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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跪在长信宫,皇上与皇后双双端坐在上。
“赐座,临川王妃遭遇劫难,身体可有恢复?”皇上问得官腔。
“托皇上、皇后洪福,臣妾只是受了些惊吓,没有大碍,如今已然无事了。”宫人们移来凳子,依了皇命,让玲珑在长信宫坐着。
“临川王怎样了?”皇后倒是真的关心,这关系到她“义妹”的下半辈子幸福。
“回皇后娘娘,未曾醒来……”玲珑默然。
“三天了,希望吉人自有天相。临川王在战场上多次化险为夷,这次也一定能逢凶化吉。”皇帝在旁边插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嘴,玲珑心中默然,心道,除了成语用得多一些,这话实在没有技术含量,皇帝你真是心灵鸡汤喝醉了。
腹诽归腹诽,谢恩还是要谢恩。“谢皇上关心,御医院天天有御医前往王府替王爷诊治照看,臣妾真是感激不尽。”
“真没想到,原来珏表哥竟没死,还潜在皇宫内当了太监。这传出去,真是贻笑大方。好在,听到的人少之又少,只要临川王妃守住嘴巴,便也传不出去……”皇帝首先想到的,必然是皇家的声誉。
玲珑却想,当场十数名精兵,哪会个个守口如瓶,却也懒得再与皇帝计较,只谦逊地说:“皇上放心,臣妾经此一役,虽是骇然,却也深知皇家威仪,断不会乱说。死的是重华园的老王头,这老太监赌钱输昏了头,绑架了臣妾,多亏王爷拼死救了臣妾。”
“唉——”一旁听着的皇后却感叹地长叹一声,“也不知王爷这昏迷,何时是个头。不知道御医院怎么说?”
“储御医等几位亲自前往探视,说多亏砍在手臂上那一剑,将毒血悉数放出,救了王爷一命。可是,终究毒性入得深,这昏迷便是体内的毒素与他的身子正在打架,谁打赢了,便留下来。”
“如此说来,分了胜负,临川王便可以醒了,是这意思不?”皇后问。
玲珑摇摇头:“臣妾委实不知。只听御医们说,何时苏醒,便要看天意了……”
看到事情原来如此离奇,且临川王正昏迷不醒,皇帝觉得,再追究临川王私自逗留后宫也没有了意义。人家是因为王妃失踪,乱了方寸,唯独肖珞有点冤,吃了一个小小的暗器,昏迷了半天,最终还不能计较。
他在长信宫外,远远地望着玲珑失魂落魄地出宫离去,心疼不已。
宫里的流言,又快又狠。大家都知道了临川王妃进宫谢个恩,都能被重华园欠了一屁股赌债的老太监掳走,临川王为了救她,违反宫规,还差点搭上了性命。
三五个宫女聚在一处。
“这寇玲珑也真可怜,我们都羡慕她平步青云当了皇妃,如今竟然是守活寡。”
“之前都说临川王克妻,还是皇后有眼光。皇后说玲珑命硬,指不定就能压得住。你看,这不光是压得住,直接把王爷差点搞死。”
“她啥时辰八字啊,这回可不是王府自己看的八字,是司礼卿给办的,怎么也这么不靠谱?”
“司礼卿的闲话也敢说,不要命了你们。”身后突然传来荣淑仪冷冰冰的声音。
众人一凛。司礼卿可是荣淑仪父亲当差的地方,这岂不是背后说人家父亲不会办事儿?赶紧扑通扑通,多话的,没话的,统统跪了一地,大喊:“娘娘饶命。”
“这个……”荣淑仪一指方才说完的孩子,“你说得不错,很有想法。来,掌嘴五十。这么有想法的事儿,一定要让你刻骨难忘。”
说完,荣淑仪在靖柏的搀扶下离去,留下身后的几位,发出“噼噼啪啪”掌嘴的声响。
早知道是寇玲珑失踪了,她应该更甜蜜地跟皇帝撒娇,阻止一切能去营救的力量。她怎么没死在老太监手里?她若死了,皇后与淳贵姬,岂不更少了一个有力的臂膀?
荣淑仪冷哼一声,想起了早上皇帝起身时,抱着她说的那句话:“朕觉得,楚楚当个三夫人也绰绰有余。”
皇帝轻易不夸海口,常常是做了再说,这回突然提起,说明他心中的确如此想了很久。
“三夫人”,这是多少后宫女子梦寐以求的荣耀。可惜,皇帝说完就开始喘粗气,不知道是否将这事又给忘了。
无论如何,荣淑仪是尊贵的,她是长子的母亲,未来应该是最瑰丽的。
有人拼死要保护玲珑活下去,也有人满心盼着她快快挂掉。可惜,梦想永远与现实有差距,否则的话,肖璃早就醒来了。
临川王肖璃,没有来得及将他的新娘郑重地介绍给阖府人员。幸好有凌宵,以及泰清泰平。他们负责将临川王府的人员召集到葆光殿,正式见过王妃。
玲珑这才知道,葆光殿不是见外客的地方,向安殿才是,而葆光殿便是往常主人下号施令,或日常回报府务之处。
这王府里的人,只来了有头有脸的,便已经将葆光殿黑压压地站了一屋子,玲珑初见,吓了一跳,饶是她统领过珍宝局,那满是匠人的地方,也没有今天这么多仆从与丫鬟。
玲珑并没有心情施展王妃的威风,略略说了几句,无非是大家要各司其职,诫勉又鼓励了一番,府中的人们都觉得王妃十分和气,不免并不将她放在眼里。
更有出身较好的仆丛暗地里说到:“论家世,还不如我们……青州城的行商,哪与我们出身皇商之家那般荣耀。”
便有仆丛回道:“皇后的义妹,这头衔不可谓不响啊,满打满算,皇后也只认过这么一个,你说能不值钱?”
玲珑对这些充耳不闻。她只在每日晨间听取各处的回报,又专门私下拜会过凌宵与泰平泰清,直觉告诉他,虽然这府里女人众多,有权势的女人更不少,可真正能说得上话的、能办点儿有威信的实事的,还是他们三人。听完回报,她便呆在她新婚的房间里,陪伴昏迷不醒的肖璃。肖璃依然那么英挺冷峻,宛如入睡了一般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