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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尧哥哥,你老实交代,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黎诗扬起头问道。
“额——”忠尧沉吟着,尴尬地笑了笑,脑子却飞快地转动起来,绞尽脑汁思索如何回答,突然灵机一动,机智地说道,“我们方才、在……谈论小白、小白。”
黎诗疑惑道:“小白?”
忠尧肯定地说道:“对,小白!”
“小白是什么?”黎诗将信将疑。
忠尧搀着黎诗的手臂,将她往另一间厢房送去,边走边说道:“我们在说小白这个名称真的很好,可以表形万物,譬如可以形容莲花,可以形容人,还可以形容猫猫狗狗,甚至形容你白色的宝马,诸多妙用,应景而生,不一而足……”
黎诗灵光一闪,突然问道:“忠尧哥哥,那我以后唤你小白如何?”
“啊?”忠尧一下愣住了,心里暗暗叫苦不迭:“这下玩儿砸了呀……”于是连忙解释道:“这小白,好虽好,但有时也一语双关,有可褒可贬之神奇功效,齐桓公名小白,但他不是小白,慎用、慎用,呵呵……”
黎诗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将信将疑地凝睇着忠尧,然后眨了眨眼。
忠尧连忙笑了笑,搀着她继续往前走去,边走边说道:“日后再说、日后再说。”
……
次日,辰时。
用过早膳后,佟掌柜亲自将忠尧三人送至一古渡口。三人辞别佟掌柜后,在黄宅申公的安排下,先乘漕船逆流而上至“东南第一商阜”扬州,再经扬州繁华的交通要冲——“瓜洲古渡”换乘盐船“万石船”前往渝州。
江南水路四通八达,漕运繁忙,扬州、镇江等地皆因水兴盛。
不过,漕运粮纲朝廷依旧例差富户押船,在漕运过程中如有差失,则唯其是问,按惯例由押船主纲者填纳赔偿。通常十只粮船编为一组,称作“一纲”,一纲由一名“纲吏”负责管押。若部署民户押纲,押纲者则主要是服衙前役的民户。
此次忠尧三人登船,其实是顺便当了回“纲吏”,监督漕船上的六名丁夫舟卒。
民户押纲,常常不能检御舟人,舟人与纲吏并缘为奸,多有侵盗,舟船上的粮物食货钱帛等运物损失严重,以致于民户破产不能偿。若遇“重难之役”,重者往往有倾家荡产之险,故一般安分守己的人户都避之如仇寇,所谓“生民之苦无重于里正衙前”,甚至还出现了为避衙前役而改嫁孀母、弃田与人的情况。
故而,忠尧三人充任纲吏,管押漕船至扬州、管押盐船至渝州,黄宅申公不但不收分文,还要付给他们押纲船只的酬金,而且这酬金还是朝廷出的。
原来,朝廷为了减少担纲押解者侵吞纲货的情况,激励纲吏舟卒尽职守法,因而颁布了相关条例:部送扬州纲运至渝州无遗阕者,每运赐钱十五千。
当然,对于忠尧三人而言,有船搭,又有饭吃,就已经很开心了,是以酬金之事便推辞不受。
大约过了半日光景,船过苏州,离常州也越来越近,三人巡视漕船无异,便伫立于船头眺望远方。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忠尧望着江头橘树,一江春水,莲叶如钱,正在沉思,忽闻黎诗吐语如珠:“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子翃正闲得无聊,闻言也凑起了热闹,信手拈来诗句,吟咏道:“烟花繁盛地,温柔富贵乡。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见此良辰美景,你二人又诗兴大发了?”忠尧微笑着问道。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到扬州还早,你也来一句呗!”子翃撺掇道。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忠尧轻声吟道,脑海中浮现上官凌的音容笑貌,一抹淡淡的忧思却涌上了心头。
心中哀叹一声,默默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唉——,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黎诗并未立刻察觉忠尧的异样,接着吟道:“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说罢,与忠尧二人相视而笑。然而,忠尧却笑得有一些勉强,他的眼神中始终有一抹淡淡的哀愁。
黎诗感受到了忠尧有些闷闷不乐,她想活跃一下气氛,便转过头来,大声问道:“你们说,扬州最出名的是什么?”
话音刚落,子翃便朗声答道:“西湖!”
“错!西湖在杭州!”黎诗反驳道。
“没——错!扬州也有西湖!”子翃争辩道,“扬州之西湖本名炮山河、保障湖,为护城河遗迹,南起北城河,北抵蜀冈脚下,河流纵横交错,实为京杭大运河的一条支流,由于位于扬州城西,故又名西湖。所以,扬州最出名的当然是这西湖啦!”
“不对不对,扬州最出名的是扬州炒饭!”黎诗不服气地大叫起来。
“唉,果然还是个吃货啊!”忠尧绽颜一笑,嗟叹道,“你二人说的都很出名,不过,在我心中更出名的是流溢千古的绝唱和《广陵散》。”
“何解?”子翃好奇地问道。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忠尧沉吟道,可惜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子翃兴冲冲地打断了。
子翃豁然开朗,两眼放光,忽然高声说道:“哦,我明白了!烟花三月下扬州,烟花柳巷!在你心中,扬州最出名的是‘扬州名妓’!嗯,让我想想,曾经都有哪些啊……”
说着,他竟掰着指头开始数了起来:“色艺双绝——李师师,慷慨有快名,号为‘飞将军’;绝艳姿容——绿珠,为石崇坠楼而亡;傲骨持洁——苏小小,常坐油壁车,写《同心歌》,慧眼识才,资助穷书生鲍仁进京赶考;惊天剑舞——公孙大娘,一舞剑器动四方,草圣张旭功力长;击鼓女侠——梁红玉,因战乱流离沦为官妓后嫁与韩世忠,史书中不见其名,只称梁氏。此外,还有吴中佳人真娘,英烈夫人毛惜惜,红拂,鱼玄机,杜秋娘,琴操,李念奴……”
子翃说得兴起,一时滔滔不绝,唾沫横飞。
忠尧则是一脸黑线,口中嘟囔着:“哎,师兄,话说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俗,好吗?你确信你说的这些都是扬州的?”
“哇,秦淮佳丽,扬州瘦马,两只手都快数不过来了!呃?你刚才说什么?哦?嗨,有些虽不是扬州的,但多少都与扬州有些渊源嘛!……”子翃眉飞色舞,激动地说着说着,突然一个问题蹦入脑海,不由一愣,“额,为什么扬州名妓不胜枚举,还那么出名?”
“对呀,为什么扬州名妓那么出名?”黎诗也有些好奇。
“难道是……莫非……”子翃想到这里,突然瞪大了眼睛,张圆了嘴巴,故弄玄虚道,“莫非是她们那方面的功夫十分了得?”
“哪方面的功夫啊?”黎诗好奇地追问道。
“就是……”子翃张口欲言,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又硬生生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干笑了两声,说道,“嗨,就是销金窟里赖以谋生的功夫呗!琴技、舞技、书法、诗词……”顿了顿,眼泛桃花,一副沉醉的神情:“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
黎诗忽然天真地问道:“子翃师兄,那你说上个扬州,为什么要带那么多钱呢?”
“呃?”子翃又是一愣,支支吾吾沉吟了片刻,便一挥手说道,“嗨,出门在外,要想吃得好、穿得暖,能不多带点钱防身吗?没钱的话,不是流落四方啊?传说,古时赵钱孙李四公子聚而饮酒,各言其志,一人说自己愿作扬州刺史,一人说自己祈愿家中多有赀(zī)财,一人说自己不喜金钱、美色,只愿骑鹤飞升。最后一人说道:‘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他一句话,兼具三者,把前面三人说的愿望全部囊括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