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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世界里,叶贞看见视线里模糊的红,红得像血。黑色的液体在池子里不断地冒着泡,咕咚咕咚像极了恶魔喝水的声音。
她看见有人在池子里痛苦的哀嚎,那种撕心裂肺的喊声,如同锐利的刀子,不断割碎她的心。
定了眸子,她看见那个人的脸。
是墨轩!是墨轩!
她拼命跑过去,可是越跑越远,她够不到他的手。
终于她摔倒在地,看着他逐渐沉入污池之内。
……
“墨轩!”一声惊呼,叶贞腾然坐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好端端的躺在床榻上。环顾四周,是亲王府没错。
额头冷汗涔涔,原是自己做梦。
只是这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得她整颗心都还在剧烈颤抖。
耶律辰叩门,“怎么了?”
叶贞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内心的波澜,良久才道,“没事,只是做了噩梦。”顿了顿,发觉自己衣着完整,便下了床开门,“进来吧!”
见着叶贞的第一眼,耶律辰稍稍一怔,素衣白裳,容色青白相间。此刻的叶贞看上去略显虚弱,眸中惊魂未定,带着鲜少才能看见的心慌。
“你没事吧?”耶律辰不确定的开口。
叶贞颔首,“无碍,不过是做了噩梦。”
说起那个梦,叶贞不觉缩了缩身子。
见状,耶律辰便从衣架上取过披肩,柔和的披在叶贞的肩上,“你的面色看上去很不好。”
叶贞眸色微恙,“是、是吗?”不自觉抚了抚冰凉的脸,心口依旧慌乱不安。
隐隐的,她觉得好似有事情要发生,却说不出会有什么事情。
但愿是杞人忧天!
意识到耶律辰站在自己的身后,叶贞下意识的走到一旁。许是一种习惯,如同轩辕墨,并不喜欢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后。这意味这危险,或是威胁。
耶律辰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到底是他越矩了。左不过在戎族,女人的地位确实低贱,他能礼待叶贞,在整个亲王府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原先还有墨轩在此,如今连墨轩都不知去向,所有人对叶贞也改了态度。
这种趋势,不能说不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很显然府内所有人现在都当她是女主子看待,但……耶律辰刻意不挑明,不知是出于保护的意思,还是别的目的。
叶贞知道自己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事到如此只有自己一人,她不能不留个心眼。
“我去请大夫给你瞧瞧。”耶律辰缩了瞳孔,转身便走。
“不必。”叶贞顿了顿,“你忘了,我自己就是个大夫,不必请人。”
耶律辰腼腆的笑了笑,“一时忘记。那个……你昨儿个回来便醉的不醒人事,我便教婢女与你梳洗了一番,所以……”
叶贞颔首,“多谢。”
她并不准备让耶律辰继续说下去,反而心中只牵挂着宫里的轩辕墨。无端做这样的噩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心灵感应?
意识到叶贞的拒人千里,耶律辰也只是笑了笑,这与寻常戎族野蛮成性的男子十分不同。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对不起,我只是有些担心,失礼了。”
耶律辰摇头,“无碍,若你有什么需要,只管与我说便是。”
正说着,门外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过来,跑得一头的汗珠子,“十三爷,爷……出事了!”
“什么事?”耶律辰微怔,扭头看了叶贞一眼。
叶贞的心陡然提起,此时此刻不管发生什么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轩辕墨。
“府门外的巷子里,死了不少人,好似宫里的。”管家大喘气。
耶律辰当下便迈开步子往外走,叶贞拢了拢衣襟,随即跟着出去。
在府门外的巷子里,果然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死尸,一个个黑衣蒙面,显然不是善类。耶律辰快步上前,撕开其中一人的遮脸布,却是个陌生的面孔。掰开下颚,陡然心惊,“果然是宫里的人。”
“你如何确定?”叶贞俯身翻看尸体,检查死因。
“没有舌头,这是皇兄的死士。他们出现在这里,无外乎两个原因,要么是因为你,要么是因为我,总归逃不开这两者之间。”耶律辰的面色暗沉如墨,眸色微冷。
死士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备而来,是为了要他们的命?还是……
“伤口很细,应该是薄刃之类的利器所为。伤口整齐,出血量极少,可见下手之人十分厉害,武功奇高,绝非泛泛之辈。”叶贞正襟说着,指尖掠过那些伤口,“都是一剑毙命,他们许是来不及呼喊就已经死了。”
“这么说,是高手所为,那会是谁?”耶律辰心惊,“想不到戎国境内还有这样的绝世高手。”
“也许吧!”叶贞起身,眉目却越发暗沉。
她自然不会告诉耶律辰,这绝非戎族的高手所为。戎族惯用的兵器皆以弯刀为主,这种薄刃细如蝉翼,能杀人于无形,如同软钢丝一般大小。
这应该是剑,一柄轻薄至极的冷剑。
锋利无比!
而且下手之刃快准狠,一剑毙命,十分巧妙的避开主动脉,故而就算杀了人,鲜血也少之又少。
能做到这几点,放眼天下怕也屈指可数。
深吸一口气,叶贞平复心情,眼底的光凝结成霜,再也没有舒展开来。
“狼主的死士出现在这里,也许……”叶贞顿了顿,“你说是不是跟太后娘娘的病有关?”
一语既出,耶律辰骤然扭头盯着叶贞,“你是说那些药?”
“我之所以让你出宫配药,是因为当日在宫里,我发现很多药材都有问题,越发名贵越是有些怪异。好似上头都染了不该染的东西!为此,当日离宫之时,我以袖擦拭,沾了稍许粉末回来。”叶贞凝眉,“私下里我也问过宫人,说是很多药材都是太后娘娘专用的,旁人碰不得。”
耶律辰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
“是药三分毒!”叶贞一语中的。
微微颔首,耶律辰凝眸,“看样子,母后的病……”
“那日我瞧着你我出宫,有人偷偷的跟在我们身后,便心下有疑。于是故意对你说了那句,太后娘娘命不久矣,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绝对能控制剧毒。如此说,也不过是安了对方的心。”叶贞睨一眼满地的死尸。
耶律辰长叹一声,“只怕是母后身体好转,这些人便再也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