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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3 章 四绝雕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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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石船船体巨大,能抗较大风浪,是以晃动不算特别明显,但也足以令人步履蹒跚。

    另外三艘八百料盐船与之相比,船体要小不少,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左摇右晃不停,船工有的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忠尧见风雨太大,便对黎诗和子翃大声说道:“你们先且待在室内,切勿随意走动,我自去舵舱找刘纲吏和王度问问情况,这个时候,他们定是在那边无疑!”

    黎诗和子翃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照顾好崔姑娘。”临行前,忠尧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崔玲柔,特意叮嘱道。

    说罢,他打开房门,一阵强劲的冷风宛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胡乱奔撞,夹杂着雨点、江水,瞬间冲了进来,无情地打在四人脸上、身上,四人发丝、衣袂刹那间被劲风吹得直直飘起,几案上膳夫送来的茶碗盘碟还未来得及收走,也被狂风吹得飞扬起来,一头撞在顶部的隔板上、墙面上,然后再重重落下,有的顿时摔得粉碎。

    风疾步难行,忠尧有些跌跌撞撞,努力稳住身躯后,三两步跨出门外,又费了很大力气才将房门关上。

    步履维艰地到达舵舱后,忠尧见刘纲吏和主藏吏王度都站在舵手旁,正在紧张的商议泊船之事,大风大雨背景甚是嘈杂,便大声问道:“今日风雨突变,还能航行吗?是不是暂时泊船于城陵矶?抑或是返回岳阳官渡,令八百料盐船入南津古渡避风避雨?”

    主藏吏王度转过头,大声答道:“方才商议完毕,暂就近泊船于城陵矶,以往常经验来看,这风雨持续的时间不会太久的!至多个把时辰!有雨天边亮,无雨顶上光,乌云一过,雨也就停了!待风雨小一些后,我等再行出发!”

    忠尧又望了刘纲吏一眼,刘纲吏冲他点了点头,高声说道:“公子稍安勿躁,且先回舱房休息,风雨一小,我们便通知开船启航!”

    “好!”忠尧大声应道,转身摇摇晃晃地出了舱门,往自己舱房走去。

    半途,路过曹仁安的房间,偷偷瞄了一眼,发现曹仁安倒是十分镇定,仍在心无旁骛地温习经史,不由对他多了几分欣赏。

    回到房内后,忠尧将就近泊船之事告知了子翃三人,众人只得耐心静候。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还真如主藏吏王度所说,风雨果然小了许多,万石船也不再摇晃。

    “风雨好像小了许多,我再出去看看。”忠尧说完,起身走出舱门,到船舷边查看一下周遭的情况,却见江面上有两人抓住一块木板漂了过来,正在大声呼救。

    这时,船上的舟师也看见了,纷纷大喊:“江中有人呼救,漂过来了!”

    “把他们救上来吧!”另一人说道。

    三名船工连忙放下船舷一侧可以攀爬的绳网,江中呼救的两人见状喜不自胜,兴奋地哭喊道:“有人看见我们了,有人看见我们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忠尧集中意念,身后一对月神之翼蓦地展开,脚一蹬,振翅飞至呼救的两人头顶,正准备俯空低飞将人救起,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却发现此二人拼命抓住的一块木板看起来有些眼熟,再飞近了仔细一辨认,竟是在岳阳楼看到过的那块紫檀木雕屏!

    于是,心生疑惑,怒声问道:“你二人究竟是何许人?!这岳阳楼的紫檀木雕屏乃旷世珍品,怎么会漂落于江中?若不从实招来,你们就葬身鱼腹吧!”

    江中二人哭丧着脸,忙不迭抢着说道:“我说、我说!”

    “那你二人究竟谁先来说?”忠尧厉声问道。

    水中二人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抬手指了指对方,异口同声地说道:“他说!”

    忠尧有些不耐烦了,指了指左边一人,说道:“你来说!”

    左边那个人连忙点头:“哦、哦。”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又拭去眉眼处的不知是江水还是雨水,说道,“我是雷豹,他复姓司徒,单名震,我二人皆是岳州长江沿岸的渔户,今日受本地一知县所托,雇请一小舟送此雕屏去修缮,不想半路狂风大作,樯倾楫摧,行舟倾覆,幸亏我二人命大,得以抓住此匾额才漂流至此,还望公子大发慈心,救我性命!”

    忠尧稍稍回忆了一下昨日去岳阳楼的时间,心知这雷豹所言不实,便冷笑道:“哼!今日送此雕屏去修缮?!你们看看,这才什么时辰?天都还未大亮!难不成你二人是贼,半夜去岳阳楼偷盗的不成?!”

    雷豹大骇,连忙改口道:“不不不,不是今日去的,是昨、昨日!”

    忠尧一听竟然还在撒谎,当即火冒三丈,怒斥道:“昨日?还不老实!小爷我昨日就在岳阳楼,你既改口是昨日去的岳阳楼,那说吧,你们究竟是何时去的?!”

    雷豹见说漏了嘴,无法自圆其说,一时紧张地哑口无言,将目光投向了司徒震。

    那司徒震定了定神,说道:“公子恕罪、公子恕罪!都是巴陵那知县干的好事!是他眼馋这岳阳楼的四绝珍品,还说江湖有传言当年杜甫流落巴陵、卒于岳阳前,留下了《登岳阳楼》不朽诗篇,后被吕洞宾偷偷以仙术刻于这紫檀木的雕屏后,有书仙之气。”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chè),乾坤日夜浮。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这就是杜甫的《登岳阳楼》,四绝雕屏背后竟刻有这首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忠尧将信将疑。

    “对、对对!那知县说的就是这首诗!”司徒震点头说道。

    “那,那个什么知县,人呢?”

    “大浪将船打翻后,掉水里被冲走了,”司徒震红着眼睛,带着哭腔,央求道,“我二人从上游漂了七八十里才到此地,手脚是泡得又白又肿,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冻得瑟瑟发抖,还望公子救我二人一条性命……”

    “救一条性命,嗯,很好,那就救一条。”忠尧微微颔首道。

    “不不不不!是、是两条,两条!两条性命!”司徒震连忙伸手比出两根指头,改了口,用渴求的眼神仰望着忠尧。

    忠尧呵呵一笑,不与两人计较,想了想,又问道:“还有什么隐瞒的没有?”

    司徒震举手指天,信誓旦旦地说道:“没有!”

    雷豹脱困心切,先前说了谎话被一眼看穿,生怕忠尧不救自己,所以也想要表现一下诚心,故一听忠尧问还有什么隐瞒的,急忙脱口喊道:“有!”

    然而,这一喊却没有与司徒震达成任何默契,一个说“没有”,一个说“有”,两者几乎异口同声。

    话音甫落,雷豹发现司徒震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他,忠尧望着他也是一脸诧异。

    “你既然说有,那就你说吧!”忠尧抬手指了指雷豹,说道,“还有什么隐瞒的、或者没说的,都一五一十老实交代了,我即刻救你二人上船,让你们吃饱喝足,再送你们去岸上。”

    “我们不是什么渔户,是……天刹门的!”雷豹沉默了一下,突然高声说道。

    忠尧皱了皱眉头,喃喃道:“又是天刹门……怎么到哪里都能遇到这天刹门的人啊?”

    “不过,已经退出来了!”雷豹又朗声说道。

    忠尧微微一怔,旋又微笑着反问道:“哦?为什么?是因为不够格,被踢出来了?”

    “不是、不是!”雷豹急忙摆了摆手,争辩道,“是因为我们私下里发现这天刹门就是个龌龊门派,到处装神弄鬼、骗人钱财!”

    “那这天刹门也太逊了,竟然没将你二人杀了灭口,呵呵。”忠尧叹道。

    “是我二人借着外出执行任务时受伤装死,然后跑出来的,再说了,我二人对天刹门根本不重要,又有谁会在乎我们的生死呢?”

    忠尧微微颔首:“嗯,说的也是,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我能交代的全都交代了,公子,快救我们上船吧!”雷豹说完,以乞求的眼神望着忠尧。

    忠尧嘴角一勾,故意沉声问道:“真的没有了?”

    雷豹和司徒震二人急得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真的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把你二人救起来也不是不可以,”忠尧沉思了一下,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得按照体重称份量,每斤十文。要收营救费、上船费、运载费、膳食费、饮水费、宿歇费……呃,还有什么来着?让我仔细想想……”

    二人惊地不约而同大声喊道:“啊?!还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