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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若善一听此话,又是惊奇,又是无奈,说道:“琴画虽然同列四艺之中,但两者迥然相异,又怎么相合,曲公子怕是说笑了。”
曲流觞却一脸认真,急忙解释道:“小生绝非消遣之言,刚才听闻小姐琴声,只觉置身妙境,眼前就仿佛开辟了另一天地,我欲将之描绘出来,为小姐以作陪衬。”
水若善一直以来最为看好的人乃是司徒坤,见到袁西望后,也将他列入了自己乘龙快婿之选,可惜,这两人都是别有所想,他一代圣贤,自然不会强求,此时,突见曲流觞身上流露出一种当人不让的气概,不由大大出乎意料,也有些期待,便说道:“好,就让曲公子一展才艺。”
吩咐下人,按曲流觞所要求,抬过一面屏风,拿来各种画具。万事俱备,曲流觞毫不停留,提起一笔,便于屏风上画了起来。
袁西望对其画功心中自然有数,不过,此刻曲流觞仿佛受了巨大刺激,绘画风格,一改往日的秀气细腻,笔锋豪放铺张,纵笔于屏风上疾驰,不消片刻,整幅画已然流露形体,一只两翼下垂的傲凤,仿佛失去了力气无法飞翔。
这图形主体稍有浮现,众人也为之吸引,而曲流觞笔锋却略过凤凰,又去点缀周遭情形,让人不由心急,却也不敢打扰。片刻之后,屏风上已看见谷峰绝壁,江水激荡,黑天暗云,一种悲苦凄凉之态,表露无遗,只将众人心神都掳劫而去。
原本被水芙蓉琴声所引来的鸟雀,在琴音停下后,就飞到了空中,四处盘旋,此刻竟然纷纷落到了曲流觞身后,认真看着他作画!
近景远景俱足,细微之处一一浮现,便看见曲流觞稍稍停顿了片刻,袁西望此时专注他作画,即可醒悟道:“糟了,曲兄画功最善调色,寻常人家不会准备彩料。”他忙举目四望,就看见周围除了细竹,尚且有许多盆景花朵,灵机一动,便道:“曲兄,要什么颜色!”
曲流觞此刻全神于画,想要以浓淡墨色代替彩绘,只听袁西望说话,便顺口答道:“绿!”
袁西望会心一笑,就看他纵身而起,手做剑指,朝着那花盆之内的花朵点去,一朵朵鲜花脱落枝桠,飞窜空中,袁西望手中剑气飞窜折转,纵横跳跃,一时间,众人只觉空中白色光芒闪耀,配合无数花朵枝桠,仿佛看到了节庆时的烟花。
那朵朵花瓣在剑气切割之下越来越细,最后仿若微尘,就见袁西望手指一引,点点绿芒便飞往曲流觞笔尖,将笔尖尽数然做绿色。
曲流觞顾不得惊讶袁西望的绝世武艺,急忙转身着色,两人便如此一来一去,泼墨画卷,渐渐变得五彩斑斓,迷人眼球。
此时,远处的水芙蓉也被此情此景触动,不自禁拨动了琴弦,妙音处处,继续那曲《凤求凰》,这时真是画音相合,完美无瑕,让人无法置信!伴随画卷成型,众人只觉身处幻境,无法言语,甚至不敢稍有动弹。
袁西望身在半空,还不断挥洒剑气,制作彩料,体内真气仿佛也受到这番情景刺激,宛若大河奔腾,比起以前更是圆转自如,他的心情却越发平静,好像忘记了一切,只觉得那无法触摸的灵魂发出一股轻松自在的感觉,竟透过身体,飘了出来,那三尺剑罡已凝结如同实体,没有了身体的束缚,随心所舞,那武道中的绝顶技艺突然显现,剑气化龙!孤龙潜勿用,双龙戏田间,三龙跃于渊,四龙饶天飞,五龙忽有悔,六龙战于野,再见群龙无首时!
此刻由袁西望剑气组成的气场仿佛将整个玄州覆盖其中,伴随着水芙蓉的琴声,当真是龙吟凤鸣,震动九霄。
只见曲流觞突然狂吼一声,重重一笔点在凤目之上,整幅画卷大功告成,此时那画中不复初时阴霾,微光透过阴云而下,江河浩瀚,打到绝壁之上,似乎沾到了凤凰的羽翼,而傲风只昂首向天,欲要展翅而飞!
此画落成,众人唯一感觉便是无可挑剔,便是再高明的画师也无法说出其中不足,随之,水芙蓉一曲凤求凰,也恰好收尾,一个淡淡的音符环绕片刻,就要消散!
却在此时,那画卷突然发出万丈豪芒,叫人无法直视,连忙遮目挡去!一声嘹亮的鸣凤声凭空响起,似真似幻。
少顷,光芒收敛,众人仿佛大梦初醒,满上均是惊惧之情,犹如目睹了神迹。包括曲流觞自己,也看着画卷木然不动,似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亲手画出,周围众人个个都如同失了魂,低头不语。
袁西望散去剑罡,落到地上,刚才一刻他凭借水芙蓉之妙音,曲流觞天人合一般的作画,福至心灵,终于气与神合,臻至武道传说中的化神之境,完成《六龙御天》的武道秘诀,然而,他此时脸上流露出的没有丝毫兴奋开心,反而充满了惊惧之情,就见他缓缓打开手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块鲜红欲滴的璀璨晶石,袁西望看着晶石,喉头咽动,惊恐万分的语气,自语道:“凤凰啼血,是真正的凤凰,凤凰啊。”
没有可以明白袁西望此时的心情,因为他刚才竟然亲眼看到了凤凰神鸟!那画卷大功告成之际,散发灼人光芒,众人都把眼闭上了,唯有他体内金精之气通达全身,忍受得住,就看见天空突现一只五彩斑斓的巨鸟,直如传说中般鸿前,鳞后,蛇颈而鱼尾,龙纹而龟身,燕颔而鸡喙,奋翼间,五彩齐备,不是凤凰神鸟又是何物?!
那凤凰鸣叫一声,嘴角便留下一丝鲜血,坠落中,化为晶石,袁西望不及多想便纵身接住,再回首,凤凰已然消失,一切又回归原状,仿佛经历了一场梦魇。
过得一会儿,水若善率先回过神来,又上前几步,去看那“凤凰垂翼图”,神情居然也似慌似乱,再细细看了看画,才叹声道:“今生得观此图,夫复何求,公子画意盖世无双,且恕水某初时有眼不识泰山!”说着,便要朝曲流觞躬身行礼,以示尊敬。
曲流觞听闻,也惊醒过来,他哪里敢承受水若善的礼节,急忙阻道:“城主切莫如此,在下担当不起。”
又见周围之人相继“醒来”,便道:“水城主,在下自觉学浅,实在配不上水小姐,就此告辞。”一人离去,其余人也纷纷摇头离开,霎时,原地便只剩下司徒坤、曲流觞以及袁西望三个外来人。
水若善见状,也未阻拦,大概心中也被刚才一番情景震慑,做不出决策了,稍稍平复心情,就微笑说道:“姻缘果然天注定,看来后面的比试也不用继续了。”
曲流觞听到这话,尚有些奇怪,开口问道:“咦,这是为何?”说话时,就看袁西望正饱含深意的对他笑着,顿时回过神来,现在这院中就剩他和袁西望、司徒坤三人,而算得上为求亲而来的就只有自己一个!这,岂不是自己就成了城主的东床快婿?!一时间,巨大的喜悦感将他冲刷得呆住了,也忘了去笑,只转头去看那水芙蓉,却看美人儿神色娇羞,看见他的目光,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这番情形落在水若善的眼中,虽然出乎意料,却心满意足,微笑说道:“曲公子,看来小女也是对你青睐有加啊。”
曲流觞听到水若善的话,一时惶恐,竟不知如何作答:“这,城主……”
司徒坤在一旁看了,脸上更有些羡慕,也笑道:“曲兄,怎还能叫城主?怕是要改口了。”
袁西望见他夙愿得偿,哪里能不为他高兴,连忙附和道:“曲兄,你尚且要与我谢媒之礼哦!”
曲流觞此时,终于接受了事实,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与满足席卷而来,笑容浮上脸庞,对水若善道:“岳丈大人,小婿有礼了。”
水若善对于今天的事情也是满意,不仅省去后面比试,更为女儿找到如意郎君,含笑说道:“贤婿如此才华人品,将芙蓉交托于你,我终了了一桩心愿。”
曲流觞见水若善也承认了自己,一切忧心全部放下,忙又朝袁西望和司徒坤道:“多些两位仁兄成全。”
袁西望倒是不以为意,他原本就是为了帮助曲流觞而来,但终归做了许多事情,见到结果圆满,也略有心得,又笑道:“曲兄不必如此,正如水城主所言,姻缘天注定,我们也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水若善对袁西望的话似乎深有同感,也说道:“正是如此,今日逢此喜事,又结实三位少年才俊,当真值得庆祝,来人,设宴!袁公子,司徒贤侄,可莫要推辞。”
正值庆贺之事,谁有会拒绝,自然同喜而去,来到府中客厅,水若善吩咐人上了茶,便言道去处理些公事,留下三人等待。
而这时,曲流觞大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朝袁西望道:“袁兄,今日之事,当真是让我如坠梦里,不敢相信啊。我居然能做出那幅奇画,实在是先祖显灵,庇佑了我。更脱不开袁兄的帮忙,曲流觞再次感谢。”
袁西望对于他那副画,心中只有佩服,更不敢居功,摇了摇头道:“曲兄不必如此,你今日绘制这幅‘凤凰垂翼图’乃是你厚积薄发,兼且与水小姐心有灵犀,否则,再是厉害的画技也无用,这边是所谓缘分,机遇。旁人做不了,也想不得。”
司徒坤现在也被曲流觞画艺折服,赞同道:“正是此理,虽则袁兄帮你入了一场比试,但看曲兄与水小姐琴画交融,便是何人也拆散不了你们,可叹我……”他这一说,便又想道了自己,忙问道:“袁兄,方才见你盖世神技,当真如曲兄所言,绝代奇人,可否帮在下寻到苦思之人?”
袁西望听到这话,却有些不知所措,他虽然寻仙,但也是凡人,这种事情哪里做得到,不由苦笑道:“司徒兄这却是为难我了,我虽然会些武艺,也略通商贾之道,但你那意中人我是见也未曾见过啊,除非我会占卜测算之神术,否则,如何为你找人。”
司徒坤也是急病乱投医,心知事情为难,只好叹了口气道:“确实,这也是为难袁兄了。”
曲流觞却是把袁西望当作了神仙,又道:“袁兄,可否再想想办法,你机智过人,当会有些想法的吧。”司徒坤闻言也忙看向袁西望。
袁西望沉思片刻,他从没见过司徒坤的红颜知己,又如何去找,可好友满心期待,也不好断了他的念想,就用心思索办法,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不由挂起一丝微笑,开口说道:“这天下何其之大,莫说要找一人,便是要找一座山,你若没有方向,也难找到。不过人终究是活的,有所思、有所想。你若能猜透她的想法,要找到她,也是有可能的。”
司徒坤听袁西望虽然暗有指教,立刻说道:“就听袁兄高见。”
袁西望现在是认真推敲,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听司徒兄所言,你那意中人对你也是爱极,离开你也是怕耽误了你,可若然她是爱你的,必然也会思念你,想要见你。如此一来,她必定不会离你太远,更有可能其实就在你身旁,只是隐身暗处,让你不得见罢了。”
说话时,就看水若善走了进来,笑道:“袁公子当真是算无遗策,只是只言片语就能推断出这般多的事情,让水某大开眼界啊。”
司徒坤听了袁西望的话,却是心急火燎,朝水若善道:“世伯,且恕小侄无礼,此时听了袁兄之话,茅塞顿开,我欲即刻去寻人。”
水若善依然微笑,更有支持的意思,说道:“此举只能显得贤侄重情重义,我又如何能怪罪。便去吧,若然找到了人,也可带来与我瞧瞧,若当真是蕙质兰心,便让我同司徒兄说说,让你了了心愿。”
司徒坤听到这话,立刻面露喜色,他这一番挫折,起因大多来自父亲,又水若善做保,那就太好了,忙道:“多谢世伯。”接着,又朝曲流觞和袁西望说道:“多谢两位大义,虽则只半日相处,但两位才德已叫司徒坤折服,此番情义来日定要再续,就此告辞,尚请包涵!”
曲流觞倒是感同身受,连忙说道:“司徒兄但去,换了是我,怕比你还急,呵呵。”
袁西望也不阻止,而且再次提醒道:“司徒兄也是性情中人,能与你相交,却是一台美事,你此去,尚且要留意人群,或许你那意中人乔装打扮了也说不定。”
又听袁西望提点,司徒坤急忙道谢,就匆匆而去,这时,水若善才满脸好奇的问道:“我那贤侄既然已经走了,袁公子是否与我说说实话,你怎么如此肯定我那贤侄的意中人就在附近,如果单凭推测,你断然不会说出这么有把握的话来。”
曲流觞一听,才知袁西望不是凭空臆测,奇道:“袁兄,原来你早已知道了,刚才却还不说,让人干着急。”
水若善从只言片语,就把袁西望的心思猜了个八九,顿时让他更是佩服,笑道:“并非曲兄所想,我也是刚刚才想到,只是水城主慧眼无双,在你面前还当真做错不得。”
水若善身为长辈,如此在意小辈的说话,却有些掉身份,显得顽皮,不过他自己也不在意,依旧笑道:“水某也是心急了,也怪袁公子一番举动,总是出人意表,我也真把你当神仙了。”
袁西望听到“神仙”一词,却心生感叹:“我又如何不想当神仙,却是仙路坎坷。”接着就说道:“其实,说来也巧,我来玄州已经有段时日,很少见人沿街乞讨,今日在府前不远处却看见一人乞讨,执法之地,威严森然,就算有人乞讨,也不会找上这里,心中就感到奇怪,就稍作留心。不过,始终是小事一件,我也没太放在心上,直到刚才帮司徒兄推测,便察觉了其中有些微异处,我路过那乞儿身旁,居然没有闻见半分腥臭味道,这若说不是刻意乔装,我还真是不信,所以前后结合,想来十有八九那便是司徒兄的意中人吧,只是不知此刻司徒兄还找不找得到人。”
水若善听完这番推论,忙拍手叫绝,说道:“袁公子当真是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定要与你痛饮几杯!”
正要叫人上酒菜,却见一个丫鬟匆匆跑来,神情紧张,见了水若善,忙道:“老爷,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