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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8 章 臭名远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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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没、没有。”

    语罢,忠尧把头扭作一旁,摊开手中的几个铜钱,数了又数,心中不由叹道:“数来数去,还是只有七枚铜钱啊,呜呜……”

    他的神情有些发呆,付了艾柱的药费后没想到身上就只剩下这些了,又不好意思开口问高师姐要,或是问别人借,自己脸皮薄,始终觉得难以启齿。

    可是,这点小钱连十文钱一份的豆羹都吃不起啊。

    凝思片刻,忠尧哀叹道:“唉,一斗米大约二十文钱,一匹绢大概一千二百文钱,再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花销,就算省着点花,一个月下来也得四千多文钱。朝食随便一点,吃些灌肺、炒肺、粥饭都得一二十文钱,这七个铜钱吃个早点都不够,大丈夫无钱傍身真是寸步难行啊!呜呜呜呜……”言讫,想到苏东坡的一句名言,不禁一声长叹:“人生自有定分,虽一饱亦如功名富贵不可轻得也!”

    听了忠尧的一番长吁短叹,云婀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忠尧感到有些饥肠辘辘,他坐下倒了杯水,刚饮了一口,便听到云婀从旁说道:“公子,人在饿肚子的时候,往往更容易思考人生。”

    噗——

    忠尧一口水喷将出来,还不小心呛了一口,赶紧拊膺咳嗽起来,难受。

    云婀脸色微变,旋又宽慰道:“公子呛着了?莫急,莫急,先听我说完。人在饿肚子的时候,除了可以思考人生,其实还可以将之当作辟(bì)谷来修炼。

    晋武帝时,洛下有一洞穴,深不可测。有人堕入洞中不能出,饥甚之时,见龟蛇无数,每旦辄引首东望,吸初升之日的阳光而咽之。掉落洞中那人亦随其所向,效之不已,遂不复饥,身轻而力强。后卒还家,不食,不知其所终。

    辟谷之法数以百计,但此法为上佳,妙法止于此。此法甚易知易行,天下莫能知,知者莫能行。

    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元符二年,儋(dān)州米贵,苏东坡有绝粮之忧,欲与其子苏过共行此法,故书以授之。公子,不如你也效仿苏东坡,来试一试这辟谷之法,虚一而静?”

    忠尧听罢,气得握紧拳头,伸出手来轻轻敲了一下云婀的额头,叹道:“你呀!那是苏东坡吃不起饭了聊以自嘲呢!你还煞有介事把这辟谷之法当真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呢,虚一而静,致虚极守静笃……”云婀神色黯然,沮丧地说道。言罢,她转念一想,忽然神色一敛,严肃而又认真地说道:“公子,人是铁饭是钢,我不吃饭没关系,可你不吃饭是要饿死的。要不,我去顺手给你‘弄’点回来?反正也没人知道是我拿的……”

    “别别别,那怎么行?”忠尧连忙摆了摆手。

    正愁闷之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黎诗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歪着脑袋说道:“忠尧哥哥,走,我带你吃饭去!没钱吃饭,那你就跟着我混吧!”

    忠尧愕然,瞪大了眼睛,像一个陌生人一样盯着黎诗:“你、你听见我方才所说的话了?”

    黎诗巧笑嫣然:“哎呀,你肚子饿了嗓门还那么大,我可不是有意偷听的!隔墙有耳嘛,嘿嘿嘿嘿……你没钱,本姑娘有钱,我养你!”

    “不行、不行!人一旦被包养了,地位就一落千丈!”忠尧使劲地摇着头,掷地有声地说道,“饿死不食嗟来之食!”

    黎诗见忠尧坚决不同意,沉吟片刻后说道:“那这样吧,这顿算我请的。等你有钱了,你再回请我一顿便是。然后,我再借给你十两银子,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再还,这样总行了吧?”

    “嗯,这样还差不多……好,就这么说定了!”忠尧想了想,终于爽快地点了点头。

    “行,那走吧!”黎诗高兴地说道。

    出门前,忠尧转过身对云婀吩咐道:“云婀,你去帮我照料一下雅雅姐,看她有什么需要。”

    “好的,公子,你们快去吧!你与黎姑娘二人你侬我侬的,我就不去掺和了啊。”说罢,嘻嘻一笑,原地一转身,化作一只月神闪蝶飞了出去。

    忠尧和黎诗一边闲聊,一边走向客栈前厅。

    一路上,黎诗问了问他与曹通判出游的一些情况,忠尧大致将经过简略地叙说了一遍。

    未几,忠尧突然想到已经好几日没有看到欧也师兄他们了,便问道:“诗诗,这几日我都没有看到欧也师兄他们几个,你知道师兄他们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黎诗说道:“欧也师兄说接到了师门传信,要让他们四处打探,最近渝州城可能会很不太平,城里鱼龙混杂,突然之间多了许多陌生面孔,还说让我们没事尽量不要外出,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哦。”忠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二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走出了洪崖客栈大门。

    这时,黎诗忽然想到了什么,欣喜地说道:“忠尧哥哥,我带你去吃一家新近发现的小食店吧!是川食店哦!他家香甜的豆汤粥、酸爽的腌泡菜、麻香鲜嫩的笋子面,还有大葱肉馅的包子可好吃了!那个包子就是小了点儿,我都可以一口一个呢!”

    忠尧顿觉眼前一亮,拼命咽了咽口水,问道:“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黎诗肯定地答道,“洪崖客栈出门右行三百步即至。”

    “走!”忠尧说完,按捺不住激动,率先转身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他实在饿极了,脸色有些发紫,此时若说他是饿死鬼,可能他也丝毫不介意。黎诗窃笑不已,连忙跟了上去。

    磁口巷,邻里街坊的几个少年真是精力充沛,不知疲倦,晨起就处处喧呼,奔来跑去,将街上当作了蹴鞠场。

    忽然一个球飞来,在地上一反弹,眼看就要往街边的店铺里呼啸而去。说时迟,那时快,忠尧一个箭步上前,一脚将球稳稳踩在脚下,赢得众少年一阵喝彩。

    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对前来要球的少年说道:“你们一大清早就在街上蹴鞠,也不怕砸坏了人家的窗户。若是不小心伤着人可怎么办?就不怕回家挨板子?”

    那少年脸蛋儿红扑扑的,沐浴在朝日的阳光中,显得稚气、青涩。他听了忠尧的话,不假思索地说道:“不怕!吾等练习多年,球技还行,不会伤人或砸坏别家门窗的!刚刚只是有些不小心,没想到球反弹的方向失算了。听哥哥口音,似外乡人,应该不知渝州的生活是怎么的吧?”

    一句话竟把忠尧给逗乐了。

    忠尧笑道:“那你说说看,这渝州的生活是怎样的?说得好我就把这球还给你。”

    少年沉思了一会儿,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狡黠地笑了笑,说道:“这渝州的生活像以前的汴京、像临安,上午蹴鞠、晌午捶丸,正午时分可在正店或脚店饭馆吃顿好的,午后可去城郊打打马球,或是相约去勾栏瓦舍听书、饮茶、看剧。瓦舍南里一应俱全,小唱、嘌(piào)唱、诸官调、杂剧等应有尽有。夜市斗茶,填词作画。这每日丰厚安闲的生活不都是如此吗?”

    “嘿呀,没看出来呀!你这是跟着先生念过几年书吧?”语罢,忠尧笑呵呵地将球踢还给了那少年。

    孰料,那少年接了球,一抬眼,忽然大声叫道:“哥哥小心,快闪开!”

    忠尧不明所以,左顾右看,却没发现有什么危险,刚想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忽然一盆冷水从天而降。

    黎诗见状不妙,也急得大喊:“忠尧哥哥小心!”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眼见那从天而降的一盆冷水就要将忠尧浇个浑身湿透,这时,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但见他嘴角微微一勾,目露寒光,一团九寒之气从体内奔涌而出,若一阵疾风向上吹起,顷刻间那盆清水竟全部凝结成了一粒粒豆大的小冰雹、冰渣儿,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散落一地,蹦跳不已。

    楼上一稚气未脱的豆蔻少女干了坏事,正倚在窗边向外窥探,见此情形先是一愣,既而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街上的少年循声望去,发现了她。

    那少年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窗口怒喝道:“潘荆莲——”

    忠尧一听这名字,不禁噗嗤一笑,也抬起头循声望去,却见那潘荆莲正冲着少年做着鬼脸,一副你有本事上来抓我呀,我看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没事不要乱倚窗边,喜欢倚在窗边作词的只有李清照!”那少年义正辞严地呵斥道,“你要是哪次开窗一个不小心,手里拿叉杆不牢,失手滑将倒去,不端不正,正好打中西门关仁怎么办?他若是先自酥了半边,变作个笑吟吟的脸儿,你就完了!明日你家里人就不得不把你卖了!”

    那豆蔻年华般的少女又冲少年吐了吐舌头,瞪大了眼睛,摇头晃脑做了个鬼脸,然后在窗边不见了踪影。

    忠尧不禁一愣,忽然想到黑煞提到过的渝州分舵副舵主,但竟一时想不起他的全名,便问道:“你方才口中所说的西门官人是谁?是不是天刹门的那个?抑或是传说中的西门吹沙、西门吹牛,或是吹个啥?叫西门的我也只记得这两个了……”

    黎诗闻之,立即表示反对:“不对不对!明明还有一个西门庆!”

    少年摇摇头说道:“哥哥,那个人不是西门吹牛或西门吹沙,也不是什么西门庆,他就叫西门关仁,关门的关,仁爱的仁。此人在整个渝州城里,老幼妇孺皆知,他的一大嗜好就是喜欢网罗蓄养各路豆蔻年华的少女,还美其名曰‘十听春啼变莺舌,三嫌老丑换蛾眉’。总之,你们不要去招惹他,若是碰见,就赶紧躲开吧!”说罢,转身抱起球,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畜生!连幼女都不放过!”忠尧恨地牙痒痒,一字一顿地说道,“看来这天刹门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次若是撞见了,且看我怎么收拾他!”

    黎诗上前劝道:“算了,忠尧哥哥,我们还是先去填饱肚子吧!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惩恶扬善!”

    “好,听你的,走!”忠尧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