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昆羽继圣 > 第 261 章 意外惊喜

第 261 章 意外惊喜

笔趣阁 www.bqgla.com,最快更新昆羽继圣 !

    黎诗点了点头:“嗯。”语罢,忠尧扶着她站了起来。

    尽管有关碧海晶灵兽一事还心存疑问,譬如它残存的精魄为何能与黎诗发生共鸣,而自己和子翃却连丝毫感应不到?那些看到的奇怪异象究竟是什么,因何发生?是发生在海上吗,还是别的什么地方?……诸如此类,疑问多多,但因突然有不速之客来访,也只能暂且搁置一旁。

    子翃双手抱胸,皱着眉头嘀咕道:“这归老头耍什么花招,不是说好给一天时间考虑吗?为何这么快就去而复返?”

    忠尧泰然自若,面无惧色地说道:“来了不就知道了。”

    子翃和黎诗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望向地牢入口,嘈杂的脚步声逐渐由远及近,由弱及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着一袭圆领宽袖绯袍官服,头戴直脚硬幞头,正眉目含笑地望着忠尧三人。

    忠尧三人看到那张熟稔的面孔时,不由一怔,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惊呼道:“曹仁安!”

    曹仁安微笑着颔首,一旁随行的一名狱吏连忙上前说道:“这位是渝州府衙新上任的曹通判。”

    一听那狱吏的介绍,忠尧三人不禁更惊异了,眼睛也瞪圆了:“啊,通判?!”三人皆情不自禁地暗自寻思,这曹仁安不显山,不露水,从岳州到渝州一路相处了那么些天,竟然深藏不露,原来是赴任的朝廷命官!

    那狱吏说完扭头望向曹仁安,曹仁安微笑着一点头,狱吏心领神会,恭敬地躬了躬身,往后退了两步,随后颇为识趣地转身离去了。

    彼时,地牢内只剩下曹仁安、忠尧、子翃、黎诗四人。

    忠尧、子翃、黎诗三人十分开心,相视而笑,看来是有救了。

    忠尧拱手道:“长恭兄。”

    曹仁安拱手回礼:“忠尧兄弟、子翃兄弟、黎姑娘。”

    子翃俏皮地竖起大拇指,赞道:“曹公子一路遮掩得好啊,滴水不漏,竟然没有露出半点破绽,想不到还是堂堂渝州府衙的通判,是朝廷命官呢!”

    黎诗看看子翃,又看看笑意盈盈的曹仁安,微微蹙了蹙眉,忽然问道:“这通判是个什么官儿?比那什么司理参军、司户参军还大吗?”

    “不用说了,肯定是大官,”子翃不假思索地说道,“你看,曹公子穿的官服是绯袍,那些个参军穿的都是青袍,能一样吗?”

    忠尧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问题还是留待长恭兄来回答吧!”

    曹仁安微微一笑,说道:“黎姑娘有所不知,知州掌郡国之政令,通判为之副职,可与知州同理一州之政。这一州官吏何其之多,知州知府、通判以下,尚有判官、推官等幕职官;幕职官以下是各路曹官,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录事参军、司理参军、司户参军、司法参军,通常为三至四人,其中又以录事参军为长。渝州常设的是三名曹官。”

    子翃闻罢,大笑道:“哇,原来知州知府的副职,还能直达天听,我就说嘛!知州知府以下就属你最大啦!看来,以后在渝州吾等再也不怕啦,我们有靠山啦!哈哈哈!”

    曹仁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曹某初来乍到,一切尚待熟悉,其实说来也不怕诸位笑话,这小小通判官职不大,视各州大小而定,曹某不才,只忝列从五品而已。”

    忠尧忽然正色问道:“长恭兄,我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但说无妨。”曹仁安微微颔首。

    “长恭兄是如何得知我三人被收押之事?”忠尧直言不讳地问道。

    曹仁安淡淡地说道:“哦,此事我本不知,但按律令,州府公事须经知州知府与通判签议连书方能下发。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之事,可否裁决,守臣须与通判连署签书施行。

    每有狱案,皆须推鞫(jū)。所谓推鞫(jū),便是审讯嫌犯,依据法定推状条样,运用五听之法审察词理,反复参验,以查明案情,作为定罪处刑之事实依据。其后,若嫌犯罪名认定事理明白,于法平允,则检索法条。

    鞫(jū)讯完毕,须并长吏、通判、幕职官于联事合治之地都厅同录问详断,方可拟判。曹某便是在都厅议事之时,得知此案,看到了忠尧兄弟的名字。”

    “哦——”忠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将毛衙役、司户参军唐定远话中有话暗示行贿,以及归牢头明码标价公然索贿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告诉了曹仁安。

    曹仁安面色凝重地说道:“由此看来,他们是利用寻常百姓对诉讼之事不甚熟悉,故此说话都只说一半,亦真亦假,目的就是为了受贿骗财。敢公然如此索贿必是窝案,看来水很深呐!本来,以我监州之职,所在州官员有功过及职事修废,可剌举以闻,直达天听,他们必会有所忌惮,但眼下圣上龙体欠安,久病不起,纵使我上疏奏请,也不一定有用。”

    “那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才好?”子翃问道。

    曹仁安默然不语,沉思片刻后说道:“定判须知州知府取押用印,曹某初至渝州,不宜马上与知州知府撕破脸面,拒绝签字画押。诱拐良家妇女是重罪,在下对此案判决持有异议,连署签名之时,会以‘议状’之名,附上自己的不同意见。不过,即使定判,程序也远未结束,尚需向诉讼二造宣读判词,并询问是否服判。若称服判,案子才算结绝,可上报提刑司,等待复核。若称不服判,将自动启动‘翻异别勘’。”

    忠尧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觉得有些新鲜,不禁好奇地问道:“翻异别勘?”

    “对,翻异别勘。”曹仁安点了点头,缓缓说道,“翻异即翻供,别勘即另行审理。其实在录问、宣判与临刑之际,皆可喊冤翻异,只是此等程序之事,衙役法吏都不会实言相告。一旦翻异别勘启动,原来的审讼官须一概回避,先前的推勘、录问、检法诸程序会推倒重来。本朝恤刑,坚持数千年来疑罪从无之思想,与其杀不辜,宁纵不枉。”

    “翻异别勘……”黎诗若有所思,惊异地说道,“那不是有人会以此为由,一次次服押,再一次次翻异,审个没完没了了吗?”

    曹仁安沉吟了一下,说道:“也不是没完没了,有五推之限。只是本朝以民为重,凡大辟及罪及五人以上案者,判决慎之又慎。若有证据检举控告审讼官受贿枉法而枉断其罪的,或声称其冤可以立验者,可不受‘五推’之限。

    淳熙年间,有一民妇阿梁,被控与他人合奸,谋杀亲夫,判处斩刑。然则,阿梁拒不服判,节次翻异十次,前后斟鞫(jū)九年,最后定判,罪疑惟轻,从轻发落,免于一死。诸越州郡,受理词诉,辄委送所讼官司,许讼者及其亲属可在定判后法定时效之内上诉,外路监司互察以闻。凡刑案讼者先有三推之限,后实行‘五推制’,换言之,我们也有五次翻异别勘的机会。”

    “五次翻异别勘的机会?”忠尧问道。

    “是的。”曹仁安颔首。

    忠尧琢磨半晌,又问道:“长恭兄的意思是让我在宣读判词时喊冤不服判?”

    “正是。”曹仁安点点头,“先喊冤转去州院,脱离他们的掌控,然后我再想办法。”

    “若知州知府仍然坚持原判怎么办?”忠尧又问。

    曹仁安忧心忡忡地说道:“在这段时间内你们需要尽快找到崔姑娘,助其恢复,这样方能真相大白。我会从录事参军这边入手,复审录问看看是否有诸置司鞫(jū)狱不当。

    案情若存在疑点,有当驳之情,录问官理应驳正却未能尽驳正之职,致罪有出入者,按比,推勘官罪减一等进行问责。而若其能及时驳正错案,则可获得相应奖赏。如能驳正死罪一人者,命官减磨勘考核两年,吏人转一资,俸禄加升;二人者,命官转一官,官升一级,吏人转二资,俸禄加升;如驳正徒流罪者,七人比死罪一人给赏。

    好好利用这些规定,威慑加暂时安抚,想来应该还是有办法的。然后,我再想法子为你们办理取候。”

    “如此甚好,那便有劳长恭兄了。”忠尧拱手致谢道,“不知可否说说那登闻鼓的事?”

    “忠尧兄弟怎么对登闻鼓有兴趣?莫非也想去鸣鼓喊冤?”曹仁安呵呵一笑,问道。

    忠尧苦笑道:“上京告御状、敲登闻鼓倒是不至于,就是想顺便了解一下,免得又被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曹仁安整理了一下思绪,不疾不徐地说道:“这登闻鼓其实并非本朝首创,早在先秦时代便已设立,是专供百姓黎民向国君申冤与建言的路鼓和肺石。路鼓的功能是上情下达,肺石的功能是下情上达,二者相辅相成。

    昔年西平人伐登闻鼓,言多妖谤,有司奏弃市。后至隋唐时,登闻鼓制渐臻完善。

    人主莫大于兼听广视,使下情得以上通。故本朝于谏院下设专职衙署‘登闻鼓院’,判院官二人,隶谏议大夫,掌诸上封,受而进之,以达万人之情状。而登闻鼓则置于京都宣德门南街西廊。

    登闻鼓院向朝野士民开放,当事击鼓者并无身份限制,凡言朝政得失、公私利害、军期机密、陈乞恩赏、理雪冤滥,及奇方异术、改换文资、改正过名,无例通进者,均可至登闻鼓院陈情。

    兴国二年,辰州知州董继业,为谋私利,公然贩卖私盐,并强行以贵价卖与州民,当地百姓怨声载道,数次敲登闻鼓告御状,最终董知州被下旨革职查办。

    端拱初年,北狄怀有纵马南侵之念,宰执李昉(fǎng)每日只知赋诗宴乐,平民翟马周气愤不过,击鼓控诉李昉(fǎng)不修边备,后李昉(fǎng)被罢相。

    景德元年,还有百余名落榜举子齐击鼓求差事,毛遂自荐,以素习武艺之名,乞愿备军前役使。后经天子亲自召见,经试,能挽弓者才三,遂各赐缗(mín)钱,令赴天雄指使。”

    黎诗欣然道:“哇,看来这登闻鼓也不是白设的,还挺管用的嘛。但若人人有事无事都去京师挞鼓申诉,事事特请天子圣裁,那皇帝陛下不是要累得吐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