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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那么多年，公孙舍每每想起，都觉得痛彻心扉。
可如今讲给凤卿九听，却觉得犹如解脱了一般，神色竟然多了几分轻松。
他好像卸下了一身的铠甲。
“小丫头，命由天定。”
公孙舍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凤卿九想起刚穿越来的时候，那种困境让她窒息得喘不过气。
可她还是遇见了顾暮舟，遇见了生命里最美好的事。
“但我不信天是对的。”
凤卿九微微一笑，从一旁的树上将藤蔓一一扯下来，凝成绳子。
公孙舍吃惊地看着她。
凤卿九将藤蔓缠绕在自己的腰间，一边系紧，一边道：“您不知道，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在一天之内赶回去，我不能食言。”
穿好防护服后，凤卿九站在沼泽地旁，用藤蔓缠在树上。
她现在只有左手可以用力，只能用左手握着藤蔓荡过去。
“小丫头，你只用一只手，很难完成。”公孙舍看她的动作，不自觉地跟着紧张起来。
她明明一只手还缠着棉布，连用力都费劲，竟然还想拿到司玉草。
“能不能拿到，试试才知道。”
公孙舍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如同当年母亲那般的坚毅。
凤卿九量了一下大致方向，在脚上制作了一个用藤蔓编成的网，按照距离来计算，从这里荡过去，脚上的网刚好可以挖到司玉草。
“你想这样挖到司玉草？”公孙舍还从未见过这种方式，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可惜，古代没有什么铁丝网，不然的话，她肯定会成功。
凤卿九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不成功，就得换个法子了。
她让公孙舍离远些，自己则拉紧了藤蔓，深呼吸了一口气，双脚用力，腾空而起。
公孙舍光是看着，一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凤卿九飞过去的瞬间，便感觉一股热浪袭面而来。
藤蔓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烧毁，她奋力地试图用脚去触碰司玉草，可惜就差了一点。
藤蔓清脆的断裂声音传来，凤卿九往岸边猛地跳过去，可一只脚还是踩进了沼泽地里。
沼泽地中突然窜出来一条满身奇异花纹的蛇，长着大口咬在了凤卿九的脚踝处。
凤卿九的眸瞳陡然睁大，拿起石头将蛇打飞了出去。
伤口处传来剧痛，她迅速拿出棉布缠住伤口上方位置，防止毒素蔓延，然后利索地下了银针，封住周围的穴位，再将血液疯狂地往外挤，直到黑血流尽，她才彻底松了口气，瘫软地坐在地上。
公孙舍从另一边跑过来：“那毒蛇毒性很强，你怎么样？”
他注意到凤卿九腿上的银针，位置很是精妙，没有个十几年的练习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这银针是跟谁学的？”
“祖宗传下来的。”
凤卿九已经近乎筋疲力尽，可目光依然盯着沼泽地中央那株近乎透明的司玉草。
司玉草，顾名思义，似玉非玉。
它的叶子犹如玉石一样光滑，但又近乎透明。
“这司玉草的名字取自我母亲的姓氏。”公孙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并且，沼泽地里的蛇虫像是天生保护它一样，一旦有人想要靠近，它们便会奋身而起攻击。经过我多年的观察，这些蛇虫怕是依靠着司玉草的根系来汲取营养。”
“这些蛇虫离开了沼泽地应该是活不久，所以在我落地时，拼命来攻击我。”
凤卿九捏了捏自己的脚踝。
虽然毒血被逼出来，但是伤口十分疼。
这毒蛇咬人的伤口格外疼痛难忍。
这下，她连走路都成了问题，更别说去拿司玉草了。
公孙舍看着凤卿九仍旧不想放弃，他叹了口气：“你先回去疗伤，我有办法拿到司玉草。”
“前辈，您真的有办法？”
凤卿九眸光一喜。
“嗯，不过我需要准备一下，你帮我回去拿一样东西。”
“好好好，我马上去拿。”
凤卿九勉勉强强地站起来：“您需要什么？”
“一把锤子。”
“就一把锤子？”
“对。”
“前辈，您等着，我马上回来。”
尽管全身都酸疼不已，可凤卿九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往木屋的方向跑。
公孙舍笑了笑，默默摇了摇头，喃喃自语：“真是个痴情的小丫头。”
凤卿九跑回木屋的时候，很轻松就找到了锤子，那把木锤就放在屋内的桌子上，十分显眼，像是事先准备好的一样。
她上前刚拿起木锤，转过身的瞬间，瞥见桌子上被木锤压着的一张纸，因为木锤拿起，纸被风吹到了地上，上面是清晰可见的字迹，大气好看。
正如公孙舍的心性一样。
凤卿九狐疑地将信拿起来。
小丫头，我老头子活了一辈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外来人，我这一身的医术要荒废了。可你来了，我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我的命到这就要结束了。睡莲和白皑花你都能拿到，可司玉草，是要用人命换来的。那些蛇虫要用人血去喂，才能拿到司玉草。旁边这个匣子里是我毕生的心血，所有的医书都是我所写，希望你能将他们带出去，造福百姓。
凤卿九的双手不停地颤抖，手里的木锤也掉在了地上。
她扔了那张纸，疯了一般地跑回去，尽管腿上还有伤，尽管脚踝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可她硬是忍着疼痛，跑向了沼泽地。
远远地，她看到公孙舍半个身子已经被沼泽掩埋。
“前辈！”凤卿九撕心裂肺地喊道。
公孙舍手里捧着司玉草，回头笑着看向凤卿九。
凤卿九清楚地看到那些蛇虫正在啃食他的身体，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
她脚步踉跄地跑过去，跌倒在沼泽地前，眼泪如同泉水，翻涌而出。
“前辈！为什么！”
“小丫头，我这条命早就到了尽头了，在死之前，能够看到我的医术被人传承下去，已经很知足了。”
言罢，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司玉草扔给了凤卿九：“小丫头，接好了！”
他的声音渐渐被沼泽和泥土，以及数不清的蛇虫掩埋，凤卿九抱着那株草，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