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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蓁此番前来,原不仅是参加我的生日派对,还要参加录制一期户外真人秀节目,盛夏天时日日都是大太阳,而她肌肤胜雪,真不知道每日要花多少功夫做保养。
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吧,赚的多便更累压力更大一些,容貌昳丽便要多费功夫多花钱;命运成败这等大事不好说,生活小事,那必然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我皮肤虽白,也不敢怠慢,脸上的护肤品自是不能断,向宋蓁请教之后,身上也时常用些润肤乳调和维生素精华来保持白皙。人总是这样的,若是一直拥有便不会在乎,若是失去了便容易自暴自弃,只有得到又失去、失去了复又得到,才会分外珍惜。
不管我们是否愿意承认,这,就是人性本贱吧。
很喜欢宋蓁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一串战国时期的白水晶与琉璃珠组合成的项链——水晶净度不高,里面冰裂和云雾很多;琉璃珠一共三颗,主色调均为蓝黄二色,品相尚可,是战汉时期非常流行的款式“蜻蜓眼”,只有王公贵族才有资格佩戴。
由于历史书上缺乏记载,“蜻蜓眼”琉璃珠因为在曾随两国以及周边的墓葬中多有出土,至今仍被一些人吹嘘就是传说中的“随侯珠”,若不是见过方刈手中那满室生光的夜明珠,连我都要信了。
我问方刈为何会有此误传,明明在别处也出土过蜻蜓眼珠子。方刈说,像夜明珠这一类的宝物,大多都藏在名门望族手里,它们关乎着重要的历史真相、隐秘传说,比如叶言教过我的那篇铭文。而这些若为大众所知,不仅会勾起天下人夺宝的贪婪欲望,引来动荡和祸乱,还可能反过来对大族们的地位产生威胁——因为谁也控制不了,在这种时候,宝物会落到什么厉害之人手中。
方刈说完后问我,是否记得他说过的关于“出类拔萃的美貌”的话。
我当然记得,他又说,世上所有宝物都是如此,它们能带来多大的利益,就能带来多大的祸害;可以带来升平盛世,必然也可以带来生灵涂炭。
正如我身体里的,“龙”。
所以,不要羡慕什么“超能力”,不要追求什么“特别”,一切,都是有代价、有两面性的。
但人生就像围城,得不到的永远都让人骚动,所以芸芸众生只需要知道,所谓“随侯珠”的故事,不过是没见识的古人们拿玻璃珠子当宝贝,就足够了。
方刈与我住在这座三进大宅酒店里三五天了,他倒真是挺忙,白天出门不说,晚上也全是饭局,看来生日宴会前和我小住的那几日真的为他积累了不少工作量。我对这儿不熟悉,不敢乱跑,每天不是在花园里喂鱼闲坐,就是窝在酒店房间里吹空调抱着被子看电视,懒懒的。
嘚唥——
嘚唥嘚唥——
手机的提示声连番响起,我伸手在被子间摸摸索索,难道是方刈给我发的信息?
居然是宋蓁,说自己节目录完了,想逛街,邀我一起呢。
我先给方刈打了电话,得到他的准许后才与宋蓁打语音约时间,宋蓁得知我出门还要先请示,笑得银铃一般,“若不是知道你身份特殊,这话让别人听了,肯定要说大清早就亡了,你怎么连出个门都要听男人的话。”
“也称不上听男人的话嘛,我就是怕死。”我笑笑,“对了蓁姐姐,你还记得上年带我买过衣服的那个意大利牌子吗?我回来没带衣服,方刈给我买的那些……就……不知道他家在这儿有没有店?我想再买几件。”
“唔……你说那家啊,我先问问,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这是个一线大城市,我们上次买的也是个国际大牌,居然连宋蓁这种时尚明星都不清楚是否有门店,这也太奇怪了吧?
她很快就给我回过来,“怜怜,那个牌子已经从国内撤走了,现在一家门店都没有。”
“啊?怎么会这样,我看他们在法国的春季走秀还请了国内的明星呢。”我惊讶。
“还不是他们做的那个广告闹的,请了华裔去拍新品宣传,因为里面有用筷子吃西餐的桥段,被大众舆论好一阵口诛笔伐,他们创始人不肯道歉,直接撤走了。”
还有这种事?
“你说那个广告啊!我看过,那有什么问题啊?”
“大家说广告里污蔑华人用筷子吃西餐吃不利索,暗示华人时尚触觉落后。”
“这样的吗?好吧,虽然我没太感觉出来,但因为这个就直接撤走了,事情也闹得太大了。”我回想一圈,这条广告放出的时候我正住在林夕遥家里满腹纠结,根本没心情去了解这种八卦,难怪不知道,“因为不想道歉而抛弃这么大的蛋糕……倒是挺有艺术家作派。”
“是啊,这个时代嘛……就是这样的啦。我也不怎么觉得那条广告多有侮辱的意思,就是风气所趋,人们变狭隘了。真要谈侮辱,希腊人埃及人的神袛被各种动漫游戏乱写一通,也没见人家跳出来喊委屈啊。”宋蓁话语里有些不屑,“一千个人眼里本来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各个国家从古至今都喜欢自认上邦,这难道不是人类族群之间本身就存在的劣根性吗,既然大家都这么做,怎么别人就不能说了。”
我表示赞同:“每个人对于其他人其他文化的观点和看法,都和环境经历有关,我们自己明明也爱说北狄南蛮西戎东夷呢。”
所谓感受到侮辱,很多时候不过是自卑、无能与懦弱的投射罢了。
因为心里自卑地承认他人的“侮辱”是自己的实情,因为无能用逻辑严谨的利刃去破坏已经形成的局面,因为懦弱于用振聋发聩的声音去反驳,于是“侮辱”便成了真正的侮辱。
就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认为方刈最开始的行为全是在侮辱我的情感和人格,可如果我本身情志足够坚定、人格足够完整,谁能轻易动摇我的心旌?
如果本身足够强大,谁会在乎旁人的碎语,谁又会连他人口中因时世造就的小观点都当成是攻坚自己的流弹?
观点不同,自可用更理智又有力的话语去反驳、争论、甚至以同样的方式调侃回去,都未失偏颇;可惜两千年前雅典城邦判处苏格拉底有罪后,至今的芸芸众生,依旧奉行着相似的规则。
与宋蓁约好午饭时间相见,碰面时她还带了一个女孩子,仔细一瞧,居然还是熟悉的面孔。
周乔?!
我一瞬间以为自己认错了,直到周乔摘下淡棕色镜片的大墨镜和白色渔夫帽,温柔地与我打招呼:“小怜——不对,我应该叫你‘叶小姐’才符合礼貌。”
“你们认识啊?”宋蓁插话。
我点点头,“之前在私人宴会见过。”
周乔微笑着应承,“宋老师提起时,我也没想过是你,真是太有缘了。”
“好了好了别说客气话,先坐。”宋蓁一边引我们在预订好的桌旁落座,高楼的大落地窗边向外望去,可以欣赏到城市之中保存完整的前朝建筑。
我装作无意地打量着周乔,她的容貌还是那么美艳动人,只是气质里……好像多了些什么,与我第一次见她时不一样的东西。
“大家都是自己人,别客气啊,这顿我请。”宋蓁大大咧咧地要来三份菜单让我们自行点菜。
点好了菜,我才问宋蓁:“小乔先前和我说,她公司里有一位前辈很喜欢传统工艺的首饰,该不会就是你吧?”
“啊?”宋蓁望了望周乔。
周乔点头,“是的,经常见宋老师用古董首饰搭配代言的服装,觉得很漂亮。我因此一直很崇拜宋老师,现在也签到宋老师工作室下了。”
“喔,对,我现在自己开了工作室,打算做点想做的东西。”宋蓁和我解释,“周乔本身已经够资格和上家签长约了,但那当口……被公司的太子爷看上了,她又不愿意,差点闹出事。这么一折腾,新合约没戏了,我心疼她明明很努力却摊上这种倒霉事,就把她签了过来。”
周乔听到这儿,侧过脸朝宋蓁露出一个甜甜的温柔笑容,她的瞳仁被落地窗外的阳光照亮,晶莹剔透得好像深棕色的发晶。我终于知道她的气质里有什么不一样了——那股从深处蔓延出来的甜蜜、妩媚、娇柔,是以前的她所没有的;而这种气质,我从宋蓁身上能够非常明显地感觉得到,宋蓁该不会是教了她……《素女经》吧?!
好眼红,等晚上方刈回来定要找他问个清楚,我也好奇真正的《素女经》啊!
逛街自是没什么好说,我与她们逛了一下午,又吃了晚饭,宋蓁说她俩要去酒吧玩,那种地方我自然是不敢随便去,与她们道别后,就回了酒店。
冲澡后收拾停当出来,方刈已经回房了,他坐在榻边,双眉微锁,正一脸认真地翻阅着平板电脑上的资料。
听我进来,他很快按灭了屏幕,“小怜洗完澡了?”
“嗯嗯,”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往他身边蹭,“方刈~哥哥~”
“这是怎么了,这么腻人。”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
我只穿了一件薄纱吊带,抬眼望着他软软绵绵地说:“大哥哥,我好好奇——”
我故意拉长了声音,撅起嘴,他果然追问:“嗯?好奇什么?”
“我好奇——真正的《素女经》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啊?”
方刈失笑,“还惦记《素女经》啊?”
“对啊,”我扁嘴,“宋蓁好像把《素女经》教给周乔了,我看她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好好奇啊。”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整天好奇,真是……”他俯下来,“什么能够吸引男人?无非是各种各样让男人产生性既视感的暗示,若真练成了,浑身散发着勾引人的气质,一举一动之间都让男人想风流快活,我可不敢教你这种本事。”
“这,这样的啊。”我瞬间动摇,这对我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是啊……而且……”他发现我的吊带裙是后开襟的,一下来了兴致,“而且……就算我金屋藏娇,把你关到房间里不让别人看见,那样……我也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