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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我们如期乘坐飞机飞往离方刈家最近的一座城市。
航程不算太久,我刚吃完一碟炒河粉,飞机上已经开始播放降落提示了。我从刚才空姐前来告知降落时间后就一直非常紧张,不断地通过骚扰方刈来获取安全感。
“我真的不用演一下吗?比如秘书什么的就很好啊,要怎样才比较像你的秘书啊……是不是跟着你帮你端茶倒水就可以了……嗯还有要帮你拿东西对不对,一会儿你的行李记得给我……”
“行了。”方刈不胜其烦,揉了揉脑袋,“都说了不用装,我带个女人回家,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啊?可是!我……”
我忽然退缩了,想从这个飞机上跳下去。
方刈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抓得稳稳的,好像将我的心脏也紧紧捂实了一般。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出了机场,方刈家中派出来接他的车早就到了,我很不安,车子没开出去多远,便试探着想与他牵手。
“小怜……”他干脆将我抱住,轻抚着我的鬓发,让我靠在他怀里。
车子很稳,车里很安静,方刈身上的香水味清雅沉淡,却怎么都无法让我完全平静。
我对自己的过往,实在是太没信心了。
与其说是没有信心,不如说是,理亏。
约莫过了一个来小时,车子开始向茫茫群山进发,盘山公路弯弯曲曲,车窗偶尔会与茂盛的灌木或者肆意的野草打上一个招呼。我望向窗外,山壑连绵,一片葱茏,很难想象在这里面居住会是什么模样。
方刈剥了一个橘子,与我一人一半吃了,又将完整的清香橘皮塞到我手里,说闻着这味道不容易晕车。
“小怜饿不饿?”他问。
我摇头,刚才在飞机上吃了不少,而且开着山路呢,不敢吃。
“还吃橘子吗?”他又问。
我点点头,随即抢了他手上的橘子。
“嘻嘻,我给你剥呀。”虽然手残,可剥橘子还是难不倒我的,况且我还存了私心——想喂他吃。
因为也不知道到了他家还有没有机会和他如此亲密了……
在柑橘的香气里,车子似乎已经开进非常深的山了,四周雾气越来越浓,我从窗外看出去,山谷那侧白茫茫一片,只能看见公路边的一些低矮灌木。
我悄声问方刈还有多远。
“嗯……转过这座山就是了。”他往窗外张望了一下,问坐在副驾的林渺:“现在外面多少度?”
“十六度,少爷。”
我打开了一丝窗缝,清凉的山风立刻灌了进来,好好闻呀!
忍不住将窗户又降下来了一点,空气湿润,用力呼吸几口,仿佛把山间的云雾缭绕都吸进了身体里,我的五脏六腑都被洗了个干净。
就是有点冷,手臂上已经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糟了,我和宋蓁逛街时,因为天气太热,根本没想到要买保暖的衣服。
“小怜,穿衣服。”
一扭头,方刈已将他的西服外套放到了我身边,叫我赶紧穿上。
我觉得有点不妥,可是真的很冷,在他的催促下只好麻溜地穿上,提醒自己下车前记得把衣服还给他。
又开了半个多小时,我老远的就看到山谷之中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连绵不绝,占据了好大一片。山谷最低处是一个椭圆形湖泊,上面有个小岛,建了水榭,周围水汽萦绕,好像蓬莱仙境。
没过多久,车子稳稳地停下了,立刻有人上前替我们打开车门,搬运行李。本来以为会很冷,结果当我踩着细跟凉鞋下了车时,才发现这里虽有微风,却毫不冻人,甚至如春风拂面,温和轻软。
眼前一座砖木结构大门,气势非同一般却尤其内敛,风格古朴却修葺得整齐,当门一幅浮雕照壁,遮掩住了里面的风景。
“大哥,你回来啦!”像翠鸟一样的美丽少女提着裙子跨过高高的门槛,清脆的声音好像黄鹂百啭,她在方刈身前转了一圈,随后望向了我。
我措手不及,与她四目相接时,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直直地盯着我看。
“你好。”光看着不打招呼好像不太礼貌,我只好主动向她问好。
她立刻皱了眉头,语气瞬间冰冷,“原来是你,我说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她又转头望向方刈,“大哥,你为什么要带这种人回来。”
这种人……
好尴尬啊,但车子可是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的这儿,现在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我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披着方刈的衣服。
“我带人回来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方刈淡淡地反问,顺手牵住了我。
少女急忙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这种乌七八糟的人,大哥你怎么能往家里带啊!太爷知道了肯定也会不高兴的!”
方刈轻轻笑了一笑,看起来很和煦,言语却有点嘲弄的意味,“淑可,你已经这么厉害,能看清太爷的心思了?”
“大哥!”方淑可一跺脚,“我是为了你好,听说你花天酒地风流快活,在外面怎样都好,你怎么带回家啊!”
方刈这个混账,他是不是骗了我?
说什么没人敢置喙,是假的吧!?
“行了,我很累,我要去太爷那儿了。”方刈说完,拉着我跨过高高的门槛,沿着迂回小路,将我带进一个院子。
我以为他要带我一起去见所谓的太爷,结果他却说,这是他住的地方,让我先洗个热水澡,休息着等他回来。
这儿的建筑都是砖木结构,室内装修风格古朴雅致,连家具都是宋明式样。浴室却比我想象中要现代化得多,干净整洁,大而敞亮,所用设备一应俱全,角落里还有一座高高的熏炉,燃着清新的茉莉沉香。通风用的窗户打开,刚好能看见后院白墙前几枝翠竹,有如一张点缀情调的小品画。
大致冲了个澡,我吹好头发,稍事收拾,换上了那条特意买的薄绸吊带裙,在发间夹上了那枚玫瑰苹果发夹。
吃完一小盅炖汤,我在起居室转了好久,才在女仆的指点下找到了方刈的卧室。房间进门处有一扇屏风——难怪我刚才根本没发现这是卧室——里面暖暖的,有熟悉的香气氤氲,靠墙放了一架雕龙刻凤的紫檀木床,四垂的幔帐被白玉挂钩勾起,好不华丽。
这……
我扭头询问女仆,她表示这就是方刈睡的屋子,“少爷吩咐过了,小姐在这里休息就行。如果想去其它房间……也,也可以。”
既然如此,我还是不要自寻烦恼给人添麻烦了,就在这里歇一会儿吧。
主要是没睡过这种床,想睡,嘻嘻。
檀木床从外面看着不大,睡进去却很深很宽,而且不知道床下面垫了什么,极其柔软又不至于让整个人陷进去,非常舒服。
我抱住被子,坐飞机坐车真累啊,心里也很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窗外已经黑透了,也许是山上太冷,即使还在夏季,也听不到哪怕一声蝈蝈叫。女仆送进来一份晚餐,顺道将方刈与家人吃饭要晚些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我。
瓷碗里盛的饭居然是小米煮成,每一份菜的分量很少,做得倒很精致,盛在画着梅枝的青花碗里。
咕噜——
好香啊,我食指大动,没一会儿就将饭菜吃了个干净,果然还是这种用料精良烹饪细致的中餐最好吃,什么日料法餐意大利菜西班牙海鲜,吃完全都比不上这来得身心舒畅。
“叶小姐,少爷说如果您觉得无聊,可以去他的书房。”
才吃完谁要看书嘛,我请女仆指了书房给我看,便说先在院子里消消食,请她去休息了。
这是一个二进的小院子,中庭里放有一只铜鉴,小巧可人的粉白色重瓣碗莲在月光下幽幽绽放,水波微动,橘黄色的小鱼探头看了我一眼,仿佛是被我这个陌生人所惊,出溜躲回叶底。
好可爱呀!
我趴在铜鉴边沿,视线几乎与水面相齐,想要看看这下面到底养了几只鱼儿。
水面漂浮着星星点点的浮萍,我睁大眼睛借着月亮和屋里透出的微光在深青色的水里寻找着小鱼,然而它们艳丽的尾巴一摆,嗖——噗噜——地游进了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