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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刮起了风,但打糕节依然如期举行。
居住在夏邱氏家中的薰然一行陆陆续续地在院子里集中,然后步行去了兴福庄祠堂去看这一年一度的盛典。
薰然一行到了祠堂,村民已经围挤在祠堂外的广场外,热闹非凡。
为了迎接东家来的薰然等人,村里早就在最前排为她们准备了座位。
散发着清香,冒着热气的整板糯米被搬了上来,五个壮汉扎着短褐,手持一人高的木锤,喊着号子开始捶糕,人群中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打糕的原料主要是糯米。
烧开炉上的水,将糯米倒入煮熟,加上糖粉搅匀。蒸好后摊凉,放进石臼,由壮汉用大锤子使劲地敲打,边敲还要边撒水,直到看不见米粒为止。
待打成一整块米糕后,便切成各种形状,滚上黄豆粉食用。
此时,正是其中最为费力又最见技术的打糕环节。
“阿姐,这打糕节是这特有的庆典么?为何我们洛城从来没有过这种节日。”芷然最爱热闹,看到又有的玩又有的吃,自然兴奋异常,但对这打糕节的来历却不知晓。
薰然笑道:“这个节日是百济的传统节日。”
“百济?”芷然不懂。
薰然解释道:“兴福庄村民先祖绝大多数都是百济那边逃避战乱过来的,所以他们继承了一些百济的习俗。”
“竟然是这样。”芷然正欲再问的详细些,忽然一阵大风刮来,飞沙走起,众人不免拿袖子遮挡住了脸。
几个壮汉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挥舞着锤子打着米糕。
“阿兰,我有些头晕,怕是刚刚吹了风,我想回屋休息会。”薰然借着今日风大,寻了个借口要先离席。
芷然连忙关切问道:“阿姐觉得晕的厉害吗?要不要请大夫?”
薰然笑道:“没事,不过是吹了风罢了,休息一会就好。”说着,拍了拍妹妹的手背,“你在这观礼,晚些散了记得给我带块做好的米糕回来。”
芷然忙说:“阿姐放心,我一定给你带块最大的回来。”
薰然笑着点点头。
起身欲走,忽闻福慧起身过来问道:“妹妹是去更衣吗?”
薰然一惊,连忙说道:“不,我觉得有些头晕,怕是刚刚受了风寒,故而想回屋子休息。”
福慧笑了笑,说道:“我也觉得风大想回屋,不如我们一起回吧。”
薰然眼眸一黯,含笑说道:“姐姐难得回洛城一趟,更难得看到这种庆典,还是再坐一会吧。”
福慧摇摇头道:“我素来不喜热闹,今日风又大,过段时日便要参选,我还是回去歇息的好。”
薰然见话说到此份上,也不好再劝,连忙接口道:“这倒也是,大选是大事,姐姐可不能受了风寒,如此,我们姐妹一起回去说说话也不会无聊。”
福慧拉过薰然地说道:“正是呢,之前我想着一个人回去也是烦闷,便想再呆会,这会子见妹妹要回,便也坐不住了。一会回去,我们姐妹二人也好说说话,做个伴。”
薰然连声说好。
两人挽着手,亲昵地朝夏邱氏房子走去。
进院子前,薰然下意识地朝屋子旁边停放的几辆马车处看了一眼,瞧见了地瓜头的大脑袋正躲在马车后张望呢,目光中的焦灼,可以看出已经等了许久。
瞧着他似乎有要打招呼的举动,薰然微不可见地轻轻晃了晃脑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他似乎没看懂,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来,原本焦急的脸上已堆上了笑意。
薰然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春芹一声喝:“那是谁在那?”
说着,提裙就朝地瓜头那奔了过去。
薰然一惊,地瓜头也是一惊,下意识地将身子缩了回去。
“出了何事?”福慧也朝那个方向看去,就见春芹走到那儿,拐进马车后头,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只听得那边传来几声狗叫。
“婢子惊扰了娘子,请娘子恕罪。刚刚有黑影闪过,婢子以为有人,过去一瞧,才发现是一只狗,现已被婢子赶走了。”春芹低着头,声音中带着丝丝惶恐。
薰然脸儿板起,斥责道:“平日里王嬷嬷是如何教导你的,遇事大呼小叫,一点规矩都没有,惊扰了西府三娘子,当心我重罚你。”
春芹连忙讨饶。
“妹妹莫怪,这丫头也是担心你。”福慧含笑劝了两句,薰然这才作罢。
两人进了屋,坐在福慧屋子里说了一会话,薰然便已头晕得厉害告辞回了屋。
进了屋子,薰然对春芹道:“刚刚让你受委屈了。”
春芹依旧低头回道:“这是婢子应该做的,不委屈。”
薰然看了春芹一眼,个头一般,和所有丫鬟一样扎着双环髻,穿着翠绿的常服,举止毕恭毕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她的心智却比同龄的女孩要成熟的多,加上又有些急智,若不是因为她有可能是祝姨奶奶的人,薰然倒很愿意将她收为己用。
春灵、春芹、朱嬷嬷,这些祝姨奶奶培育出来的眼线个个都很精明能干,可见祝姨奶奶这个人确如母亲所言不好对付,不然也不会连祖母都折在她的手上。
暗自感叹后,薰然赶紧然春柳去看地瓜头还在不在,他要是走,今日怕是去不成七里庄了。
“娘子,不必去看了,地瓜头还在。”春芹上前一步,阻止了春柳前去查看。
“哦?”薰然回头。
春芹解释道:“刚刚婢子过去,与他说不要露面,让他学狗叫瞒过了西府三娘子。同时,叮嘱他一定要在那等候娘子的进一步吩咐。”
春柳听了,赞道:“春芹,你真聪明,办得好。”
薰然笑着说道:“春芹,阿娘真是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个得力的。等事成后,我会重重赏你。”
春芹微微福了福身子,含笑道:“谢娘子。”
薰然又赞了两句,这才说道:“现如今西府三娘子也一同回来,我们要是赶着马车走,动静太大,会惊动她。所以,我看这样,春柳,你留下,春芹和我一起走。待马车驶动后,三娘子定会派人来问出了何事,你便说我头疼得厉害,由春芹陪着我去了镇上得药铺问诊。”
春柳一边应诺,一边有些诧异地看了自己娘子一眼,不明白娘子为何让自己留下,反倒带了春芹去。待看见娘子得眼神后,她顿时明白,娘子不相信春芹,自然不能把她单独留下,有机会通风报信。
春芹对此自然没有异议,主仆二人去了外头,不一会儿,便传来了马的嘶鸣声。
不出薰然所料,福慧身边的丫鬟过来跑到外头查看出了何事,待见春柳站在院门口焦急眺望时,赶紧上来问是否有偷马贼。
春柳将薰然教她说的求医一事说了,丫鬟又急忙回去禀报了福慧。
不一会儿,春柳便被福慧喊去问话。
“婢子见过娘子。”春柳行礼问安。
“快起来,卉岚,给春柳看座。”福慧吩咐道。
春柳受宠若惊,连忙婉拒:“婢子站着回话就好,当不起娘子赐座,卉岚妹妹不必麻烦。”
“哎,不麻烦,你是阿宛妹妹的身边人,身份不同,当得起。”福慧挥挥手,这边使了眼色让卉岚动作快点。
卉岚赶紧将一腰鼓墩子给搬了过来。
崭新的木墩子闪着新漆的光泽,一看就为了迎接薰然他们新作的。
春柳见此,也不好再拒,只好坐下,不过,她自是懂规矩的,只坐了一小半的椅子,身子也挺得直直的。
“春柳,我刚见阿宛妹妹精神还不错,怎一时间就如此厉害了?”福慧也不拐弯抹角,当即切入了主题。
春柳回道:“娘子不知,我家娘子昨晚认生床,辗转难眠,本就有些不适,却又在早间吹了风,这才来势汹汹。”
春柳说着,脸上一片焦急之色,眉头也皱的紧紧的。
“竟是这样,都怪我没有眼力劲,刚刚还强拉着妹妹闲聊。可妹妹身子如此不适,怎不将大夫请到这来,反倒受那路途颠簸。”福慧看着一脸的自责,但话里头却是深深的怀疑。
春柳心中一惊,脑子飞转,回道:“娘子说这乡下地方比不得洛城,请了大夫来,开了药方,还得再去镇上抓,这一来一去耗了不少时间。所以便请了隔壁的一位小郎君驾车,直接去寻大夫。”
福慧闻言,觉得这也有理,心头疑云散去了些,又问道:“为何要请别人驾车?”
春柳回道:“赶车的也一起去观看庆典了,春芹正欲去祠堂唤人,出门遇见了隔壁小郎君回来取东西,得知此事后,自告奋勇说会赶车,也知道哪个大夫医术最好。娘子听说后便允了。”
“哦,是这样,那真是得多谢那位小郎君。”福慧说着,抚了抚额头,低声说道,“这秋风入骨,说着说着我也觉得头疼起来……”
春柳急忙起身道:“娘子好好歇着,婢子先告退了。”
福慧笑着点头。
春柳起身正欲退出,忽然听见福慧问她:“对了,春柳,你家娘子前去求医,你为何未曾伺候跟前,反倒让一个二等丫鬟跟着去了?”
春柳闻言,浑身一僵,这西府三娘子看着温婉,这提出的问题怎一个比一个尖锐?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