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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曼就这么抱着好好,瞪着宁钰轩,在马车上度过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微亮的时候,车才回到京城之中,她的眼睛一直没能合上,因为宁钰轩说的这句话。
但是宁钰轩睡得是格外地好,即便马车抖得厉害,他也能顺手拉过她,将她的大腿当了免费枕头,一觉到天亮。
下车的时候,鬼白朝季曼伸出了手。
当然不是来扶她的,而是要她怀里的孩子。季曼皱眉,虽然手都已经抱酸了,可是她不想松开啊!
好好还没跟她说过话,一路上就听他小声喊了两声爹爹,之后就闷在她怀里,还颇有些害羞地看着她。
季曼抱着好好赖在了车辕上,戳着他水嫩嫩的小脸蛋道:“我要走了,这么久了,你大概都不记得我了。”
好好伸出小手捂着眼睛,喃喃说了一声:“记得。”
季曼眼睛一亮,有些意外地抱着他问:“我是谁?”
眨巴着眼睛,好好想了一会儿,回头看了马车里的爹爹一眼:“娘亲。”
一种无法言喻的喜悦从心里冒出来,季曼哎了一声,抱着好好使劲儿亲了两口:“小宝贝。”
鬼白伸手将好好接了去,提醒了她一句:“夫人,等会就该有人来了。”
晨光熹微,客栈门口暂时还没人,不过早起的人已经该要出来了。季曼又往好好脸上亲了两口,然后跳下车看着宁钰轩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陌玉侯接过好好,淡淡地点头。
马车安静地走了,季曼深吸两口气,揉揉酸疼的胳膊,飞一般地跑回房间。
马车上,宁钰轩抱着好好,吧唧亲了两口,笑道:“真聪明。”
好好咯咯笑着,抓着他的衣襟,又有些迷茫地问:“娘呢?”
陌玉侯怔了怔,抿唇道:“刚才的就是你娘。”
好好眼神忧郁了,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我娘不长这样。”
他喊的第一声娘,是冲着夏氏喊的。就算要换娘,也换个女的吧?一个男人,虽然身体是很香很软,可是不是他娘啊……
陌玉侯暗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眼里她是什么样子都无所谓,可是好好是小孩子啊,只知道季曼是个男人,怎么当娘?
失策失策。
“爹带你回去玩好不好?”果断转移孩子的注意力。
好好咯咯地又笑了:“嗯~!”
小孩子真是世界上最好骗的生物。
季曼刚回房不久,就有人来知会她,准备进宫。
长郡王今日要先进宫去拜见太后,总共就带了四个人,一个王妃沈幼清,一个护卫踏雪,还有两个亲信。季曼作为亲信之一,觉也不用睡了,收拾好了就跟着出门。
“王爷,近来民间对新帝****颇有微词,六部上去谏言的折子也不少。只是新帝似乎不听。”
马车里,谋臣吴庸轻声道:“自古有帝训,不得民心,必失帝位。王爷作为新帝的手足,自然也当劝谏一二,让朝中老臣们安心一些。”
赵辙半睁着眼听着,沈幼清又在后面的马车上。
季曼轻声道:“劝谏是可以,但是新帝似乎不太爱听直话,王爷可以恰当事物比喻之,也好让新帝更易接受。”
“嗯。”赵辙笑着看了季曼一眼:“今日陌玉侯据说也要进宫。”
不用你说,昨儿就已经见过了好么?季曼颔首:“陌玉侯作为两朝重臣,又掌握六部之权,任何大小事宜,他来处理都是情理之中。”
“我一直很欣赏钰轩的睿智。”赵辙眼神凉了凉:“只是我不喜欢他没有什么仁义道德束缚,看形势准是准,跟着变主子,可就不太让人开心了。”
当初大皇子与三皇子夺位,宁钰轩帮着将三皇子扶了上去,赵辙是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的。
季曼干笑两声:“陌玉侯可当锋利之刀,但非一人能永久握之。谁力量足,谁便去用,可稳山河,可安社稷。”
“你这评价倒是到位。”赵辙哼笑一声:“他这把刀,握不好就会往自己心窝子里捅。现在看他不是对新帝忠心耿耿么?我倒是乐意看看,一朝新帝式微,他会捅他多深。”
季曼与吴庸都是一怔,赵辙也觉得有些失言,抿了唇道:“我说笑的,你们等会记得将我献给太后的礼物给带上。”
“是。”
要说赵辙会永远安于长郡王之位?季曼不信,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在他手下做事了。
只是赵辙对于宁钰轩的成见颇深,大概是因着被背叛过,她若是说想去给陌玉侯的小世子教书,估计赵辙会掐死她。
该想想办法,再离开好好身边这么久,好好都该完全不跟她亲了。
到了宫门,受检入宫,季曼一路低头跟在赵辙身后走。快要到太后宫里的时候,却见远远的龙辇仪仗缓缓而来。
这是赵离登基之后,赵辙第一次看见他。以前可以随意欺凌的小瘸子,现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了。
“臣参见陛下。”长郡王一点也没犹豫地跪下了,季曼等人也就跟着跪。
“好久不见了,大皇兄。”赵离让龙辇停下,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们这行人道:“没有想到,你也有向我跪下的这一天。”
“皇上应该自称为‘朕’。”赵辙难得语气还很是轻松,笑道:“可不能因为兄弟亲近,就失了规矩。”
这几个兄弟要是亲近得起来,她名字倒着写。也亏得是赵辙,不要脸习惯了,说出来的话都让人无法反驳。
“是朕失态了。”赵离笑了笑:“大皇兄的日子看起来过得不错。”
“托皇上鸿福。”赵辙道:“太后娘娘也蒙受皇上照顾了,臣无以为报,就只能磕个头。”
说着,还当真磕了下去。
季曼头低在地上,只感觉周围突然都安静了一瞬间,片刻之后,赵离失笑:“皇兄客气了,朕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恭送皇上。”
赵辙叩下去的头,直到龙辇消失在宫道尽头了才抬起来。
季曼觉得有些心惊,心里不知为何就觉得震撼。一直笑得不太正经,又总是高高在上的长郡王,这一叩头,形象反而更高大了不少。
“儿臣给母后请安。”进了太后宫里,季曼和吴庸捧着礼物跪在后面。
太后轻笑着道:“都起来吧,难得回来一次,不要把时辰都浪费在行礼上了。”
赵辙谢了恩,抬头却看见了宁钰轩。
陌玉侯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还朝他行礼:“见过长郡王。”
“别来无恙啊,侯爷。”赵辙还是笑着,眼神却冷了冷:“怎会有空来了太后这里。”
宁钰轩还未开口,太后先答道:“我想修葺宫殿,奈何皇帝那边像是不太允许。陌玉侯主动过来与哀家商议预算,看能修个什么样子。”
听得这话,赵辙的脸色就好看了不少:“原来如此。”
宁钰轩拱手道:“臣就不打扰太后娘娘与王爷团聚了,先行一步。”
赵辙点了头,陌玉侯也就当真目不斜视地走出了大殿。
“你何必摆脸色给他看。”
四周宫娥都退下,就剩了几个亲信和王妃。太后拉着赵辙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新帝不是我亲生,也没什么感情,我在这宫里就靠陌玉侯时不时照顾着,不然宫殿都修葺不了。”
“母后为何不告诉舅舅?”赵辙皱眉:“您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后宫之事,前朝也不好过问。加之最近国库紧缺,实在也是抽不出银子。”太后道:“你在长郡可好?”
沈幼清上前一步,帮着答:“妾身一直伺候着王爷,长郡尚算丰饶,日子也好过。”
“你当初退一步倒是对的。”太后抿唇:“没想到最后会是老二来翻了盘…”
赵撤看了季曼一眼,拉着太后转移了话题说别的。
太后还是说了陌玉侯不少好话,看来的确是没少受照顾。赵辙就想不明白了,他还对太后这么好做什么?
“在下以为,陌玉侯这是对您示好。”吴庸在回去的车上道:“萧家势力仍在,比聂家可是好得多了。大概是新帝为政该是让许多人不满,所以陌玉侯有再度投靠您之心?”
“不会的。”季曼打断吴庸。
赵辙看着她,挑眉。
“在下了解的陌玉侯,是不会在风向尚未明确之时便有什么举动的。”季曼道:“如今朝政尚算安稳,他没有必要冒着得罪新帝的危险对王爷示好。相反,在下倒是觉得这次陌玉侯是真的想照顾太后一二。”
“哦?”赵辙轻哼了两声:“何以见得?”
“当初政变之时在下不在京城,不知具体的情况。”季曼一本正经地道:“敢问王爷,与三皇子的皇位之争,是您主动让步,还是陌玉侯帮着三皇子强抢?”
赵辙顿了顿,皱眉道:“当时老三已经控制了局面,我若不让,还能做什么?只是要是没有宁钰轩最后那一送,老三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地登基。”
“对啊!”季曼一拍大腿:“所以王爷您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