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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怎么没反应过来?!
“你有病啊,不要追我啊。”我直接说,“我又……反正你都懂,我就不说了。”
“我知道。我想了很久,很久都不希望向你坦露心迹,我知道不可能,也知道你不会接受。但刚才……我梦到你了,在一片茫茫白雾里。我叫得声嘶力竭,你回头了却看不见我;脚下有大片水草将我绊住,于是怎么追你都追不上……在梦里,我就明白了。”他枕到我肩上,用一种我从未从他口中听过的、像城市里的忧郁晚风般的温柔语气对我说:“我只求能和你说话,能让你开心,别的,我不在乎。”
他这句话听得我无端伤感,他明明应该是冷漠的吸血鬼猎人,又或者是刀剑无情的江湖豪客才对啊!
对我说这种话……他就不怕被我得寸进尺吗?
我抬起脸望进他的双眼,转动眸光,故意带上几分嘲笑意味的娇声慢语毫不客气,“堂堂林家的大少爷,要给我这种卑~贱的人当舔狗吗?”
手在他胸膛慢慢滑动,我靠在他怀里,数着手指,软声软气跟他算账:“嗯~我想想,你说我是白莲花,说我像昏君身边的妖妃,还说我是绿茶,说我人渣……”
“天哪!”我瞪大双眼,“林夕遥,你居然喜欢这种人,有没有品味?有没有底线?你是不是疯了?”
“我……”
林夕遥百口莫辩,连说只是开玩笑想欺负我,并不是真的觉得我是那些样子。
“随口而出的话才最真实哦。”我说。
他受不了了,干脆狠了劲,说:“对,是我说的,我就是这么无耻又可笑,我喜欢你。”
他发了狠地按住我,我感觉到他几次想把我推在沙发上,最后却只是抱得又更紧了一点。
“嗯……夕遥……”我往后缩了缩,委屈地看着他,“你把我弄疼了。”
“对不起,对不起,怜怜……”
他急忙问我哪里弄痛了,我的手指点在胸口,蹙着眉心,“这里啊——”
林夕遥都快疯了,他本来就在勉力强忍,我居然还这样逗他。
我笑着往后退了几尺,语气变回平时的样子,“你看到了吗,我真的不是你梦里那个窈窕淑女,你也不是我想要的振振君子。感情很珍贵,不像金钱,千金散尽还能复来,千万不要肆意挥霍——尤其,在我这种人身上。”
“你这种人?”他喃喃自语,有些忧郁地看着我,像风里沾了雨的丁香。
“嗯。”
虽然我不喜欢你,虽然我可以借此利用你,但是,我不想用连你自己都没搞清楚的感情伤害你。
或许我可以一直欺骗你,从你身上得到利益,但是最后呢,最后还是有一方会付出代价,不管是你、是我、还是别人。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再怎么冷血,也多少会为此小小叹息,也会想尽量避开这样的路。
“我知道了。”
看他从忧郁的大男生变回平时冷冰冰的样子,我感到放心又高兴,忍不住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说:“嗯,你这么聪明,要记住自己本来的样子,才能在那么长的一辈子里得到发自内心的快乐呀。社会大众以成败论英雄,你可以为了外物去成为世人眼中的英雄,但他们不是你,评判了你的成就又有什么用呢?只有你心中的评判,才是最值得为之上下求索的。”
这些话,好像方刈也对我说过很多很多遍。
我几乎没有去回想过他的这些话,可这种论调却从我嘴里说了出来,我忽然知道了——我,真的已经变成了那样的人。
“我有自己的责任。不过你说的话,我会好好想想。”他站起来,走到窗边往外望了望,也不回头,只是问我:“今天天气不错,想不想吃烧烤?”
烧烤?
我眼前出现了鸡翅、肉丸、香菇、土豆片……嘴里好像都泛起了孜然辣椒的香味!
“好啊!”上一次正经吃烧烤都多久以前了,好像是方刈在庄园里办宴会的那个晚上吧。
唔……
又想起他了。
林夕遥吩咐了仆人准备材料,在屋前草坪上架起烤炉和桌椅。
“这么早啊。”我也跑到窗边看穿着黑白二色工作服的仆人们在草坪上忙碌,林夕遥不动声色地挪动位置,站到了我身后。
我装作没发现他的小动作,探出头想看看鱼贯而出的他们都从屋子里搬了什么出去。
“准备炭炉需要时间,现在开始差不多了。”
“喔~我还没生过炭火呢,好好奇,我要下去学一学。”
“炭火又热又熏,你不是最在乎皮肤么,家里有的是人做这些事,学来干嘛?”他忽然轻笑,“学学怎么把碳点着,方便谋财害命?”
“你胡说什么啊!我就是觉得好玩,学会了还能掌握好温度,烤得更符合自己的口味呢。”我皱了皱鼻子,真想跳起来打他的脑壳。
“女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等着吃就好了。”
“你!你到底会不会享受生活啊!”没想到我说出了与叶言当日一模一样的话,“观察食物在火焰上点点滴滴的变化,为不同本味的食材搭配不同的调料,它们有的适合取其鲜味,有的适合浓油赤酱;切大块是一个口味,切小块是别样风情,有趣得很。光是打扮起来和别人手下的成品拍一堆好看的照片,有什么意思?傻死了,好像八辈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一样。”
“这又是什么大道理。”
“什么大道理的!”我感觉自己好像被嘲讽了,林夕遥怎么总能说出让人那么不爽的话来,难道是因为我本身看他不顺眼?
我的脾气还是好,想着他也许只是语言习惯如此,还是耐心跟他解释清楚,免得有无谓的争论和误会:“没有什么大道理啊,只是我觉得这样生活令我愉悦。人们觉得拍照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愉悦,也是好事啊。所谓‘道理’,可能只是某些人对天地世间的理解和感受,心有所感,故出于口,并没想要求其他人和他们一样。”
不管站在窗边发呆的他,我换了身宽松的短袖套头T恤和牛仔短裤,踩着凉拖鞋就跑下楼了。
本来我是不爱穿这类衣服的,觉得丑死了,显得我又土又村,像个不会打扮的初中生。可这鬼地方实在是太热了,我怀疑此处根本没什么春夏秋冬可言,一年四季都是夏天吧!
就像现在明明已近腊月了,温度居然还在三十度徘徊,稍微多穿点儿衣服就是一身的汗,令人害怕。
我不喜欢这样四季模糊的地方。
但仔细想,若是“绿窗冷静芳音断”,那么就算看遍“春花秋月”,不也只会徒增“何时了”的怨恨吗。
所谓胜景佳期,和杨花柳絮又有什么区别呢。
仆人们手脚麻利,正用火枪烤着黑漆的木炭,这炭似乎不错,烧红了都没什么烟,还有一股淡淡的成熟木香。
我揽下切蔬果的活,又跟他们要来煮锅先用香料药材炖煮翅中入味,等一会儿再涮酱上烤架烤干外皮,一定很好吃。
茄子、乳瓜、土豆、菌菇……有些要切得薄,有些要切得厚,有些只需要划两道口子,各遵其道,才会是最好吃的烧烤。
虽然我相信厨房的仆人们肯定擅长此道,但天色尚早,我很享受用心体会它们需要怎样厚薄大小,并将它们变成我认为合宜的样子的过程。
蔬菜切得差不多了,我将它们一一在烤签上穿好,与烤肉间杂着放在烤架上让仆人们掌火烤熟,该去看看我的鸡翅了。
林夕遥正好拿了两瓶饮料出来,将其中一瓶塞到我手里,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你喜欢的热带果汁苏打。”
“呀!”我大喜过望,“不过我在给这锅鸡翅做最后的调味,饮料会影响嗅觉,一会儿再喝。”
林夕遥提起鼻子吸了几口,“是挺香。但是为什么不烤?这样太粘糊了。”
“要烤的呀!”我调整了一下味道,盖上盖子打算让它们再入入味,“先用汤炖煮入味,再裹酱料烧烤,等酱料和外皮一起烤干,一口下去,里面就是浓郁的汤汁,是直接烤熟的鸡翅里面的鸡汁无法相比的!”
“还真没听过这种做法,你居然会做这么复杂的菜。”
“不复杂呀,很好玩!菜嘛,越用心做,才越好吃。”
过了将近半小时,第一轮的菜烤好了,我喜滋滋地先咬了一口鸡翅,哇,实在太美了。
表面涮的黑椒汁与外皮一起被烤得微焦,配合撒上的地中海香草碎,油而不腻;鸡肉裹挟的汤汁,口感浓郁,香味一层接一层地变化着、丰富着,不呛不齁,竟如春雨般滋润。
我赶忙把碗里的另一只夹给林夕遥,催促他快点尝尝。
他细嚼慢咽,点了点头,“是比我以前吃过的都要好,口味丰富,肉竟然还很嫩。”
“是吧!”我简直心花怒放,“我可是放了八种香料,加上肉桂、当归、人参一起炖的,外面是西式的刺激诱人,内里是中式的点滴滋养,吃完后能促进气血舒畅,你要是吃得惯,就多吃点哦。”
林夕遥从签子上撸下来两只鸡翅,把其中一只夹到了我的碗里,“你这么爱美,多吃点。”
“嘻嘻,那肯定!”我拿过来香草瓶子,给我们的鸡翅上又撒了撒,“这样解腻!”
后来我们实在吃不下了,林夕遥便让仆人们把剩下的肉菜做好了自行分食。我其实是故意多做了许多鸡翅,想分给其他人尝一尝,毕竟我知道,没几个人会这样做鸡翅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