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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重回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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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半年过去,窗外春雪飘摇,白了一浪一浪的茶树,过完年,元钺的禁足解了。

    朝廷又派了一位右令史过来,替了元钺的职,正是这两年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的梁斯云,据说是他自己主动请缨要来这东南边陲的。

    而元钺则被调回洛***体做什么也没明说,大概皇上也没想清楚要拿元钺怎么办。在他小的时候只觉得他善于人事,工于心计,如今看来,居然还是个将材。

    这位皇子实在是过于能干了,中央不可能放任他坐拥南方大片肥沃的领土,军权政权财权一手抓。再加上听闻元钺与已被处决的元洵私交甚好,元洵之死本就有中州将士不服,如今新派去的刺史又是个庸庸之辈,怕将来中州的将士、官员也维元钺马首是瞻。武帝和朝中的那些个老狐狸们想来想去,还是把元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更为稳妥。

    另外还有一个目的嘛,便是把元钺和李长生分开。

    李长生这名号就算是在洛阳也是响当当了,就算在江湖上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单枪匹马灭了大半个淮阴帮,还跟着元钺一起打下南琅琊。这两位加在一起怕就是新一代的鬼门双杰了,怎么想都令人胆寒。

    听闻梁帝箫道衍自那一战后便一病不起,半月前一命呜呼了。

    八岁的少主箫刚登基,政局不稳,竟陵王箫子良虽只有十九岁,成了南梁朝中的定海神针,离开不得。加上两次战败,南梁损兵折将超过十万,近些年肯定已无力再行北伐。南方暂时安定,这时候把元钺调回洛阳也是合情合理的。

    养私兵、擅自攻打南梁、绕开洛阳把霖王从西北叫到东南,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低笑元钺所有的功绩,武帝可都还记着呢。

    元霖来时带了一万玄甲军,折损了两千,又收编了元钺的两万多私兵,这回去的时候倒成了近三万人。卫长征挺开心的,他早就盼着玄甲军可以壮大起来,奈何兵部总有颇多说辞,找各种理由不同意。

    “现在正好,为了打击钺王,倒是肥了咱们殿下。”卫长征得意洋洋地说道。

    喜儿熬着腊八粥一边想着:有什么好开心的,玄甲军的俸禄都是朝廷统一发配的。回了洛阳,兵部那帮老狐狸有一千种方法把玄甲军再减回原来的人数,她却没把这话说出口。

    半年来她帮着元霖把持着整个玄甲军的财政收支,同时跟叶白合伙做了些买卖,倒是帮元霖攒下一笔钱来。不过跟玄甲军巨大的开支比起来,这点钱真的只是杯水车薪,若是按照元霖原本那个花钱的习惯,大概半月就能被他花光。

    不过众人都看出来了,霖王殿下身边的那个女军医是个非常能干的人,又因着喜儿治过许多官兵将校的伤,喜儿一介女流在玄甲军中倒是地位超然,大家都很尊敬她。

    今日是他们呆在南琅琊的最后一日,半年前元钺夜闯喜儿的闺房之后,就没再单独见过。见面也只是远远地,匆匆相互看上一眼,元钺似乎很忙,喜儿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在谋划什么。

    翌日,两位亲王启程回京,队伍浩浩荡荡地从泰州城出发。元钺只带走了查大牛、青山、田御厨、莲香。

    李长生是琅琊州左令史,走不得,他本想辞官随元钺北上的,元钺摇摇头,道:“你还不明白父皇是何意么。而且琅琊州这里,也必须有人坐镇。”

    “……是,属下遵命。”

    李长生的眉头狠狠皱着,自打他十三岁的时候跟了七殿下,他就再没离开过他。如今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洛阳只比这琅琊州更加凶险,元钺是他要效忠的主子,更是他的弟弟,他的亲人。就这么让他一个人回去,李长生竟然忍了又忍才没让眼泪掉出来。

    “放心吧,大牛和青山也都大了,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材了。而且我身上的毒也被道心解了八、九成,我不会有事的。”

    “是……”

    至于王蓉,她是个聪明女人,找了个理由自称是不愿离开故土,便也留在了琅琊州。靳婉婷本因跟着元钺回京的,不知何故,她竟然以母亲年纪大了,不宜行远路为由拒绝了。元钺一瞧她那小女子家羞怯可爱的目光时不时飘到李长生身上去,也乐意成全,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

    还有柳家、陈家、崔家、王家、卢家等一众南方士族大家的子弟上京去,这是谈好的交易。这些贵族在大梁是不交税的,如今投靠了大渝就要按着北边的规矩办事,不过也不能一点甜头也不给人家。至于人选,那便是元钺亲自挑的。

    选人的标准倒是有些微妙,其中一个姓崔的公子,正巧与元钺同岁,渎城令史崔敬颐的大侄子,因为是个庶子,即使有才也没轮上个一官半职的。如今听说渝国钺王亲自挑人带去渝都当官,开心地觉都没睡好。可惜第二天他竟然落选了,元钺选了两个崔家嫡房的纨绔子弟,心有不甘的崔谅当天晚上私闯钺王府,差点被府上侍卫给砍死,吓得尿了裤子。

    元钺当晚正在书房里复核名单,听闻有人胆大包天到敢硬闯他钺王府,还有被吓尿了裤子,顿时来了兴趣,道:“带他去换件衣服,再来见我。”

    “崔谅,你夜闯我王府,可知罪?”

    “小人……知罪!但,只要殿下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小人定全力以赴将功补过!“这房间里暖和得有些异常,崔谅脑门泌出一层细汗,不只是热的还是怕的。曾经想过要在北渝的钺王面前显示些南方士族的风度,却没成想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王府,戒备竟然如此森严,为了仕途半条命差点没了。

    “将功补过?”一杆玉笛在元钺指尖灵活地转着,他也不拍摔了,就那样肆意玩耍着这么贵重的东西,笑得温和但疏离,眼里有着不可言喻的威严。他披着狐裘斜靠在暖炉旁,上下打量着崔谅,道:“我问你,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选你那两位表哥?”

    “因为,因为我们崔家,是渝庭清河崔氏的远房分支,也是,也是殿下的……政敌。”崔谅小心翼翼地说出“政敌”两个字,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元钺手里的笛子骤然一停,轻笑了两声,俯身盯着,然后带着几分胁迫地问道:“那敢问公子,是想为了自己的前程做家族的叛徒?”

    崔谅心下一惊,吞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思量着要怎么回答,元钺这句话就是明确地告诉他:没错,他跟清河崔氏就是势不两立的,他跟太子,不合!所以现在,请问公子敢不敢跟着他背叛家族、背叛崔氏、背上不忠不孝之名赌一个远大前程?

    崔谅稍稍抬起眼,大着胆子问道:“殿下……有何打算?”

    元钺冷笑,也不回答,只把决定权扔回给崔谅自己:“我见你是因为你有野心,胆也够大,如今看来还是个心细谨慎之人,不错!本王欣赏你。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你若来找我,我便给你安排个差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本王对叛徒向来不宽厚。”

    就这样这个有些特别的崔氏子弟跟着元钺的车队一道踏上了前往渝都的路。

    途径北琅琊的济城还有灵州彰县之时,御厨老田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元钺,他有些担心钺儿,这一路上都是与那位姑娘的回忆。如今喜儿却在玄甲军的军营,霖王有意于喜儿的传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苦了他家七殿下呀!

    可这小子却一点看不出任何悲秋伤春之意,一路上飞鸽传书来来往往的,与几家士族子弟有说有笑的,似乎忙得不亦乐乎。他越是这样,老田就越是不放心。

    这日离着都城还有三百里,元霖突然找上门来,元钺正站在其中一辆装货的车前心疼着他那些被颠坏了的花花草草。

    “哟,皇兄来了,稀客呀。我这儿没酒,只有茶。”

    “行了行了,我啥也不喝,为兄今日来是来与你借钱的。”元霖说着,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耳朵悄悄红着,继续道:“喜儿说,回洛阳以后,要做点生意,支持玄甲军的额外开支。”

    元钺道:“皇兄对喜儿姑娘还真是言听计从啊。”

    “能人为何不用,再说,为兄确实也对她……先不提她,总之你借不借吧?”元霖扬着下巴,一点借钱的态度都没有。

    元钺却不甚在意地说道:“既是喜儿要借,我定然答应。要借多少、怎么个借法让她明日亲自过来与我商议。”

    这暧昧的语气甚是有些微妙,连元霖也察觉出有那么一丝不对味,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元钺对喜儿不一般,只是他一直不想承认罢了。他清清嗓子,道:“何必要她来,直接与为兄商议不行么?”

    元钺微微一笑,张口吐出二字:“不行。”

    “……”

    元霖沉沉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握紧了双拳,顿了顿,却是什么也没说,一言不发地走了。

    青山在一旁皱了眉,问道:“殿下……”

    元钺抬手,示意他休要再言,然后一言不发地埋头修剪碰坏的枝条。