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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城时,三人便察觉被跟踪,此人不现身,不动作,像苍蝇似的一直跟着他们,李地肚里窝火,应了一声,闪身不见。
姜原兀自喃喃,“劫财还是劫命?”
玄熙臣望着他,微微一笑,道,“不是劫色就好。”
他们的行动远比元寿派出的杀手快,此时,元寿的诏令不可能到潮州,如此一想,姜原神情一松,也笑了。
伙计是巴巴的隔着窗户纸看他俩啊,眼见姜原脸上有了笑意,忙不迭的冲出去,冷不防,一直背对着他的玄熙臣一个转身,转了他一个急刹。
姜原不解,问,“你,怎么了?”
伙计睁大的眼睛看着玄熙臣,嘴巴蠕蠕,半晌才道,“……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
玄熙臣很少表露情绪,此时笑的很浅,却是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那种。
伙计连忙招呼他们进去。
大堂干净整洁,清香淡淡,如此伙计还害怕空气里的脏东西污了玄熙臣,扯下肩上的抹布,对空甩了几甩,殷勤道,“两位公子,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姜原道,“住店。”
伙计一喜,忙道,“您来的真是时候,上等雅间儿就剩三间,我领您看看去?”
姜原道,“我们订一间就好。”
一间?明明是三个人……客人隐私不能问,绝对不能问!伙计一声吆喝,“得嘞,您二位随我来。”
上了楼,行至二楼最里处,简单看过后,姜原见玄熙臣没说什么,便定下了这间。
伙计道,“您稍坐,热水热茶马上给您送来。对了,这都饭点儿了,您要吃点什么吗?咱店里什么都能做。”
姜原道,“随便什么都行。”
玄熙臣道,“油辣腻,都不要。”
伙计啧啧心叹,天人之姿,果然吃不了重口味的东西。他亮嗓应了一声,就匆匆跑下楼了。没多会儿,热茶热食就摆上了桌。
姜原一向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而且胃口很好。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李地气呼呼的回来了,拉了凳子一屁股坐下,闷头道,“小崽子飞的忒快,没追上。”他做了个收功的姿势,强压闷火,“再让我看见,一定扒了他的皮!”
玄熙臣道,“先吃饭。”
李地也是饿急了,手伸向筷笼却又收回,想起了什么,奇道,“潮州虽然不繁华,但现在才刚过申时,太阳还挂老高呢,街上都已经宵禁了。这……不正常啊!”
玄熙臣道,“习俗如此也不一定。”
姜原缓声道,“但这里的城门到亥时才关啊,申时到亥时,这段时间……”
敲门声传来,伙计隔着门扬声道,“刚看见那位公子回来了,给您加个菜。”
李地过去开门,伙计端着托盘,托盘上两个菜一碗白饭,喜滋滋的放下,连说几声“慢用慢用”就要出去。
李地道,“小二哥来的正好,有事请教。”他指了身边的空位,对伙计道,“坐。”
伙计受宠若惊,却也不敢乱坐,道,“公子,有事您吩咐。”
李地一把把他摁到凳子上,道,“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这大白天的,怎么街上就不让走人了?”
伙计脸上本是挂着笑的,闻言一僵,眼皮扑棱几下,飞快溜到门前,拉开门,小心的探出个头,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退回来。
他惊恐的看着面前三张疑惑不解的脸,脸上犹犹豫豫,终是下定了决心,把声音压的极低,道,“前阵子,这儿出事了。地鼠。”
后两个字,姜原、玄熙臣、李地都没听清。李地往伙计身前凑,勾着他的头,道,“啥?”
伙计咽了口唾沫,道,“……地鼠。”
这一下,三人都听清了。
地鼠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他这般小心也着实可以理解,但李地假装不懂,道,“小二哥,你也太小心了吧,那玩意又不吃人,至于这么紧张吗?”
“至于吗?”伙计一挑眉蹦出三个字,明显感觉自己的小心谨慎以及为他们好的一片赤诚被侮辱了,声音不大,却很有力度又带着几分赌气道,“那玩意儿是不吃人,是人吃那玩意儿!”
姜原和玄熙臣不动声色的表象下内心皆是一沉。
李地正经了,问,“还请小哥明示。”
伙计权衡了一番,似认命一般道,“得,既然都这份上了,那我就说了。大概半年前吧,集贤居的老板陈笙的夫人突然被官府抓了,官府告示说陈夫人是地鼠,还不是纯的。”
“什么意思?”
“纯地鼠,那就是只倒腾玉。不纯的,除了倒腾玉,还倒卖……军报!”
“军报?”
“对!潮州的卖给巴斯国,巴斯国的也可能被卖给潮州。”
一番话,说的三人面色凝素。伙计却是说上瘾了,摇头叹道,“那陈夫人小小巧巧,跟外人说个话都会脸红,怎么看都不像地鼠,可官府就是证据确凿,啧啧,可怜陈夫人,两个月前,被官府杀鸡儆猴了,死的那叫一个惨。”
玄熙臣道,“好找吗?”
伙计没明白,眨巴着眼望着对面的玉人儿,不由自主嘴巴就咧开了,“……您说啥?”
李地箍住他的下巴,道,“地鼠,还好找吗?不瞒小二哥,我们哥仨出门,为的也是那个,就想倒腾出个稀世珍品来,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伙计道,“不好找了。本来啊,地鼠都是养家糊口的,官府向来睁只眼闭只眼,但出了个陈夫人,那就……是的疑似的都抓起来,通通杀。这一闹,别说地鼠了,真老鼠都没了。”
姜原心道,潮州这番动作应该和父亲南下进攻金沙域的计划有关,大战在即,为确保后方稳固,赵岭才会这般,这也间接能证明姜原的推测,再攻金沙,父亲一定会借道潮州。
李地觉得他咋呼,不屑道,“那照你这么说,地鼠,我们是找不着了呗?”
伙计觉得自己的诚心又被埋汰了,急,“还不信,那你们明天出去问问,要有人敢接你们这个茬,”他指玄熙臣,“我跟您姓。”
李地噗嗤一声。伙计脸一热,梗着脖子正要发威,楼下传来一声粗里粗气的叫骂,“墩子,你要当大爷啊!死哪去了?”
伙计忙换了副面孔,讪笑着往门口退,“叫我呢,叫我呢。”
李地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人夹到了门外,冲楼下道,“菜单上有的,各来一份。”
老板顿时喜笑颜开,“得嘞。墩子,好好陪客人唠,麻溜的。”
有了靠山,墩子风生水起,回到房间,一脚踩在凳子上,气更壮,道,“刚说哪儿了?哦对,找地鼠,别说潮州了,卫城听到消息后,也行动了,全城大扑杀,您能想象的了吗?”
他抓了一把花生米扔嘴里,咔吱咔吱的嚼着,“不过,你们要真想过金沙山,那没地鼠是万万不行滴。”
李地问,“墩子哥,你有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