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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妮趁着夜色往回走,却看见大方脸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进了家门的院子。
杨妮忍不住自言自语,看着麦和平住的地方,下定决心:“从第一次看见你,我连孩子跟你姓都想好了。”
她又回到了楼上,这一次,脚步却是非常沉重。
每走一步,内心就多了一层煎熬。
如果这一次跟麦和平妥协了,说明自己就真的没有尊严,麦和平随便又可以将自己打发了,这是她绝对不想看见的。
要么,她就做麦和平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要么,她就潇洒的转身,给麦和平永远的背影。
刚刚走到麦和平的门前,杨妮就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杨妮啊……杨妮,你在哪里呢?你在哪里……”麦和平的声音有气无力,已经是在垂死的边缘挣扎。
杨妮的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眸光中闪烁着泪光。
他的心中是有她的,杨妮这些天总算是没有白白付出。
杨妮清了清嗓子,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两个辫子,平展了一番衣服,这才缓缓的敲门。
“和平哥,你在家里吗?”杨妮温柔的问。
麦和平在屋子里,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突然之间打了一个激灵,黯淡的眼神之中竟然出现了一缕光。
“在,我在,杨妮,是你吗?门没锁,你进来吧。”麦和平的嗓子眼中冒出了这番话,他几乎是要喊出来的。
杨妮轻轻的推开门,屋子里面犹如冰窖一般寒冷,麦和平就好像尸体一样躺在床上。
“和平哥……”杨妮柔声喊道,黑暗之中,她只能看见人影:“你怎么不点灯啊?”
麦和平的嗓子嘶哑,看见杨妮进门,如同抓住了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禁热泪盈眶。
“杨妮,你怎么才来?我刚才明明闻到了你家饺子的香味,可是却没有看见你的人,你去哪里了?”麦和平的声音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撒娇与抱怨。
杨妮摸摸脑袋,走到桌子前点燃一盏煤油灯,温暖的灯光瞬间将屋子笼罩得暖和了一些。
“我的确是来过,但是想起来你让我不要轻易打扰你,所以我又走了。”杨妮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也不能怪她,谁让麦和平对她不冷不热的。
麦和平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生病了,非常难受……”
“生病了?怎么会呢,我看你在我舅舅家里不是挺能吃的吗,为什么会生病?”杨妮赶紧走过去,用手在麦和平的额头上摸摸。
“真的好烫,但是我们镇子上医务室的医生今天刚刚回老家,大车子都去了盐湖拉材料,我们现在也没法离开啊,你家里还有药吗?”杨妮艰难的问道。
麦和平摇摇头:“家徒四壁,就连水都没有,现在一个劲儿的怕冷……”
“走吧,去我家,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能行,万一病死了怎么办?我家里有我和我妈,我妈去抓点草药给你吃,明天就好了。”杨妮二话不说,给麦和平披上了被子,要扶着麦和平往外面走。
麦和平四肢瘫软,一点力气也没有,别说是走了,就连站都站不起来。
“杨妮,你去帮我找医生来吧,我实在是走不动。”麦和平靠在杨妮的身边。
杨妮也慌乱不已,麦和平的浑身滚烫:“那怎么办啊,已经半夜了,这里也没啥人,大家都在家里呢?”
更重要的是,她也不敢随便离开,万一麦和平真出意外可怎么办?
杨妮二话不说,将麦和平背起来,一步步的往楼下走。
麦和平的身体腾空,对眼前的杨妮刮目相看,心中异常感动,差点都要跪下来给杨妮磕头了。
于是,麦和平在心中暗暗发誓,就凭借杨妮对自己这种无限的帮助,以后即便是两个人没有缘分在一起,也要成为最好的朋友。
“杨妮,谢谢你,你看,你这么瘦瘦小小黑黑的一个小姑娘,背着我这个大男人,你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麦和平尽量将自己的感激之情表达出来。
杨妮的脸涨得通红,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你别废话,夸我就夸我,非要车上我黑做什么,你这人真是不会说话。”杨妮恼火的骂道。
麦和平闭口不语,不再说话。
杨妮一步步的往前挪动,扶着楼梯慢慢下楼。
麦和平在后面打手电照明,两个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每走两步,杨妮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麦和平住在镇子的一头,杨妮住在镇子的另外一头,想要走过去,谈何容易。
可是,杨妮就是用她弱小的身躯,硬生生的将麦和平背回家。
刚刚进门,老杨粗着嗓子的骂声就已经传来:“杨妮,你大晚上的死哪里去了?是不是又去找那个臭小子了?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以后不许去找他,那种带回家有什么用,以后这辈子有你受的。”
杨妮哐的一下,一脚将门踢开,老杨正在里面抽烟,屋子里面烟熏火燎的,收音机里面还放着歌声。
老杨看见杨妮踹门,心中的小火苗蹭蹭的起来了。
“怎么着,还敢跟老娘吹胡子瞪眼了是不是?你舅妈的娘家那边,有一个小伙子也是高中毕业的,在城里喝过几年墨水,心眼也好,长得也不错,明天人家到家里来,你相看相看,合适的话,找个日子就结婚了,我也不愿意跟你折腾。”老杨转过头,气势汹汹的看着杨妮。
老杨这几年又当爹又当妈,早就没有了女人温柔的劲儿,反而多了几分男人的狠绝。
她吃的苦多了,于是就不希望杨妮步她的后尘,早早的找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以后也能撑起家业。
但是老杨看见杨妮的背后还背着麦和平,眼睛瞪得有碗口那么大,手里的烟都起火了还不知道。
“妈妈的,你们俩今天演的是哪出戏?怎么还背着一个人回来?脑子不清楚吗?跟一个男人纠纠缠缠的?老杨一边骂,一边将手中的火熄灭。
杨妮温柔的将麦和平放在炕上,屋子里面暖融融的,还亮了好几个煤油灯,这里才有家的模样。
“他病得很严重,发烧了,估计是前两天在湖上被吹的,我们还掉进湖里了,感染了风寒,但是镇子上的医生回老家了,妈妈,你给去熬点药。”杨妮转过头吩咐老杨。
老杨一听说病了,那张凌厉的脸逐渐的缓和下来:“看看吧,就这臭小子这点体质,在湖里吹吹风就病得要死不活的,你要是把他招进门,你这辈子都要照顾他,当牛做马一辈子,你是不是蠢?”
“妈,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他就是一时水土不服病了,再说了,允许你找我爸那样的书生,就不许我找一个书生,咱们家就是缺了点书卷气。”杨妮小声的嘀咕,又去炉子旁倒水。
杨家的炉子上还炖着肉,那是老杨专门留给杨妮的,杨妮饭也没吃就出去了,唯恐唯一的女儿会饿肚子。
麦和平虽然闭着眼,但是脸却一阵红一阵白的,他的身体的确是不够争气,说病就病,否则也不会来这里受辱。
老杨把烟斗放在桌子上,急匆匆的出门:“专门找这些短命鬼回来,我找了你爸还不够,你还要找一个,以后我们就等着累死,杨家的女人,这辈子都没法享清福……”
麦和平挣扎起来:“士可杀不可辱,杨妮,我谢谢你,但是我绝不在你家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