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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生命不能承受之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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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在叶贞跟前,叶年的指尖轻轻抚去叶贞的泪,“贞儿,对不起,我没能救下母亲,没能救下你。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娘的死,我确有责任。”

    叶贞面无表情,神情呆滞的盯着花娘的画像,心如刀割,任凭眼泪止不住落下,就是不愿再说一个字。

    “犹记得幼年时,你我在山上遇见的猎户,后来他说我天赋异禀,便收了我为徒弟。”叶年娓娓道来,容色微凉,“此事你也知道,左不过你却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他便是夏侯渊,想来这名号,如今你也不会陌生。”

    羽睫骤然扬起,叶贞抿紧唇,痛苦的闭上眸子。

    到底这个世界怎么了?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到底在这场蓄谋已久的棋盘里,自己充当了什么角色?

    袖中的五指紧紧蜷握,指甲几乎嵌入肉中,那种粘稠的液体开始浸染她的手心。她是真的痛了心,宛若看见自己的母亲被剥皮拆骨,那种鲜血淋漓的画面,再次重现脑海。

    她背负的,承担的,以为的,顷刻间宛若毫无意义,到底成了一场笑话,自以为天衣无缝却分明是别人的步步算计。

    “夏侯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教我医术,教我卜卦。可惜天机不可泄露,自古以来,但凡卜卦者必得秉承缄口莫提的原则,否则便会受到天谴。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这么做。”叶年一如往昔的抚着她的眉心,“你或许还不知道,风阴与我是师兄弟。左不过一个习文一个习武,他与你却还是有段机缘的,只可惜……”

    “五年前,慕青被册为千岁,彼时的将军洛云中位列三公之首,这场棋局便已经开始。这百鬼园之所以称做百鬼园,是因为真的有鬼。皇上的鬼卫都在这里,一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杀神,但皇上从未启用过。一则不愿实力外露,二则时机未到。”

    “师傅有言在先,亵渎天机,至亲就会临难。与我相干的,便是你与娘。还记得那一日,你高烧不退,娘身无分文,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奄奄一息,我这厢也是绝望无助。”

    “风阴找上了我,便是那时,我成了皇上的幕僚。说起来,彼时也是无可奈何,只是既然做了选择,就该承当相应的后果。我起了卦,只道你的时数与盈国公相生相克,并与慕青……”叶年顿了顿,说这话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俞太妃一眼,到底还是止了话语。

    良久,叶年才哽咽道,“贞儿,你若要恨,便恨我吧,皇上待你倒是真心的,否则他不会将毕生所有交给你。如今这百鬼园的所有鬼卫皆为你所有,只要你一声令下,这天下就会天崩地裂。”

    叶贞的手中握着那枚玉笔,“就是这个?”

    “是。”叶年颔首,“鬼卫只认信物不认人,只听命令不问因果。”

    “娘死的时候,你为何不救我们?你不是自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你不是自诩要保护我与娘一辈子吗?哥……你的本事呢?你的心呢?还在吗?”叶贞终于冷静下来,抬头盯着叶年稍稍一怔的表情。而后便是地狱般的死寂,紧接着是冰冷的沉默。

    心,一点点沉入大海,仿佛只要海风吹,就会覆灭最后那根稻草。

    袖中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叶年徐徐起身,面对着画卷,半低着头一语不发。房内烛光摇曳,房外雪落有声。

    “便算是报应吧!”叶年痛苦的闭上眸子,“我算中了前头,没猜中这结果。到底……害了你与娘,也害了我自己。”

    当年夏侯渊便是帮着先帝起卦,谋定了其死后的江山社稷,才招致妻子被人毒杀。这世间很多时候,真的会有轮回。你若执意要破了天机,必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其实事实很简单,只是叶年不愿再说。而夏侯渊自此便离京游荡,再也不愿回到夏侯府。

    死去的人,也许并不觉得痛苦,为深爱的人死去,算是死得其所。

    可是活着的人,要永生永世受着内心的煎熬,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才是真正的折磨,真正的天谴。不死不休,连呼吸都会痛彻心扉。

    事实的真相总是很残酷,彼时叶惠征发现了他与宫闱的联系,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找个由头,杀之而后快。到底鲁国公府是要依附盈国公府的,所以任何跟皇帝有关,跟慕青有关的的人,都该死。

    叶年这厢刚刚与皇帝制定了让叶贞入宫的计划,便招致了杀身之祸,诚然也是始料未及。皇帝一声令下,叶贞入宫为婢,转头叶惠征便默许了叶赫与叶杏,对北苑下了杀手。一场棋局,鲜血屠戮,叶贞没想到自己是打从一开始就被设计的,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

    “也许我该感谢叶杏,若不是她的妇人之仁,也许今日你我就不会好生生的站在这里。我有今日,是不是也该感谢自己的哥哥,彼时为我谋划了前程?用娘的一生,而后赔付我的一生,谋了天下最无人可比的富贵?”叶贞神情呆滞,眼泪一点一滴的滚落。

    “贞儿,我一直不敢来见你,可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将尘埃落定。我不得不来见你!不管怎样,你要杀要剐我都认了。”叶年深吸一口气,“到底我的戏码落幕,以后的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叶贞低低的笑着,泪如雨下,“你们处心积虑的多年,如今跟我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们想过我没有?这是不是我想要的?你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我要的,再也不复存在。被自己最后的亲人设计,被深爱的男人布局。在你们所有的计划里,我只是一枚棋子,自始至终都不曾真正活过。”

    “贞儿?”叶年心惊,他看见叶贞眼底的光寸寸黯淡,终于覆灭了一切喧嚣,成了一潭死水。

    “你们赢了,而我……”叶贞淡漠的起身,一步一顿走出房间,“天下之大,到底没有我的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