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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金必古恨得咬牙切齿,对黑山老大说道:“他大爷的,深更半夜还吹个头啊吹!本来不吹还能勉强憋住,这一吹,简直是催命啊!”
“是啊!再他娘的这么一催,我可要啪啦啪啦飞流直下三千尺了!这人也太缺德了!”黑山老大也忿忿不平地说道。
“回头弄死他!”金必古两眼一瞪,恶狠狠地说道。
“对,弄他!弄死他!”黑山老大立马附和。
“不,”金必古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说道,“现在就去弄死他!”
黑山老大闻言一愣,望着金必古,问道:“那,谁去?”金必古沉默不语,黑山老大又将目光转向左右躬着背、捂着肚子的老三和老四。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老三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去——!”
“我、我实在……”老三痛苦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眸子一转,指了指自己的腹部,犹如承受万蛊穿心的痛楚,牙齿缝中费力挤出几个字:“老四最小,还是让他去,吧!”
话音甫落,三人一齐将目光投向了那老四。
黑山老四捂着肚子,心想:“我也疼得慌啊!你们几个混蛋为了抢茅厕,就使出这个阴招,别以为我不知道!”但内心想归想、骂归骂,看看三人一个比一个凶狠的模样,只得乖乖循声奔至墙边,提身一纵,上了墙头。
他四顾张望,发现前方不远处一书生正立于屋檐下持箫而鸣,连忙飞身而墙头飘下,忍着痛奔了过去。
金必古三人等了半晌,却不见箫声停止,中间只略微停顿了一下,复又重新吹了起来,吹得还更悲伤了,不禁十分纳闷和疑惑。但他们又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三人哪里知道,那黑山老四飘身落下之后,急奔至屋檐下,先是吓了那书生一跳。书生惊魂甫定,怯生生地指着老四问道:“你是何人,闯入我家意欲何为?”
这黑山老四本来故作一脸凶相、准备动手的,可刚把手抬起来,忽然眸子一转,满脸堆笑地问道:“呃,抱歉,在下路过,内、内、内急!可否问公子借、借个、个地方方便一下?”
那书生闻罢,见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下肢有些情不自禁地发抖,面色隐忍着痛楚,不似说谎,这才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随后眼睛往左前方一瞟,淡定地用手指了指左边一隅的茅房,说道:“那里。”
老四喜出望外,当即转过身,急吼吼狂奔而去。
……
次日,金讼师仍旧不断地跑茅厕,只是命一个没用晚膳、没有中毒的黑衣卫赶去城南水家向拿都员外通风报信。
城南水家,拿都员外正在书房“雅趣轩”内舞文弄墨,附庸风雅。
这“雅趣轩”布置得甚为雅致,当得起这名号,显然颇费了一番功夫和心血。当然,花费更多的恐怕是银子。
但见房内置有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放着多个卷轴画帖,并数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架。书房左侧是一排书架和纳古架,上面放了许多藏书和古玩珍品,右侧设有一斗大的汝窑花囊,里面插着满满的一囊娇艳欲滴的山茶花。
墙上正中悬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的《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颜真卿颜鲁公墨迹对联,上联词云:烟霞闲骨格;下联词云:泉石野生涯。案上摆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建窑大盘,盘内盛着一块翡翠原石雕就的兰叶兰花,叶片悬空,傍石而生,轻灵自然,兰叶上,两只蚂蚁前后相随,栩栩如生,而旁边的石头上爬上来一只蜗牛正在翘首四下张望。
右边黑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那黑衣卫来报,拿都员外获悉后,震惊之余,怒火中烧,破口大骂不止:“废物,废物,全都是废物!”他一口气连骂了三个‘废物’,末了还不解气,又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语道:“据韩军头可靠消息,那小子都已经抓进司理院大牢了,怎么还能把人救走?怎么可能?你们看清来人究竟是何模样了吗?”
“回公子的话,没、没有……”报信的守卫垂手低眉,连大气都不敢出。
拿都员外勃然大怒,开始咆哮:“什么?!人被救走了不说,连偷袭的人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你们这么多人,竟然连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看不住,废物、废物!”
顿了顿,他消了消气,又问道:“金叔怎么没来见我?”
报信守卫嗫嚅着小声说道:“金讼师他、他也中毒了。”声音小得如同苍蝇嗡嗡一般。
“那他们来了多少人?”拿都员外又问。
“不、不清楚。”报信的黑衣守卫胆战心惊地答道。
“什么?!这个也不清楚?一问三不知?我要你何用,要你何用?!”拿都员外气得浑身颤抖,左右环顾,看见案上的书、笔、竹简,一把抓了起来扔到那报信守卫的身上。那黑衣守卫不敢躲避,只得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将头埋得更低了。
拿都员外还不解气,又抄起案上的一方砚台准备砸过去。可刚一拿起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赶忙低头看了一眼这砚台,庆幸道:“唉哟,还好看一眼,差点闯祸了!这可是老爹的爱宝——端州贡砚啊,还好,还好!砚兄,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海涵。”说着,他连忙将手中这方宝砚轻轻放下。
那报信的黑衣守卫想了想,鼓足了勇气说道:“公子,诸多事虽不明朗,但至少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
拿都员外眉头一蹙:“何事?”
报信守卫抬起头,忽然提高了嗓音,大声说道:“这小子有帮手!”
拿都员外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脚将那守卫踹翻在地,接着又是一顿猛踩猛踹,边踹边吼道:“纯属废话,废话废话!这么浅显的道理本少爷岂会不懂?!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滚!滚!”
战战兢兢的报信守卫闻言,急忙从地上一翻而起,连滚带爬,仓皇遁去。
拿都员外在屋内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暗自思索:“连金叔出马都没看住人,这小子的帮手得有多强大?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还是去求老爹出面?不,不不!此事暂时还是不宜惊动他老人家,他老人家跺跺脚一出手,半个渝州城都得抖一抖,那可就真的闹大了……不过还好,张知府那边送了整整两千两银子,已打点的妥妥当当;唐司户今日检法,明日想必就可以取印定判了,呵呵。”
想到此处,拿都员外嘴角边不禁泛起了一丝得意的冷笑。可转眼一想,脑海中浮现了送出去的白花花的银子两千两,他心里又不禁叹了一口气:“唉,张知府那老东西,也鬼精得很,给他‘交子’、‘见钱公据’还不收,只要现银,怕取现时收手续费,还怕贬值贬得太快!哼,哼哼!”
……
话说高雅郭一行返回洪崖客栈后,次日辰时,天刚放亮,云婀就飞入渝州府衙,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找到了南监大牢。
可是在大牢中飞了一圈,却未发现忠尧等人的踪影。
正在纳闷之际,却见三个狱卒来给犯人送早膳,一人拎着一个大木桶,拿着一个大木勺,木桶里面盛着些白粥;一人端着一个竹篾条编制的蒸笼,里面塞满了馒头;另有一人也拎着一个木桶,不过这木桶里装的可不是吃的,而是一只只用清水冲洗过的黑釉陶碗。
牢房中的犯人见狱卒前来送早膳,一个个都争先恐后挤到铁栏边,探着头向外张望。
三个狱卒睡眼惺忪,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走到一间牢房边。一人懒洋洋地数了数牢房中的人头:“一、二、三……”这个牢房里共有三个人犯,他便在地上放下三个黑釉小陶碗、一个大陶碗;接着旁边的狱卒用木勺舀了白粥如蜻蜓点水一般在三个小陶碗中分别倒了点。另一狱卒打开蒸笼,按每人两个馒头的供量在大碗中叠放了六个馒头。
馒头刚一放上,便被三个人犯一抢而空。
不过,也有人一见早膳又是馒头白粥,顿时没了胃口,大声抱怨道:“官爷,怎么又是馒头白粥啊?连根儿咸菜腌菜都没有,随便一个官司一打就是三五年,天天这么个吃法,谁受得了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言一出,很多人犯纷纷附和,群情激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时南监大牢如同进了一群麻雀,咋咋呼呼,聒噪得很。
“是啊,是啊!”
“对啊,官爷,天天吃这个,连吃三个月谁也吃不消啊!”
“官爷,你好歹来两根儿咸菜吧,不吃咸的没劲儿!”
拎着一木桶白粥的狱卒听了,歪着头,狠狠瞪了一眼正在抱怨的一名人犯,又扫视了一下附和的众人,高声喝道:“嚷嚷什么?嚷嚷什么!格老子,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给你一点颜色,你就开染坊;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给你点月光,你就还想要浪漫!给你点江水,你丫就梦想泛滥;给你碗饭,你他娘的就缠着要第二碗!现给你了个破窝,你乍不给我下俩蛋呢!”
他声色俱厉地骂完,环顾四周,又走上前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怨气满满的一名犯人,恫吓道:“你信不信我将你关到地牢里去!七号地牢以前专关凶恶的灵兽猛兽,暗无天日,阴冷潮湿,保管你出来后百病缠身!”
那犯人一听到七号地牢的大名,吓得连忙吐了吐舌头,后推一步,缄口结舌,噤若寒蝉。
偌大一个牢房被狱卒这么一呵斥,竟然立刻安静下来,雅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