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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6 章 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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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顿,曹仁安又热情相邀:“你我相谈甚欢,意犹未尽,不如移步小叙屋内,对弈一局小六博如何?”言讫,他用挚诚而热烈的眼神凝睇着忠尧。

    忠尧不假思索,爽快地答道:“如此甚好!请!”

    “请!”

    话音甫落,兴高采烈的两人竟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去,似乎全然忘记了子翃和黎诗的存在。

    子翃瞪大了眼睛,不满地指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大呼道:“咦?就这样撇下我们,就、就走了?”

    黎诗嘟起嘴巴,生着闷气,双手搓着衣角,一边搓,一边在心中暗暗骂道:“臭忠尧!死忠尧!碰见个男的都能聊成这样,还知己,知己!我才是知己好不好!年龄相差那么大,分明应该叫忘年交才是!哼哼!”

    子翃的举止神态有些扭扭捏捏,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哎,师妹,要不我们也回自己房里去吧?玲柔,玲柔……她一个人,还在等着呢,没有人陪……会很寂寞的。”

    “哟,师兄,你什么时候改口把崔姑娘叫作玲柔了?再说了,她等的是你,又不是我,瞧你那副殷勤谄媚的模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璇滢老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欠揍!”黎诗说这话的时候,璇滢正在昆羽宗后山的小亭中独自品饮,刚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被风一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茶水飞溅了一地。

    璇滢定了定神,拊膺叹道:“定是哪个不争气的弟子,又念叨我了。”

    “子翃师兄,你先回去陪崔姑娘吧!你们孤男寡女正好共处一室,可以柔情蜜意,情话绵绵。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欣赏欣赏沿途江景。”黎诗的心情有些低落,说出的话自然失了些分寸。

    凝睇江水片刻,她又说道:“你看,这滔滔江水汹涌奔泻而来,如箭离弦,如马脱缰,如猛虎出山……”

    正巧一名船工走到船头那边整理绳索,听见黎诗方才所说的最后几句话,便遥呼道:“姑娘,这里的江水不算什么!等过了荆州、峡州夷陵,那江水才叫气势磅礴呢!譬犹万马奔腾,穿山破壁,如瀑悬空,砰然万里!”

    黎诗冲那名船工望了一眼,勉强挤出点笑容。

    “好吧!你在这里看看风景吧,不过别受凉了,我先回去。”子翃悻悻地说道,言讫,转身独自离去,径直回了房里陪崔玲柔去了。

    且说忠尧随曹仁安入了舱房,一眼瞥见桌案上摆着一套完整的六博朱色漆盒,内陈六博棋具,算、口、梮(jū)、博席一具、博橐(tuó)一,而竹箸与棋子则盛在一个圆形黑色漆奁(lián)内。

    盒内尚有方形博局盘一件,上有十二个曲道、四个飞鸟图案,大象牙棋子十二枚,六白六黑,灰色小象牙棋子二十枚。

    箸分长短两种,长箸十二根,短箸三十根,象牙削刀一件,灰黑色,呈竹叶形,两边有刃,有木柄,通长六寸有余。

    另有“琼”,即“骰(tóu)子”两枚,以玉制成。锐其头,钻刻四面为眼,亦名为凿。博时先掷采,二人互掷采比点大小,大者可行棋,小者不可移棋。攻守进退,互相追逐胁迫,两条玉制小鱼置于棋盘中央方格“水”中,棋行到此方格“水”处即竖之,为骁棋,即入“水格”食鱼。食鱼一次可获对方短著两根,连续食鱼两次,可获对方短著三根。

    二人对坐,行棋前忠尧问道:“长恭兄,这六博棋是从船上借来的?”

    曹仁安微笑着颔首,答道:“从主藏吏那里借来的。”

    忠尧有些好奇:“长恭兄喜六博?”

    “有时六博块壮心,绕床三匝呼一掷。只缘获筹心欢悦,废寝忘食仍嗜迷。”曹仁安吟罢,点了点头,实言相告,“吾乃临淄人氏,战国时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弹琴击筑,斗鸡走狗,六博蹋鞠。州闾之会,男女杂坐,行酒稽留,六博投壶,相引为曹,握手无罚,目眙(chì)不禁,前有堕珥,后有遗簪,其风之盛,沿袭千年。故,吾从小耳濡目染,一地之风,习俗罢了。哦,贤弟执黑先行,请先掷采。”

    忠尧取了两枚“琼骰(tóu)”掷了一下,一个三点,一个两点,共五点。

    轮到曹仁安掷采,掷出了一个五点,一个三点,共八点。

    两者比较,八点大,大者行棋。

    行棋步数为两个“琼骰(tóu)”中的最小点数,曹仁安掷出了一个五点和一个三点,便是按照三点走三步。于是,曹仁安按照顺时针的方向和行棋口诀移动一枚白棋,走了三步。

    这行棋口诀在当时,三岁孩童皆诵背如流,即:“张道揭廉方,方廉揭道张,张曲诎(qū)长高,高长诎(qū)曲张。”

    此处的“张、道、揭、廉、方”等都是指的是棋盘画出来的或横、或竖的“棋位”。

    其后,二人复又掷采,决定行棋,如是反复,直至一人棋子竖为“枭(骁)棋”入棋盘中央的“水格”食鱼。

    两人兴致盎然,玩的不亦乐乎。

    未过多久,曹仁安便连胜两局,忠尧奋起直追,总算在第三局反败为胜,扳回一局。

    这时,曹仁安忽然不经意地问道:“贤弟,假如面前有一个大坑,有百丈之深,你若是了跳了下去,如何才能出来?”

    忠尧微微一怔,暗自寻思:“这是话中有话,似有深意?”旋即镇定地答道:“我以灵气化翼,飞出来。”

    “哎哎,不能使用灵力、不能使用灵力。”曹仁安急忙说道,增加了附设条件。

    “嗯——”忠尧想了想,用食指在下颌处挠了挠,然后神秘兮兮地笑道,“只须给我一根针,我便能出来。”

    曹仁安大吃一惊:“仅凭一根针你就能出来?这又不是定海神针。”

    孰料,忠尧一本正经地说道:“用这根针扎破我的头,把里面的水放出来,等注满了整个大坑,我就能漂浮到水面,游出去了。”

    曹仁安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你头里哪儿来那么多水?”

    忠尧却双手一摊,振振有词地说道:“若我脑子里没水或没进水,我为何要跳到你给我挖的大坑里去呢?”

    曹仁安闻罢哈哈大笑。

    一个难题就这样被忠尧的机智幽默化解掉了,曹仁安对他的钦佩之情不禁又平添了几分。

    两人正开怀大笑时,黎诗忽然气呼呼地闯了进来,没好气地说道:“要是不给你针,我看你怎么出来!”原来她已经在门外偷听了一段时间了。

    忠尧见她故意板着脸,一副娇嗔的神态,觉得甚是可爱,不禁哑然失笑。

    黎诗看看二人的表情,嘟着嘴,蹙眉对忠尧娇声斥道:“笑什么笑!我就偏不给你针,你告诉我,你怎么从坑里出来?”

    “额,”忠尧略作沉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笑嘻嘻地说道,“那我撒泡尿也能浮上来。”

    “切,你肚子里能有那么多水?”黎诗说着白了忠尧一眼,撅起的嘴巴翘得更高了。

    “能啊!”忠尧睁大了眼睛,振振有词地辩道,“我的肚里能撑船呢!况且,我的肾还特别好……”言讫,乐呵呵地望着黎诗,眼睛一眨也不眨。

    黎诗双颊一抹红晕,又气又羞,娇嗔道:“忠尧哥哥,你好不正经!”

    “正经,哪里不正经了?我这不是一本正经的么?”忠尧一脸无辜,佯装一副莫可奈何的神情。

    黎诗瘪瘪嘴,没好气地说道:“忠尧哥哥就喜欢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忠尧却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问道:“看在我这么机敏善智的份上,你就不能再加‘一道’么?”

    “你……”黎诗欲言又止,憋了一下,牙缝里终于挤出四个字,“你胡说九道!”

    黎诗和忠尧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一旁曹仁安看在眼里,含笑不语。尴尬之余,他隐隐然已经猜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少顷,他伺机站起身来,对黎诗拱手说道:“黎姑娘快快请坐,怠慢之处还望姑娘多多海涵。”言毕又转过身来,对忠尧说道:“贤弟,今日请你前来小叙,实不相瞒,愚兄其实还有一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