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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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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弥和唐慕枫本就在长邝府。见弥从小和邝毓一同长大,不仅仅是他的书童,邝丞相让他同邝毓一起学文习武,当了半个儿子培养。而唐慕枫年少成名,投在邝家门下,本是中郎将才,一朝变故,如今甘心蛰居在遣云山庄,静待时机。

    此二人知道个中曲直,平日总想方设法为邝毓同暗影们打着掩护。近日却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因为夫人也成了自己人。

    庄主如今日日明目张胆跑去夫人房里,借着夫人的掩护,同各人在暗道各处见面。

    连以前见弥负责的的联络统筹,都被庄主抢了去,美其名曰,他去更安全。

    苏瑾僩已经能下床了。

    姜玲珑特意在屋里摆了张贵妃榻,放在里间,想着白天让苏瑾僩在屋里休息,怕他在地下闷热,伤口难收。

    自从庄子被梁王盯上后,这贵妃榻也没了用武之地。连侬语也藏进地下,护不了姜玲珑了。

    邝毓便特意嘱咐唐慕枫,对夫人安危要多留个心眼。

    姜玲珑一直有话要对邝毓说,之前被他打趣气得忘了,这些天又见不到他人,想着不知道谁在庄子哪儿观察着,她又不敢乱言。

    直到今晚,邝毓拉着她一起下了暗道。

    他打了火折子,为她照着脚下的路。

    “你那些包扎止血的手法,也是你娘教你的?”

    “……差不多吧。”

    她跟在他后面,曲曲折折的,终于到了一个穴前。

    “瑾僩想亲自谢你。”邝毓温言,“我也想谢你。不问来历,一个满身是血的大汉你也敢救。”可不是活菩萨么。

    他为她挡着头顶的尘土,她一弯腰进了穴里。

    土炕上的苏瑾僩一听见动静就急忙起身,上身裸着被缠了个遍,看到是姜玲珑,更是慌着下炕,想要行礼。

    “诶,你别乱动,”姜玲珑一把想将苏瑾僩扶起,可她哪来的力气,结果是顺着对方节奏一起跪了地。

    这才看清,原来这小伙子虽生得高大,但眉清目秀,一双桃花眼中稚气还未半脱。

    “你多大了?”她忍不住问。

    “回夫人话,”他眼睫扑闪,恭敬地答,“今年入夏就十八了。”

    这神态模样,似曾相识。

    十八岁,那四年前,他家门变故之时,该是承受了多少啊。

    姜玲珑心下一酸,刚要说话,身后人已有些不耐,“瑾僩,这是要让救命恩人跪着说话啊。”

    苏瑾僩这才反应过来,忙拉着姜玲珑起来,憨憨抱歉。他拿了个板凳来,让姜玲珑邝和毓往炕上坐,自己则一屁股往小小的板凳一坐。

    这地穴实在简陋。

    姜玲珑也不比苏瑾僩大多少,本就心疼眼前少年,况且这一上一下坐着讲话,还隔开好大距离,她总觉得不自在。干脆就去他边上,往地上一坐,和他聊天。

    苏瑾僩一吓,这不合适啊,干脆拿开板凳,自己也往地上一坐,两人就盘腿席地,原本的拘谨就这样消失不见。

    邝毓不知道自己看着这短短一幕,露出了姨母笑。他拿了板凳,也坐在两人边上,就听着姜玲珑在一边嘱咐瑾僩各种注意事项。

    她话还未完,外边传来熟悉的女声,“主子,妥了。”

    这不是?

    正狐疑,一身夜行衣打扮的琅琴已经出现在地穴昏暗的灯火之下。

    我就说怎么苏瑾僩看着这么眼熟呢!

    姜玲珑暗拍大腿,朝琅琴看过去,又向苏瑾僩看过来,这两人的桃花眼简直一模一样啊。

    琅琴见状,朝姜玲珑施一大礼,“瑾瑟谢夫人于舍弟救命之恩。”

    果真是姐弟。

    更没想到琅琴还是女中豪杰。

    那……“绮罗坊不仅是绮罗坊吗?”她问的是邝毓。

    对方自然是含笑点头。

    “失礼失礼,我当时不知其中缘故,还来坊中打搅。”姜玲珑即刻不好意思起来,有些好奇,又觉得自己不该多问,话到嘴边便一直挂着不往外送。

    “绮罗坊是我们的消息中心。”邝毓看出她的疑问,解释道,“我不方便经常露面,是瑾瑟为我打点,见弥负责从中协调。”他说完,又道,“今天带你来,一是怕你担心,让你见见瑾僩恢复得如何,二来,我们也给准备了一份谢礼。”

    姜玲珑听到礼物,疑惑且期待。看着这阵容,总不见得是把琅琴请来跳舞的吧?刚刚她说妥了,指的是礼物准备妥当了?不会一会儿带我出去,然后漫天烟花吧?

    她胡思乱想着以前言情剧里的各种桥段,忽地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往言情剧的方向想?又立马打住,镇定地问,“什么礼物?”

    邝毓一个眼色,苏瑾瑟汇报道,“今日行动大捷,山庄外的眼线全都清干净了。”

    “漂亮。”邝毓称赞,“我们的人呢?”

    “无人伤亡。”

    握草!

    姜玲珑托住自己下巴心内惊呼,原来古代复仇这么轻松的吗?什么情况?

    她去看邝毓,对方面色无异,但察觉她的视线,唇角有些微微上扬,“玲珑,往后你在庄里言行举止,便不用拘谨了。”他对她近日的欲言又止看在眼里,“你这两日是有什么想同我说?”

    “哦,”她想起来,“王宫的暗影,我觉得不是梁王在做主。”

    她此言一出,边上三人神色各异。苏家姐弟诧异于这想法本身,而邝毓进出王宫多次,他自然知道姜玲珑在说什么。只不过没料到她才入宫这么几次,感觉却这般敏锐。

    “回去说吧。”他起身,再去将她扶起,“也好给这两姐弟一些时间相处。”

    姜玲珑一听,想着这苏家两姐弟,一个在地下,一个在风尘,怕是见面不易,便和二人打了招呼,跟着邝毓回去暗道。

    “我看那个殷公公年岁挺大,”她与他并肩,侧头问他时见着火折子映出的他双眸泛红,不自觉有些蹙眉,“他是一直跟在梁王身边的么?”

    “梁王自幼,身边太监侍婢没有能呆过一年的。”邝毓补充,“殷实菅曾是先王身边大太监,宫房掌事。”

    “难怪。”经他这么一说,姜玲珑将所有观察到的线索串了起来,似是得出了完整的画面,“之前我就想不明白,梁王连侬语离了宫的娘亲都不放过,怎么能让殷公公在身边呢?还以为他们早有串通。可教心肺复苏那日,我看殿宣的是芙蕖公主身边的蔡公公又奇怪怎么梁王突然提携别处的太监,难道殷公公的人用得不够顺心?你这一说,我想莫不是殷公公手上有他所需,却又动不得的东西。”

    她转头去看邝毓,正见他也对望自己,两人更是会心一笑,异口同声——

    “王族暗影。”

    “王族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