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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妈靠近那家大门,踮起脚往里看。
院子里很久没有收拾过了,特别是有坟那边,全长了草。
“丁平,丁平,我们是镇上的工作人员,过来给你们家送东西的,开个门啊,要签字呢。”
可她叫了半天,那小孩儿都不肯露面。后来换了村长,对方也不吱声,没办法,他们只好转头离开,到隔壁家坐下来商量怎么把孩子叫出来。
“不能用强硬的手段,这孩子本来就敏.感,我们要是强行破门,他肯定会认为我们是要害他姐弟,最好还是用怀柔的手段把他诓出来。”
“没用的,这孩子别看他不出声不出气的,有主意得很。他出门一般都是晚上,或者凌晨。这段时间知道我们村子里有外人在,他连大门都不出了,我看他白天都没做饭,估计是为了节省柴火。”
“这样也不行啊,我们不解决他家这个问题不可能离开,他不见我们走也不出门,这不扣死在这里了?”
福利院的老师也发愁。当年也是她来接的这孩子,接回去之后孩子差点没把房子给烧了,没奈何又送了回来。现在又说非得让把他姐姐接走去看病,还让她来配合,说以前有过一次经验。她接到这个任务之后,整个人都要愁死了。
相较他们这边的愁云惨雾,陈怡歆暂时放下小孩儿家的事情,带着佟月他们开始完成最后的阶段性任务。
就在第二天,还大清早呢,就听到村头那边传来惊声尖叫,一时间村里的狗子都被惊动了,全在吠叫不停。
“怎么回事?”从睡梦中惊醒的众人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到村头,“我的天,这孩子要疯了吗?”
陈怡歆拨开人群,看到了最里面的情况。
丁家那孩子手里拿着把柴刀,脚边是散落的柴火。估计是家里实在没有柴了,才趁着清晨无人的时候出来砍柴。
在他对面,一个瘦得要脱形的男人捂着胳膊靠在另一人身上。
“怎么回事?丁平伤人了?”
“他差点杀了游家那小子。”旁边一村民倒抽了一口冷气,颤抖着声音,“游家那小子怎么会突然来我们村的?”
陈怡歆瞬间做出了判断,双手抬起,齐耳高,挡到了丁平和那小伙子之间。
“丁平,你冷静点,冷静下来,你想想,你要是杀了人,会被判刑的,你走了,你家里人的坟怎么办?你姐姐怎么办?”
丁平如小狼崽一样,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陈怡歆。
陈怡歆没有靠近,她就那么站着任由丁平打量自己。
“不管怎么说,动刀都不是一件好事。听我的,你先把柴火收拾好带回去,让他去包扎伤口,剩下的事情要怎么做,我们交给你来决定好不好?”
旁边有人想要说话,被其他人一把捂住嘴。包括圆圆妈也想反驳陈怡歆的话,却被女儿掐了一下手掌,示意她别开口。
看到丁平没有继续伤人的冲动,村长老婆过来帮忙赶走了围着的村里人,只留下平日就很照顾丁平的两个老人帮忙拾拣柴火。
另一边,福利机构和**那边的工作员也架起游家那小伙子往村里卫生站去了。
丁平毕竟人小,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力气不大,砍的柴火根本就支持不了几天。
另外有村里的小伙沉默的去自家背了些柴火过来,跟丁平的捆到一起,从围墙那里给他扔进去了。
他们都知道丁平不允许外人进入自家院子,包括对他最好的两位老人,也最多只能通过围墙的豁口那里给他递东西。这个时候,没人会傻到去刺激丁平的情绪。
帮忙给丁平捆柴火的那小子其实跟丁平一样大,曾经两人玩得很好,后来丁家出事,丁平变成现在这样子,小孩儿也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在背后嘀咕丁平的坏话,甚至趁着没人注意,还经常给丁平扔进去不少他从山里捡回来的食材。
看着丁平收敛了戾气,缓慢的退到自家院子里,哐啷一声关上门,其他人多少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丁平家虽然看上去很可怕,但这孩子从来不出来骚扰村民,只要你不去招惹他,他也不会在你面前出现。所以村里人虽忌惮,却也不是十分的排斥。
但今天这一出让人有些担心了,万一丁平控制不住自己,对村里人动手怎么办?
暂时管不了村里人的腹诽,陈怡歆找到了观察丁平好几天的心理医生询问情况。
“这孩子的心理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我不认为孩子有暴力倾向。”
医生今天也围观了整个过程。
“他所爆发的对象是特定的,而且在动手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朝着要害去,割伤对方的手臂,我更倾向于他是在自卫。”
“自卫?怎么可能?人家小游根本就没对他动手。”
医生笑了笑,等圆圆妈和其他几位工作人员的声音平息后才继续解释。
“这个自卫跟我们平时接触到的自卫是不同的。他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在丁平的思维里,小游就是个危险的东西,因为他,自家家的亲人都死去了,姐姐也疯了,所以在看到小游的时候,他的警戒雷达发出的戒备直接到了峰值。这个时候,但凡对方有一点点想要靠近的意图和倾向,对丁平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威胁。”
看到众人还有些不太明白的样子,医生想了想,举了个例子。
“我们都知道通缉犯对吧?那么,当某天晚上,你身边没有一个人,却让你直面了这个通缉犯。而通缉犯是个手上有人命案的凶手,这个时候,你脑子里是不是会发出警示,会不会下意识的采用自己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反抗来保护自己?你们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再带入丁平面对小游的心理,就能体会他当时的感受了。”
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能理解丁平的心态了。特别是几个年轻的女孩子,甚至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我个人认为,对待丁平这样的患者,我们不能用强硬的手段,甚至都不能过于急迫的想要在短时间内改变他。”
“不是,医生,照你这样说,我们还得听之任之?”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第一步不要立刻让他做出大的改变,首先要让他接受我们是来帮助他的,不是要强行的分开他和他的家人。”
“可是他的家人不是都已经……”
“对我们来说是这样,但是对他来说,那些坟墓里埋葬着他最亲的人,也是支撑他的基础,甚至因为他一直处于这个环境当中,心里上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家人跟其他人不同这一事实。”
听完医生的话,圆圆妈他们不自觉的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