不错,挺适合当老师的,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当老师,我们做同事?”
真是心有灵犀,不过当老师颜沫从没想过,虽然有了四五年做家教的经验。
“老师,我想报的就是师范学校。”
“这么巧啊,那有没有想过以后来二中教书,我等你这个小同事啊!”
“老师,二中门槛太高,我怕考不进来的。”
“不会,你很优秀,我相信你,对了,你想报那所大学?”
“S大!”
“S大……嗯,不错,虽然名气没有北大那么响亮,但是教学质量绝对的不错,看来你还是很有眼光啊。加油,老师等你学成归来。”
“咦,老师你怎么这么清楚?”
“哈哈,因为那就是我的母校啊,我待了四年的母校,本来二中是要求研究生学历以上的,但我是S大的,所以就破格录用了。”
“那S大真不错啊。”
那如果以后回来……这也是爸爸妈妈的心愿啊!
“不过你这眼睛是……”
就在颜沫想得入神的时候,张老师盯着颜沫的眼睛,就像是要研究小白鼠一样,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很肿吗?”
“你等我一下!”
一会儿张老师拿了一块毛巾过来。
“头仰在椅子上,眼睛闭上!”
然后张老师就把那块毛巾敷在了颜沫眼睛上。
“你这怎么哭成这样了?是这次没考好吗?你平时的成绩去清华都没问题的,难不成是因为这次没考好才考虑S大的吗?”
“没什么,是家里的事!”
“那老师来猜一猜,是不是你爸妈棒打鸳鸯?”
和张老师谈话很轻松,他说话风趣幽默,很容易跟学生打成一片。颜沫轻轻笑了笑,“老师,你可真会猜!”
“那就是说你还没有男朋友?”
这个问题……
她从来都是低头默默学习的好学生,可是这种是非却总是找到她头上来,难倒她长的很像红颜祸水吗?
这时候门口吵吵闹闹来了好几个男生,张老师跑过去招呼他们,颜沫拿了毛巾去卫生间,眼睛也还好,不是很肿啊!
颜沫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了大半同学了,大家正在吵吵嚷嚷地点菜,颜沫默默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席间大家吵吵闹闹,一会儿举杯敬酒,一会儿高声诉离别,今天来的老师就张老师一个,大家都很放的开,就像大家都是同学一样,作为透明了三年的颜沫今天仍然尽职尽责站好自己的最后一班岗,当个透明人。
她只是低头慢慢吃饭,就像这一切与她无关一样,当然也没有人来跟她喝酒诉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