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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9 章 运筹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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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诗脑海中闪过方才端着木托盘送早点的那个狱卒的身影,忽然说道:“哦,就是那个随行送早饭的?”

    “嗯。”忠尧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若我所料不错,他便是长恭兄故意安排过来的,以防万一。经云婀这么一吓,这归牢头一时半会儿断然不敢再来地牢了,其他人一听说此事,估计都唯恐避之不及,那便只能是这鲁蒙勉为其难、为人分忧喽。

    这样一来,在转移去州院前若有何异常,鲁蒙会第一时间向长恭兄通禀,当然也会适当照顾下你我,譬如稍微改善改善一下膳食。倘有什么消息,也可以让他帮忙来回传递。”

    子翃恍然顿悟道:“哦,原来你们玩的是这一出啊!”

    “曹通判思虑周全,真是心细如发!我就说嘛,公子让我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云婀也不禁面色大悦。

    “可是,”黎诗心存疑虑,问道,“忠尧哥哥,你怎么就敢如此肯定那鲁蒙是曹通判派来的呢?”

    “还记得长恭兄当初说会命人送什么过来吗?”忠尧问道。

    “被褥。”黎诗答道。

    “不错。”忠尧微微颔首,说道,“可是他初来乍到,司理院南监显然都不是他的人,否则就没有必要让我在定判时喊冤转去州院那边了,是以他只能从州院或当置司那边想办法作些人员调动,否则谁来送被褥啊?

    加上这鲁蒙离去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我便明白了个七八分。

    再一看他隐藏在木托盘下的手势,拇指和无名指紧扣,我便断定他就是长恭兄安插之人,因为那个手势是我和长恭兄事先约定的联络暗号。”

    黎诗豁然开朗,欣然道:“原来如此。”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她忽然嘟起小嘴,将忠尧上下打量一番,带着嘲弄的口吻说道:“你和曹通判还真是珠联璧合、配合默契啊?心有灵犀一点通,是吧?啊?”黎诗说着,故作娇嗔状,眉毛一扬,步步紧逼,直视着忠尧的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在等待着忠尧答复。

    忠尧尴尬地笑了笑,一步步向后退去,边退边说道:“这个醋,也要吃啊?”

    黎诗不答,头一扬,鼻中冷哼道:“哼!哼!”

    忠尧灵机一动,振振有词地说道:“适遇江海信,聊与南客论。千金易得,知音难觅,除了红粉知己,绿叶知音也要的嘛!否则闲来无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想那俞伯牙与钟子期也是高山流水遇知音,惺惺相惜,幸遇知音听,一曲赞尧天。”

    “哎,我们光顾着在这儿说话,不会那归老头半途醒来装睡偷听吧?”子翃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牢头,忽发此问。他的警惕性还挺高的。

    牢房铁栏外的云婀二话不说,面色肃然,双手抱胸,忽然抬起脚来,凝聚灵气,往地上的归牢头踢了一脚,那一脚不偏不倚,恰好踢在他头颈处。接着,她愉快地拍了拍手,笃定地说道:“这样就不会偷听了!”

    “好。”忠尧轻轻点头,正色问道,“对了,云婀,你那边情况如何?”

    “公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与雅雅姐她们一起已经将崔姑娘和牛四救出来了!”云婀悦然答道。

    “啊,玲柔已经救出来了?真是太好了!”子翃惊喜地双手抓住铁栏,一边用力摇动,一边大叫起来。

    可是激动之余,他忽然发现那铁栏纹丝不动,抬头望了一眼,喃喃道:“呃,这铁栏还挺结实的,摇不动啊……呵呵,呵呵。”

    忠尧与黎诗对视了一眼,两人面露喜色。忠尧又问道:“你们救人时可有人受伤?”

    “回公子,有人受伤,不过受伤的——总是别人……”

    “啊?哈哈哈!”子翃闻言大笑起来。忠尧、黎诗二人也很开心。

    云婀眉飞色舞地说道:“雅雅姐给了一瓶毒芹粉和曼陀罗调制的药粉,我们声东击西,趁其不备,就随便往他们酒菜中下了那么一丁点,然后他们就全趴下了,哈哈!到我们走的时候都还没醒来。不过,从后门出去时,倒是遇到了一点点麻烦……”

    “什么麻烦?”忠尧急切地追问。

    “卢东师兄不小心触发了后门的禁制,我们就、就被困在禁制气罩中了。我和卢东师兄二人修为较低,无论怎么发功都破不开那个该死的禁制,所幸的是一筹莫展之际,雅雅姐赶了过来……”

    说到这里,云婀语调忽然提高了不少,眸子中闪动着奕奕神采,语气变得兴奋、惊叹,又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钦佩之情:“不过,雅雅姐真的好厉害!果然不愧为中天境真使啊,虽然七星剑没能将禁制破开,但最后她使出了看家绝学凌天舞!那一招招魔魂利爪,横扫千军,哇威风凛凛,噌噌噌!那禁制气罩就被撕裂了!真是羡煞旁人也!从此我对她的景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又多了一瓢!”

    “什么?她强行用了凌天舞?!”忠尧皱了皱眉头,大吃一惊。

    云婀一怔:“公子,什么,什么叫强行?”

    忠尧心中有些自责,声音说着不知不觉间就高了起来,语气也变重了:“她的修为才刚入中天境不久,那凌天舞虽然霸道,但要到真使五阶后方能使用!修为不足者,强行使用会受功力反噬的!而且还会折损寿命!”

    “啊?!”云婀大惊道,“我、我们不知道啊!她也从未提过……”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我告诫过她的!都怪我,唉——”忠尧重重叹了一口气,急得来回踱步,心中不免暗暗担忧起来。

    黎诗见状,柔声从旁劝慰道:“忠尧哥哥,关心则乱,你莫要自责,这也不是云婀的错。”

    忠尧没有说话,蹙着眉头微微颔首,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他又问道:“眼下崔姑娘和牛四在何处?”

    “暂时还住在洪崖客栈。”云婀连忙答道。

    忠尧迟疑了一下,口中喃喃道:“洪崖客栈……”

    云婀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说道:“金讼师等人并不知晓是何人救走了崔姑娘和牛四,返回之时也并未发现有人跟踪。”

    “嗯,很好。”忠尧点点头,沉思片刻,说道,“那这样,让牛四写份详述事情经过的供词,再拟一份撤诉的状牒,然后签字画押。”

    “好!不过……”云婀有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忠尧追问道。

    云婀据实以告:“据牛四供述,他是受人胁迫,他的妻儿被人抓了,关起来了。”

    忠尧若有所思地说道:“问问他,看是否知晓关押的地点,设法救出他妻儿,一并接去洪崖客栈汇合。这样,再让他写供词和撤诉状牒就应该不会为难了。明日定判后,吾等会转往州院,届时复审,你须将供词和撤诉状牒带来交给曹通判,牛四和崔姑娘也得来,我会设法通知长恭兄提前作好安排。”

    云婀又问:“那定判之日……”

    “明日定判你们无须前来,”忠尧想了想,说道,“当务之急先救出牛四的妻儿。宣读判词之时,那个金讼师想必也会来吧……”忠尧说着,思绪万千,陷入了沉思。

    一说到这金讼师,云婀想到自己拼命往酒菜和汤瓶中下药的情景,就忍俊不禁:“他呀,呵呵,估计这会儿还难受着呢!”

    “额?”忠尧愣了愣,旋即惊奇地问道:“你不是说只下了一丁点儿药粉吗?”

    “是,不过那是针对其他人!对付金讼师嘛,那一丁点儿怎么够呢?”云婀俏皮地说道。

    忠尧忽然明白了,幽幽然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究竟下了多少啊?”

    云婀连忙摆着手说道:“公子,不多不多!就只是酒里倒点、菜里放点,还有就是汤瓶里也倒了些而已……只是,只是一、一不小心就把小瓷瓶里的药粉全部都倒光了而已……”说着,她脸上努力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眨巴着天真可爱的眼睛望着忠尧,那模样,那神情,像极了一个犯了大错、等待大人训斥的小孩。

    忠尧、黎诗、子翃三人闻言吓了一大跳,异口同声惊呼道:“什么?一瓶药粉都倒光了?!”

    “那一瓶药足以毒死两头牛吧……”忠尧面色震惊,喃喃自语道。

    云婀一惊:“啊?那他岂不是死翘翘了?现在应该死得硬邦邦了吧?”

    “哎,别怕,毒死了倒好了,省却了一个大麻烦!宣读判词时他若不来,牛四也不来,那这官司都不用打了,哈哈哈哈哈!”子翃开心地说道,挥了挥手,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忠尧转眼一想,轻轻摇了摇头,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真是如此,倒也罢了。不过,不要想得太好,此人功力深厚,路数不明,我有种感觉,要毒死他绝非易事。还好云婀下药时下得猛了一些,否则小剂量的毒粉,对他而言恐怕只是隔靴挠痒,根本无济于事。这也许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云婀听到主人夸赞自己,面露喜色,心情又变得开心起来。

    此时,可怜的金讼师忽然打了个喷嚏后站起身来,突感腹中不适,又有些疼痛难忍,捂着肚子呻吟道:“哎哟——,怎么又疼了?今日都跑了八次茅厕了呀,这还让不让人活啦!”一边说着,一边拎着腰带裤衫冲出了房门,一阵风似的往茅厕的方向奔去。

    “可千万得夹住,别漏出来了啊……唉哟哟……”他念叨着,一路小跑,动作因为提臀收腹过于用力而变得有些别扭,背影看起来也很滑稽。

    ……

    忠尧思虑再三,嘱咐云婀:“另外,窦琏就不要盯了,你去盯住拿都员外就好。你们都把人救走了,想必他也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筹谋下一步的计划。”

    “是!”云婀点了点头,又问道:“公子可还有其他吩咐?”

    忠尧来回踱了几步,沉吟了一下,又道:“还有,崔姑娘在洪崖客栈露过面,暂时不宜外出。牛四就更不用说了。你转告雅雅姐,让她们都不要外出,减少暴露的可能性。若要用膳只须派一人出去买回来便可。去吧!”

    “是,公子!”云婀一拱手,准备转身离去,却又被忠尧叫住:“稍等!”

    云婀转过身来,望向主人等待命令。

    不料,忠尧只是关切地看着她,叮嘱道:“行事千万小心,这渝州城除了拿都员外的势力,还有天刹门、花神宫,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嗯。”云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转过身化为一只月神闪蝶,眨眼间便飞得不见了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