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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醒转,春灵只觉得头痛欲裂,待坐起身,就觉大腿处一阵阵的刺痛。
“这是……我这是怎么了?”春灵看到了立于一旁的春芹,轻声问道。
“你晚间做了什么不记得了吗?”春芹冷冰冰地说道。
春灵抚额道:“春芹你在说什么?我晚间不是在当值吗?”
“是吗?”春芹冷笑。
春灵低头,眼珠子滴溜溜转。似乎是努力想了想才说道:“后来听说春柳姐姐在秋香园出了事,我便陪娘子去了那,之后……我似乎闻到一阵香气,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边说话一边瞧了瞧自己发痛的右大腿,这才发现,雪白的襦裙上竟然沾上了不少鲜血。
“我这是怎么了?”春灵忽闪着眼睛,手儿捂住了大腿,只觉痛得发紧。
“三夫人怀疑你假晕,就拿簪子扎了你的大腿。”春芹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幸好,你是真得昏倒了,不然你怕是回不到芙蓉居了。”
春灵瞧着春芹的笑容,只觉心里发毛。
“是吗?我为何会晕倒?”春灵问道。
“你先说说你为何要将娘子骗去秋香园?”春芹不回答她的问题。
春灵摇摇头道:“我没有骗娘子。”
春芹道:“那你说说是谁告诉你春柳出事了?”
春灵道:“一个小丫鬟,说看到春柳姐姐在秋香园被人抓住了。”
“小丫鬟?哪个院子的小丫鬟?叫什么名字?”春芹道。
春灵道:“我不认识。”
“不认识你也能领着娘子去秋香园?你一向机灵怎会犯下这等错误,怕是这里头有猫腻吧?”春芹完全不信春灵的话。
“是我大意了。春芹,娘子还好吗?她在哪?”春灵面露愧疚,故作关切地问道。
春芹坐到春灵榻边,好笑道:“你还知道关心娘子呀。你是想问她有没有中了你的计吧?”
春灵慌忙摇头,不住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有什么计策呀,我不过是听说春柳姐姐被抓了,着急。”
春芹道:“春灵,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隐瞒吗?什么春柳别抓,不过是你们的计谋罢了。刚刚祝姨奶奶、三夫人都在场,可是她们都救不了你,反倒是因为没能将娘子骗至你们的圈套而将计就计说你和那个男子私通,你说你冤不冤?”
春灵听了,脸儿先是急剧变白,随即又涨得通红,不解道:“什么私通……我……我……”
“春灵,娘子让我对你说,你现在是废棋了。你假意归顺娘子,潜伏在娘子身边,择机而动,今晚,联合三夫人和祝姨奶奶将娘子骗至秋香园,却不想大夫人早已发现了你们的阴谋,一早就让人埋伏在那。”瞧着春灵通红的小脸又变得惨白,春芹冷哼一声道:“你先是派人将春柳骗去了秋香园,然后再来骗娘子。幸好大夫人一早就让人埋伏在那,先救下了春柳,制服了你们寻来的那个男子,待你引娘子到了那准备离去时,我们拿着大夫人给的绿彷香将你迷晕。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救出娘子,二夫人、三夫人等人就已过来,更将你和那男子给找了出来。”
事情的经过让春灵慢慢回想起了晕倒时的情景,她确实是闻到了一股奇香后便不省人事。
原来所有的一切大夫人早就了然于胸,做好了准备,枉祝姨奶奶和三夫人还自信满满地以为此计一定能成。
耷拉着脑袋,捂着腿,春灵不发一言。从她微微颤抖的双肩,春芹知道她明白自己完了。
过了一会,春灵轻声问道:“娘子呢?她……”
“娘子给了你一次机会,你却没有珍惜,现在悔之晚矣。”春芹鄙夷地瞧了她一眼,说道:“现在你还是如实说说祝姨奶奶和三夫人是如何交代你的。”
春灵慢慢蜷起腿,双手抱膝,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说道:“一切如同大夫人所料,祝姨奶奶他们事先安排好了一名男子在秋香园,然后以春柳哥哥的名义将她先骗去,再由我以春柳出事为由将娘子领去秋香园。当她们主仆二人出现在秋香园后,那名男子便可现身,如此三夫人正好可以抓个正着,给娘子灌上……私通罪名,春柳则以帮助娘子私会为由打发回家。”
春芹听了,不由冷嗤一声:“你们还真是恶毒,不仅抹黑娘子,还要将娘子身边忠心的人一个个给打发了。”
春灵深吸口气,继续道:“春杏被我骗去了别处,待事发后,她也会以私自离岗为由受到惩戒,祝姨奶奶的打算是将她调拨到别处去。如此,院子里只剩下你和我二人为房内的丫鬟。娘子对你一向有所顾忌和怀疑,所以我就能在这个时候成为娘子的心腹。”
“哼,你们抹黑了娘子,即便你成了心腹又有何意义?”春芹道。
春灵回道:“我也不明白,我本以为事成之后我就可以回家,离开叶府了,祝姨奶奶却说我要一直留在娘子的身边。”
“这是为何?你就没问问?”春芹问道。
春灵低着头,没有立即回答。
春芹道:“你可得想清楚了,要是再有隐瞒,娘子可不会轻饶你。”
春灵打了个哆嗦,咬了咬牙,说道:“我是问了,祝姨奶奶也未细说,只说不能让娘子有机会翻身,她之所以要毁了娘子,是因为娘子的婚事很有可能会成为大房最大的后盾,所以只能尽早切断这一切可能。”
春芹听了这话,不禁狠狠啐了一口,低声咒骂:“好生恶毒的妇人。”
春灵怯怯地抬眼看了看春芹,伸手抓住春芹,可怜兮兮地求道:“春芹,你也知道祝姨奶奶不好惹,我家阿弟的命还捏在她的手里,我必须得听她的呀。”
“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少跟我装可怜,你接着说,那男子是谁?”春芹打开春灵的手,没好气地质问道。
春灵哭着摇头:“这是祝姨奶奶她们安排的,我不知道那是谁。”
“你刚刚说以春柳哥哥的名义将春柳骗去,这是为何?”春芹不解。
春灵道:“我听祝姨奶奶说,春柳的哥哥是个赌徒,赌输了就到春柳这讨钱,秋香园和春白园最西边围墙的另一边正好是府外的竹林,她哥哥每次托人带口信给春柳,然后在墙外面等候。春白园和秋香园的西边围墙,都有一个小洞,是他们为了传递东西挖开的。”
此话一出,春芹下意识地瞧了瞧布帘那边。
布帘那边的外间,薰然和春柳、春杏正在那听春芹的问话。
薰然已知晓春芹和朱嬷嬷其实都是母亲的人,而她一直误会朱嬷嬷是祝姨奶奶的人,是因为春灵对她这么说。
那时候她太过自信,以为春灵会转投她,所以对她说得话深信不疑,却不想受她的误导,竟一直怀疑春芹,提防春芹,误解了母亲调拨给她的得力助手。
因为愧疚,也因为愤怒,薰然见都不想再见春灵,便让春芹进去审问。
只是这一审问,却发现春柳竟然一直以来都将月俸给了一个赌徒。
仰头瞧了瞧春柳,只见她低下头,极其愧疚地道歉道:“娘子,是婢子不对,婢子……”
薰然挥挥手,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此时,她才终于明白春柳为何这么些年在叶府,却连件像样的衣服和首饰都没有。
一点积蓄都给了她好赌的哥哥,她哪还有节余。更让薰然难过地是,两世为人,她竟然都不知道春柳的哥哥是这样的情况,枉她还说这一世要好好善待春柳、春杏。
“你们为了对付娘子,还真是不遗余力。”春芹讥讽道。
春灵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又抬起头,抓住春芹的手腕,苦求道:“春芹,你帮我到娘子那说些好话吧,我……我真得是逼不得已。”
春芹甩开她的手。
布帘外传来了椅子滑动的声音,是薰然起身了。
春灵听到响动,忽然明白薰然其实就在外面,她一下子跳下床榻,朝着屋外扑去。
却不想三夫人这一簪子扎得很深,春灵落地后,吃痛,腿一软便摔倒在地。
“娘子,求娘子饶了婢子吧,婢子真得是被逼的。”春灵哭喊道。
薰然却径直带着春柳、春杏出了屋子。
春芹也走出了屋,将房门锁上,只留下春灵在屋内绝望而又懊悔的哭泣。
跟着一声不吭,脸色阴沉的薰然走回房间,春柳大气都不敢出。
春杏见状,想要为春柳求情,还未开口就被薰然阻止:“春杏,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是是非非我心里有数。”
春杏张合了半天嘴,就这样被薰然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娘子,您别生气,当心身子,婢子错了,愿意受罚。”春柳跪了下来,为自己给娘子蒙羞,给别人以可趁之机而感到羞愧难当。
薰然伸手扶起春柳,道:“你何错之有,我为何要罚你?”
春柳道:“婢子给娘子蒙羞了,给芙蓉居蒙羞了。”
“该羞愧的是你哥哥,而不是你。春柳,是我关心你太少,竟不知道你一直受制于你哥哥这么些年……他一味地压榨你,你又何必理会他。”薰然说着都觉心酸。
春柳含泪道:“不管如何,他都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阿爷阿娘视他为掌上珠、天中月,我若不给,阿娘、阿爷就得砸锅卖铁……我……不忍心。”
薰然听后,说道:“以后你不要给他钱,事情我会解决。”
春柳一惊,正要说话,就见秋榈院的秋枫过来禀报,说是三郎请春柳过去一趟。
薰然问道:“为何叫春柳过去?”
秋枫道:“婢子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个男子醒了。”
薰然皱了皱眉,想了想道:“好,春柳,我们一起过去看看。”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