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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岛,昆羽宗。
璇滢刚起床洗漱完毕,正坐在镜前对镜梳妆,便有内门女弟子匆匆来报:“璇滢教谕,宗主请您移步议事厅,有急事相商。”
璇滢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几天眼皮一直在跳,总预感有什么事情将会发生,听到宗主蓝楚漓说有要事,便朗声答道:“你去回禀宗主,璇滢随后就到。”
“是。”那名女弟子领命后迅速离去。
璇滢对着铜镜凝视片刻,沐浴着阳光的温暖。
那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妆台妆奁(lián)以及地上,清风微微吹拂,窗前的几盆小花随风摇曳,空气中细微的飞尘飘忽不定。
轻轻拂去镜面的灰尘后,璇滢点了点绛唇,娥眉曼睩(lù,眼珠转动),左手伸出往空中一抓,剑架上的灵宝剑倏地一下飞至手中。
她站起身来,手随即一翻,灵宝剑化作一团青烟,收入了腰间所藏的扳指储纳空间中,而后出了门,匆匆赶到议事厅。
彼时,蓝楚漓正背对着议事厅大门,望着厅壁上的凤图出神,听到声响才转过身来。
入了议事厅,璇滢上前拱手揖礼道:“不知宗主召唤有何事吩咐?”
蓝楚漓沉吟了一下,转过身来,开门见山地说道:“据门内暗探弟子传讯来报,花神宫此次假借上巳节之名招募各路英豪,目的并不单纯,江湖上已有传言说是为了进入河鼓仙人飞升前所造的‘四画仙境’寻觅至高武学秘籍,还有就是为了传奇神兵太昊天刃——暴风之怒,毁灭雷神。
花神宫定向寻觅的每一个有潜质的高手几乎都被他们所胁迫,要么掳其家人,要么给他们下了药,总之手段卑劣,为人唾弃。
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什么武林第一,所以不必在意那些武学秘术或神兵利器。你即刻启程赶赴渝州,见机行事,务必将门内弟子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璇滢领命,定不负宗主所托!”璇滢拱手道。
蓝楚漓语重心长地说道:“本座已然另作了安排,不会让门下弟子孤身涉险的,此次也是借助这个机会让他们好好历练一番,成为我昆羽宗的栋梁之才。”言讫,挥了挥手,轻叹一声,道:“去吧!”
“是。”璇滢领命退下。
回房后,她迅速准备了一些干粮、盘缠细软,随即出了南阙门,化作一道金色剑光,消失于天际。
……
眉州,绝壁千仞的云上瓦屋山。
孤峰状的山体拔地而起,山似鬼斧一削而平,状若平顶,形若瓦屋,峨嵋翠扫,苍翠欲滴,此地山奇、水美、林深、景异。
山顶泉眼密布,溪流回环,磅礴大气的数十条瀑布自雄奇的山崖边,奔腾飞泻而下,大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之壮阔雄浑的气势。
辰初,象耳岩。
云海日出,金光万丈,天空竟然出现了三日奇观。
一长髯朱衣老者,双目如潭,白发长长,头戴尖状毡帽,左手持羽扇,蛾眉临髭(zī),高鼻垂口,他正神色肃穆地凝望着远方。此人来头不小,乃七杀团执事大长老王顼(xū)岳。一个曾经在江湖上以冷酷无情、杀人如麻著称的“可怜之人”,曾几何时,那时的江湖,但凡提到他的名字,也是谈虎色变,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天空盘旋的一只黑鸦叫唤了两声,扑楞着翅膀飞了下来。
执事大长老王顼岳伸出左手,一只黑鸦稳稳停在了其腕部。他一言不发,右手取出一张早已卷好的蜡封纸条塞进了黑鸦腿上的小竹筒中,盖好筒盖,而后对着黑鸦“耳语”了几句,口中念念有词,听起来像是一种不知源自何处的秘术。
随后,他再抬起左手一挥,那黑鸦振翅奋飞,冲天而起,接着俯冲翱翔而去,掠过百瀑飞崖,穿过云雾弥漫的迷魂凼(dàng),最终变为一个黑点,消失于远方的云层之中。
传信黑鸦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蜀地的华阳城。
昔人论蜀之繁富曰:地称天府,原号华阳。
古蜀国有三都,名曰成都、广都、新都,西晋时其貌不扬的左思撰《三都赋》,为世人称颂,一时造成“洛阳纸贵”,其中便有蜀都——成都。
成都府,广都治所华阳城,樊乡剑阁乃是七杀团之蜀中据点。
一只黑鸦从天空中飞落,但见一名头插木簪、窄袖劲装的青衣壮汉熟练地打开黑鸦腿上的小竹筒,迅速取出蜡封纸卷,而后健步如飞地奔向剑阁正堂,亲手交与一名拄着蟠蛇杖的银发老妪,——七杀团剑阁阁主樊樱澈。
樊樱澈身着一袭柔蓝色雪纺千水云裳,绾着近香髻,侧边斜插黄金凤,云发飘飘,鸦领蝉翼腻光寒,——这倒令她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她接过蜡封纸卷,展开看了一眼,嘴角挂着一丝慵懒的笑意,道:“找了大半辈子,终于出现了,呵呵……
即令,天字一等杀手‘水云蛟’、‘巫师王’、‘召魂将’、‘煞命算星’即刻赶往渝州,另传书各地派附近地字金牌杀手赶赴支援,一切号令听‘巫师王’调遣。”
“是!”
青衣壮汉领命后先是躬着身子快步向后退了数步,骤停,转身,一路小步快跑,奔出堂外传令去了。
……
太昊天刃现世的消息在江湖上不胫而走,各路势力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邕州,麒麟世家。
高大的宅邸门口两只火珠麒麟傲立两旁,门口站着四名武士,身着赤红劲衣,领口袖口皆绣着银丝云气纹。其中两名武士手执长盾长枪,另两位武士腰佩雁翎刀,背着箭袋,肩扛长弓,均不戴冠,以帛结髻,穿袴褶(kùzhě),并于膝下束袴(kù,裤)。
麒麟世家正德堂中,身高八尺有余、面容宽阔的家主左丘名褒衣博带、高冠大履,正与族中一众长老商议。
只见家主左丘名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如今,我麒麟世家在邕州已经打通了地方府路县治的一切关系,朝廷禁榷,盐铁茶专营,利之丰厚令所有人无不挖空心思,趋之若鹜,甚至不惜铤而走险。既然其他州路都在贩私走私,以权谋私,那我麒麟世家又岂能落于人后?”
左丘名言罢,麒麟世家三角眼大长老左丘炳月即刻附和说道:“家主所言极是,听闻贩私规模最大的当属金州的暮云世家。据说,他们不择手段,以钱财通路,美色利诱,买通了各级官吏,令地方胥吏为其所使。贩私走私之时,还有官军出面保护,一路畅行无阻,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体形圆胖,铜环眼的是二长老左丘骊歌。
他挺着个大肚腩,想了想,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即使是暮云世家最鼎盛时,恐怕也比不过某些精明的晋商吧!那些晋商利用和议后开边塞马市之有利条件,借助外邦势力作为中间人,再收买当地的官员和驻军,一时风头无两。”
三长左丘冷老生得一双大小眼,面容精瘦。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担心,不无忧虑地说道:“大规模贩私走私,生意来钱是快,可也是与朝廷争利啊,一旦追查下来,搞不好要坐连全族的啊!”
麒麟世家家主左丘名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朝廷内忧外患,北有大齐,西有西凉,强敌环伺,虎视眈眈;朝中还有重臣大员勾连外邦,更有地方势力呈尾大不掉,明里暗里渐有割据之势。
我麒麟世家立世已逾八百余年,传至今日,应审时度势,伺机而动,积聚实力,不断壮大,必要时可招募护卫兵丁,方能在流民起义中屹立不倒。若真有一日江山色变,也可退保,以待新朝招安。如此,可保家族万代之传续也。”
六位长老闻此一言,沉吟片刻,皆纷纷颔首赞同家主的观点。
左丘名面含微笑,扫视左右,沉声道:“各位长老,族内探子近日探知一重大消息,需要宣布。”
众人一听有重大消息宣布,纷纷将目光投向左丘名。
二长老左丘骊歌急不可耐地问道:“是何消息?”
左丘名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正襟危坐,挺直了胸,正色道:“传说中的神兵太昊天刃现世了。”
众长老闻言,惊地嘴巴都合不拢嘴,齐声惊呼:“暴风之怒,毁灭雷神,它现世了?!”
左丘明微微颔首,说道:“此次太昊神兵现世,各大宗门蠢蠢欲动,传言花神宫在渝州借上巳节之名选拔良才进入河鼓仙人的‘四画仙境’,以寻觅他当年留下的功法秘技、灵器法器,其中就包括了这把传奇神兵。
若太昊神兵为我麒麟世家所得,则稍加时日,掌控横跨诸国的情报暗网不在话下,生意也会遍及全天下,到那时必将成为各国竞相拉拢合作的对象。
利用手中的情报讯息,与各国交换获利;利用收买俘获的朝臣,影响国策与战事。朝廷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我们做个中间人,一进一出,这生意就成了……而且,我麒麟世家还多了一个自保的手段,哈哈哈哈!”
六位长老听得两眼放光,兴奋异常。
三角眼大长老左丘炳月激动地站了起来,朗声道:“真是天助我也!既如此,那我等即刻召集族内高手,赶赴渝州!”其余长老也是纷纷表态支持。
“好!”左丘名一拍扶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说道,“九日后‘四画仙境’就将开启,吾等即刻召集族内一众高手,族中留五长老和六长老镇守,其余人等,俱随我前往渝州,明日启程!”
六位长老拱手齐声道:“是!谨遵家主之命!”
……
俗话说,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江湖上,太昊天刃现世的消息早已传遍四方,各路英豪摩拳擦掌齐聚渝州。
玄月世家、白虎派、青龙派等各宗门大族皆派出各自年轻一代最精锐的高手,或由宗主掌门亲自率领,或由长老带队,马不停蹄赶往渝州。
随着上巳节的临近,渝州城中突然多出了许多陌生面孔,各地口音混杂,客栈酒店生意兴隆。然则,繁华之下却是阴云笼罩,山雨欲来风满楼。
伍记药铺的小药童前去收了艾柱的费用后没多久,洪崖客栈住着一个小神医的消息就在街坊间传开了。
坊间传言头头是道,有声有色,将一位名唤忠尧的小神医诊病用药吹嘘得极为神奇,还将他为杜鹃红治血肿一事添油加醋描抹了一番,传得神乎其乎。一时闻者风动,求医问诊之人纷至沓来。
是日,忠尧早上起来,见房中不见了子翃的身影,心中暗想:“子翃师兄去哪儿了?难不成又去崔姑娘那边献殷勤了?”想到这里,哀叹一声,喃喃道:“重色轻友,有了卿卿我我就不要兄弟了,唉,可叹也!还是叫上诗诗她们一起去吃些早点吧!”
言讫,他摸出自己的荷囊,想看看身上还剩多少钱,不料倒了半天,却只倒出几个铜钱来,不由一下傻眼了。
“呃……吃饭都没钱了?我这么穷,连自己都养不起了么?请客是不可能了,这下好了,还得厚着脸皮蹭饭,呜呜呜……”
忠尧粗略看了一眼,只有七八枚,瘪了瘪嘴,旋即集中念力,召唤云婀。
“云婀。”
一道光在空中垂下,倏忽间化作缕缕灵光向四周飘移,随后消失不见,云婀原地一转,忽然出现在了眼前。
她款款上前道了个万福,嫣然一笑,问道:“公子唤云婀有何吩咐?”
忠尧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沉吟了一下,说道:“呃……,你已经把从金必古那里收来的金器银器都捐出去了吗?”
“回公子的话,云婀已经将金讼师这里得来的所有金器银器‘一个不落’悉数捐了出去。按照公子的吩咐,渝州慈幼局、婴儿局、及幼局,还有‘散收养遗弃小儿钱米所’各自都得了一份。据各局掌事所言,仅凭此次捐赠,未来两年的伙食可保无虞。哦,对了,那里的小孩可喜欢我了!”云婀兴高采烈地说道,眉飞色舞,全然没有注意到忠尧却是听得愁眉苦脸,欲哭无泪。
“哦,那、那就好。”忠尧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说罢,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云婀瞅了忠尧一眼,终于发现他神色的变化,连忙上前歪着头察看,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